隨著聲音的漸行漸近,只見一名二十歲上下的絕色男子大步闖進屋來。
他穿一身墨綠色窄袖騎裝,身長玉立,豐姿瀟灑,兩道劍眉在過于俊美的臉上平添了一絲英武之氣。
此人通身沒有一件配飾,和涼王腰間懸玉、寶石圍腰……一身的珠光寶氣一比,宛如才降下凡塵的仙子一般,毫無一絲塵世的俗氣。
來人向屋內掃了一眼,指著青兒肩頭的跟屁蟲大聲笑道︰「哈哈,三哥非說沒有,這可不正是我的跟屁蟲嗎!」
「九文?」
「傻子?青兒!」
「你才是大傻子!」
「九文是什麼?你敢給我起外號!」
搶著吼完這兩句,二人突然默契地一陣狂笑,笑聲肆無忌憚地在整個屋子里回響,根本不在意別人錯愕的目光。
九文搶身上前,抓著青兒的肩膀激動的看了半天突然問︰
「傻子,好端端地哭什麼?」
青兒此時再也控制不住,抱著九文把頭悶在他懷里哽咽地哭道︰
「你沒死,真好!」
九文怔了一下,豪邁地笑道︰「那點小傷早就好了,我是惡人,連閻王爺也不敢收我!哈哈……」
笑了幾聲突然硬生生地收住,愣愣地看了青兒幾眼,詫異地問︰「你這是……青兒,你怎麼跑中都來了?」
青兒听了這話,滿肚子的委屈全涌了出來。她一邊擦眼淚。一邊橫著回道︰「怎麼,這中都是你一個人的,我還來不得了?」
九文不接話。只呆呆地看了一會兒青兒,又滿臉茫然地回頭看向涼王。
涼王早就覺得二人這樣懸殊的身份,又摟又抱的不成體統,想插話又忌憚小九的脾氣,見時機來了這才不動聲色地插到二人之間打趣道︰
「怎麼,九弟竟不知道,這位就是今科鼎鼎大名的‘嬋娟’啊!」
九文劍眉一立。也不搭理涼王的冷笑話,沖著青兒急赤白臉地大叫︰
「你瘋了!你考的哪門子進士?你……」
青兒先是震驚于九文居然是皇子這個事實!
不過與此相比,她更擔心的是這位活祖宗不要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忙使勁向他擠眼楮。
九文接到她的眼神不悅地運了一口氣,狠狠瞪了她一眼,攬過她的肩膀向涼王笑道︰
「嬋娟怎麼了?我看挺好!我就不愛吟詩作對那套,有那功夫還不如獵幾只兔子!青兒。趕明兒我給你謀個翰林院的差事。哈哈。我就看不慣那些學究兒,你到那里替我鬧他們去!」
說著從懷中取出金絲軟籠,把跟屁蟲從青兒的肩膀上哄下來。
青兒戀戀不舍地看著跟屁蟲小聲贊道︰「沒想到你把它養得這麼好!」
「那是!養這些我可是大行家,整個隆昌國我排第二,就沒人敢排第一!」
九文得意地笑著,又小心翼翼地將跟屁蟲請進籠子,揣入懷中。
涼王鄙夷地看著小九擺弄那只耗子,惡心得一身汗毛全炸起來了。心想堂堂皇子如此玩物喪志。難怪不得父皇的煙兒抽。
算來他們幾,只有小九和他一樣受冷遇。不免端出一副兄長的派頭兒正色道︰
「我看你是越來越不像話,就為了這麼一只耗子,上回在梁城用金子易巴旦姆,把涼、壩兩州折騰了個天翻地覆!那里是邊陲,我也由得你亂來。
這會兒你的耗子又把我的宴會弄得一團糟,我還沒和你計較!怎麼,你還要鬧到翰林院去?你就不能省省事,非要父皇關你的禁閉才開心嗎?」。
九文卻揚著下巴環視了一下現場,噗嗤一聲樂了出來,無所謂地說︰
「嘿,三哥,依我說你這宴不開也罷!你也不看看現下的光景兒,前幾天才剛車裂了兩名主考,成隊的官員現還押在刑部大牢里候審。你又在這里湊的什麼材料兒,是怕父皇沒處撒邪火嗎?」。
涼王被他說得心下一冷,他請的學子中雖只有四名進士,按說擺個宴也不算什麼。只是這里畢竟是中都,若被有心人傳到宮里……
想到這里不由皺了下眉,暗忖自己久在邊陲心也變得粗疏了許多,竟沒想到這節!
此間魚龍混雜,難保能做到密不透風。
涼王此時已有悔意,情知小九這番話雖不中听卻透著些許善意。只是當著封地眾人,他一時無法下台。
九文這時哈哈大笑,拍著涼王的肩膀爽快地說︰「得了三哥,咱們既是親,你這事兒索性也算上我一份兒!今後誰問起來只說是我悶了,硬逼著你找些閑人陪著一起狩獵好了。」
涼王聞言大喜,此間別院向東二十余里就是小九的別院,他常在此狩獵。
而小九惹禍的大名在中都無人不知,連皇上都懶得問,只要抱定了他這條大腿,就不怕皇上疑心了。
涼王滿心感激,親絡地拉著小九為他引薦眾人。
這頓飯表面雖花團錦簇,涼王卻吃得意興闌珊,一想到會有人借此事到皇上面前扎他的針,就心煩意亂。
此次中都之行,他本是借著一件尚未辦完的差事強留下來,若是有人向皇上挑唆,後果難以設想。
他憂心忡忡地挨到最後,按原計劃重賞了四名進士︰
狀元公孫西獨得賞銀五百兩,一甲進士閆淵賞白銀三百兩,二甲進士陸青賞白銀二百兩,三甲進士杜純賞白銀一百兩。
此外,夫子們按品級設了三百兩、二百兩、一百兩共三檔。
赴宴的大多是豪門子弟,這區區幾百兩銀子根本不往心里去,倒是夫子們臉上泛起紅光,另幾位學舍的生員也羨慕得紅了眼楮。
青兒也很開心,有了這二百兩銀子她能擺月兌布滿涼王眼線的客棧,租個地方消消停停住一陣子。
雖說涼王不會放過她,但好歹圖個清靜。
九文這時走,不屑地看著那張銀票,撇了撇嘴小聲道︰「你們涼王還真是小氣,二甲只值這些?」
青兒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九文倒不以為意,興高采烈地問︰
「唉,你們這邊的事要是完了,干脆和我打獵去吧!我的別院就在旁邊,打完獵帶你去看看我養的動物。」
青兒一听眼楮刷得一下亮了,嘴巴不自覺地翹了上去,她已經一年多沒打獵了!
一個「好」字本已滑到舌尖又硬生生地吞了。
她突然想到一個要命的問題——她要去的話西可怎麼辦?那家伙根本不會打獵!
況且這麼冷的天兒,要是讓他在密林里騎馬跑上一個,只怕又要病倒了。
想要拒絕又不甘心,她偷偷地看向西,卻失望地他正專注地和閆淵說笑,根本不向她這邊瞧。
青兒又想到西剛才思家不得歸的樣子,他近來情緒不高,要是自己再貪玩不陪他,好像實在有點說不。
想來想去還是去不得,青兒最終心不甘、情不願地推掉了九文的邀約。
理由倒是現成的,他們四個就要去吏部銓試。
听說銓試非常之嚴苛,當然于她而言反倒是越嚴越好,過不了才好呢!
九文詫異地盯著青兒看了一會兒,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只囑咐她小心,有什麼事只管找他,隨後便一陣風似的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