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文出了一會神,長嘆一聲道︰
「你是好心辦錯事啊!雲娘此舉哪里是什麼無顏見泉下父母,她明明是要張文遠滿門的性命!唉,我早覺得雲娘不一般,只是沒想那麼溫柔賢淑的,心腸硬起來居然如此恐怖!」
青兒听得一頭霧水,根本沒搞清楚九文說得是什麼,可一听他說雲娘的壞話就不愛听了,極力維護道︰
「你知道什麼!那個忘恩負義的張文遠,就是死一萬遍也活該!他是寄生蟲、吸血鬼、吃的賣身錢還不夠,得了雲娘所有的銀錢,卻連個碑都舍不得給她。這還不止,他甚至派人錯殺了一對主僕,這種人渣就是凌遲也不為過!」
九文見她如此義憤不由一笑,但笑容一閃即逝,很快又罩上一層愁容,輕嘆道︰
「我才懶得管他怎麼死,現在關鍵的是你!父皇一向最忌諱這個案子,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怎麼能心甘。現在墳是你立的,玉環又是從墳里啟出來的,你真得很難撇清!總不能告訴父皇你是穿越來的,誰信?!」
青兒見他神情如此凝重,忙不迭地追問。
九文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細細解釋了這件謀反案的細情。
十幾年前,也就是元帝才繼位沒多久,就爆發了震動全國的崔氏謀逆案。
九文當時雖不記事,倒是沒少听人提起。只是所有人提起來,似乎都有些心有余悸。
當時的崔氏。是望族中的望族。那氣焰比現在權傾朝野的張氏,有過之而無不及。
崔氏時任四品以上的朝廷命官就多達二十余位,崔相本人更是兩朝元老。位列三公之首,官拜宰相之職。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最小的崔守逸又是太子太傅,與太子感情深厚。
太子故去之後,元帝常把崔守逸帶在身邊,整個翰林院誰不知道他前途無量,多少人巴結都找不到門路。
然而就是這樣的崔氏。深得皇上器重,居然會參與到胡王謀逆案中去,還被抓住鐵證。
案發後。崔氏滿門三千余口無一幸免。
中都普通百姓無人不知崔氏,不為別的,實在是光砍這三千多顆腦袋就砍了整整半個月。
三千人的血把校場街的地都漚透了,直到一個月後。下雨時地上還會泛出血湯子。
青兒听到這里。只覺得脊梁溝里往外冒冷氣。
原來雲娘的出身竟是這樣!
這下就全解釋得通了,難怪雲娘只說過一次她的閨名,難怪她學富五車,難怪她氣質雍容,難怪一諾閣那樣神秘……
那她墳中的玉環又是什麼?
青兒好奇地問出這個問題,九文立時滿面怒容,忍不住罵道︰
「提起這個,又是李太尉干的好事!他就是沖著我來的。為封王的事,他和八哥處處針對我!我天天防著。不想他卻奔著你去了!也算他夠手段,居然找到玉環。這是父皇的心頭大忌,只怕我磕死在父皇面前也沒用,真急死我了!」
青兒能體會這事有多棘手,不然以九文的性子,根本不會讓她來刑部。
事已至此,她只想死個明白,因此不停追問玉環的事。
九文才說回正題︰「東西我還沒看到,那是先祖成皇帝賞給崔家的一只玉環。那東西本不是了不起的寶物,卻是先祖第一次出兵大勝,番外貢來的,先祖極為珍視。這玉環天下只此一件,不好冒充,我估計不會有假。」
青兒听了臉色一白,她從一諾閣取回的那個質地的確不好,看來果然是真貨。想到這里,不由心里一沉,看來想洗月兌冤情又難了一層。
九文也看出她臉色不對,馬上柔聲勸道︰「你別听我瞎說!是就是是,非就是非,明明與你無關的,總能洗月兌!況且你年紀這麼小,又不姓崔,怕什麼?大不了我豁出去了!」
青兒怕他沖動,拽住他的袖子急道︰「你瘋了!現在我已經關在這里,你是我唯一的指望,你要再出點事,我就一點盼頭都沒有了!你總之要先顧好自己,那就是顧著我了!」
九文氣得打了幾下牆,無耐的垂著頭想了好一會兒才說︰
「你放心,一切有我!我已經派了人把李家監視起來了,一定能找出破綻。這事說來也的確蹊蹺,埋在墳里的東西怎麼可能出事?」
九文的話如閃電一樣劈中青兒,她突然渾身一震,直著眼楮大叫一聲︰
「哎呀,是他!」
青兒腦子里一下閃出張文遠的身影,不想她當時一念之間,居然為自己埋下這麼大個禍患!
除了張文遠那個渾蛋,還能有誰!
九文看出青兒想到了關鍵的事情,急切的不停催問。青兒這才將讓張文員去給雲娘看墳的事說了出來。
她抱著腦袋,一邊扯著頭發,一邊罵︰
「都是我自己辦的瞎事!當時我想著,張文遠已經被李大小姐廢了手足,割掉舌頭,再搞不出花樣,才讓他去守墳贖罪的。不想到卻……可到現在,我也想不明白他是怎麼辦到的?那人渣根本不知道墳是雲娘的,也不可能知道墳里有玉環啊?!」
九文把她攬在懷中,安慰道︰「別急!知道這條線索就好辦,我馬上派人去查,只要張文遠能松口就有希望。一切交我,你只管安心養病就是。這邊我已經打點好了,他們不會難為你的,明兒我再來看你。」
說罷,九文又月兌下貂皮大氅給她裹好,就匆匆去了。
貂皮果然暖和,青兒縮在大氅里,覺得渾身總算暖和了。只有心里依然透心涼,她對張文遠這條線不抱任何幻想。
張文員一定在李太尉手里攥著,就算萬一能找到,他的供詞也推不倒玉環這個死證。
青兒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語道︰「雲娘啊雲娘,你想要張文遠的命為什麼不直說?計是好計,只可惜你還是把你的張郎想得太厚道了。你就沒想到,他連石碑都不肯為你立吧?」
突然,青兒渾身打了一陣冷戰。
萬幸,西當時沒答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