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茯苓和兩個婆子發覺情況不對,趕緊圍上來,「三小姐,出什麼事了?」
「瞧見二嫂哪去了嗎?」。周沁拉著甘草急急地問道,見四人齊齊搖頭,立時慌了神,「剛才明明跟我在一起的,怎麼我一扭頭她就不見了?」
其中一個婆子回想了一下,簡瑩不見的時候,她和周沁正走到小路盡頭即將拐彎的地方,那里立著一塊雕著佛像的大石,剛好擋住了後頭人的視線。
就那麼一眨眼的工夫,人就沒了。
急忙轉到大石後面去找,哪里還有人影?
甘草眼尖,從草叢里撿起一條帕子,只看一眼就臉色就白了,「是二少的……」
那婆子一拍手,「壞了,二少怕是遭歹人劫了,得趕緊稟報王妃去!」
方氏得到消息,趕緊別過主持老和尚,跟知客要了一間專<供香客休息用的禪房,將周沁叫來問話,「一個大活人,眾目睽睽之下怎就能丟了?」
「女兒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正說著話,人就不見了。」周沁連急帶嚇,已然失了方寸。
還是那去大石頭後面找人的婆子冷靜,將事情的經過細細說了一遍,那被歹人劫了的話卻不敢當著方氏的面說。這種事兒往往跟閨譽掛鉤,一句話說不好,可是要吃瓜落兒的。
張媽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湊到方氏耳邊小聲獻計,「王妃,此事不可聲張。就說二少迷路了。叫咱們的人先四處尋一尋,尋到自是最好。尋不到……」
只能另想法子了。
方氏點了點頭,交代張媽去辦這件事。
等周沁平靜一些了。又追問道︰「老二媳婦兒不是帶了隨身侍奉的人嗎?怎麼只有你的人,她的人哪兒去了?」
下人們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周沁滿心滿腦子想的都是「隨緣」二字,哪里會留意這些?一時答不上來。
甘草想了想,接起話茬,「奴婢記得在大殿上完了香出來,二少對姜媽說了幾句什麼,姜媽就挎著籃子走了,只有曉笳一個人跟著。
曉笳那個丫頭本來就不顯眼。又不愛說話,奴婢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不見的。」
「那領路的小師傅呢?」方氏又問,「他也沒瞧見?」
「三小姐求完了簽,就準備到後殿來尋王妃,那小師傅給我們指了路,就沒再跟著了。」還是甘草答的話。
方氏眉頭皺了有皺,指了茯苓,「你留下伺候,你們三個也出去找。仔細些。莫要聲張,攪擾了別的香客。」
甘草和兩個婆子齊聲應是,依著吩咐辦事不提。
簡瑩清醒的時候,自己坐在一個筐子里。筐子顫顫悠悠的。不知被什麼人擔在肩上。透過柳條的縫隙,能看到一截粗布衣褲,想來這司機是個男人。
她嘗試著動了一下。四肢酸軟,完全使不上力;想喊。嗓子卻跟堵了團棉花一樣,怎麼也喊不出來。
從听到的聲音。還有縈繞在鼻側的香燭味道判斷,她人還在開元寺的地界里;從行進方向和筐子傾斜的角度判斷,是往山上去的。
她眼巴巴地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英雄從天而降,救她月兌離這有窄又硌的筐子。
人聲漸漸遠了,草木的氣息越發濃郁,筐子顛簸的頻率也越來越頻繁,足以說明山路之崎嶇。
她很好奇這人馱著她專往僻靜的地方鑽,到底想干什麼,可並不害怕。大約是因為被打暈的那一瞬看到的是一張笑臉,沒覺出他有什麼惡意吧?
如此又走了約莫一刻鐘的工夫,光線變暗,能听見水滴滴落產生的回音,想是進到山洞之類的地方了。
這山洞並不深的樣子,走了沒一會兒,那人就停了下來,將筐子輕輕地放在地上。隨著一陣窸窣的碎響,蓋子被打開了。
簡瑩眯起眼楮,借著橘黃的光線,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的笑面,想來就是打暈她的那個人。
只是這回看得比較清楚,是一個須眉花白的老者,臉龐清 精瘦,兩眼清亮,一笑滿臉都是褶皺,看起來慈眉善目的。
「姑娘,對不住了。」他笑呵呵地說著,伸手將簡瑩從筐子里扶了出來,順手在她背後拍了一下。
簡瑩一聲咳出來,自己四肢不再酸軟,嗓子里也不堵了。
「咳咳……你是什麼人?」她立刻發問。
「表妹不記得這是什麼地方了嗎?」。接話的卻不是老者,而是另一個年輕且熟悉的聲音。
簡瑩循聲望去,就見楚非言立在兩丈遠的地方,用審視的目光盯著她。
她本就不怎麼害怕,見到熟人更是將心中大定,四下打量起來。
這是一個幾十平的天然石洞,前方和左右的石壁上各掛著一盞長明燈。四周都畫著壁畫,看起來年代十分久遠了,已經斑駁不堪,依稀能瞧出一個觀音坐蓮的圖案。
楚非言身後左側還有一個小的石洞,僅容一人盤坐。洞底擺著一個蒲團,表面凹陷,想來是被人久坐所致。
綜合種種來看,這里應該是開元寺用來懲罰犯戒和尚面壁思過的所在。
從楚非言的問話推斷,他和小六兒似乎跟這個地方有什麼淵源。而他大費周章將她擄來,無非是想驗證她的真偽。
唉,麻煩了!
「表妹,我在問你,可還記得這是什麼地方?」楚非言往前邁了兩步,咄咄逼人地盯著她。
事到如今,只能打馬虎眼了。
簡瑩稍稍醞釀一番,便故作惱怒地道︰「表哥,我們不是已經把話說清楚了嗎?你這是做什麼?」
「你不要轉移話題。」楚非言不肯上當,「你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
簡瑩暗暗握拳,在心里將他家長輩挨個問候了一遍。
「表哥,我最後再說一次,我已經放下了,對你連一丁點兒的感覺都沒有了,你大可以放心。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若再糾纏不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掉頭就走。
楚非言目光一閃,喝了一句,「懷叔。」
那老者腳步橫挪,擋住了簡瑩的去路,猶自笑呵呵的,「姑娘,別忙走啊,跟我們少爺敘敘舊唄。」
「敘你妹夫。」簡瑩怒了,忽地轉過身來,瞪著楚非言,「你是不是王子病晚期,覺得本來喜歡你的人不喜歡你了就是大逆不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