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轟然倒地,馬車被高高地拋起來,而後向一側翻倒。
元芳察覺情況不對,立刻撲抱住簡瑩。
兩人在車廂里踫撞數次,又從車門雙雙滾了出去。
簡瑩被元芳護住了頭,腿卻重重地磕在一塊石頭上,腳踝像斷了一樣,痛得她立時厥了。
四名侍衛分成兩組,一組走在前面,一組跟在後面,猴魁則護在馬車一側。
出事的瞬間,所有的馬都被伙伴的悲鳴聲驚到了。前面兩名侍衛猝不及防,被摔下馬背,後面兩名倒是及時地跳了下來。
猴魁試圖跳下馬背的時候,一只腳卡在了馬鐙之中,被那馬拖著,朝一旁的樹林撒蹄狂奔。
簡瑩沒看見這些,等她從短暫的昏迷中清醒,就見兩撥黑衣人從路的兩頭沖殺而至,和四名侍衛纏斗在一起。
前面的兩名侍衛摔下來的時候就受了傷,明顯不是對方的敵手。後面兩個以二敵四,左支右絀,破綻百出,落敗也是遲早的事。
張望的空當,前面那一撥已經放倒了兩名侍衛,朝這邊圍攏。
「快藏起來。」簡瑩推了推兩眼發直的元芳。
這些人各個武功高強,下手干淨利落,毫不留情。一出手就先放倒馬車,再集中力量對付侍衛,手法十分專業,當真是大膽又謹慎。且人多勢眾,元芳一個人是絕計打不過他們的。
如此精心布局,肯定不僅僅是為了殺人。不管他們是搶劫還是綁架。總歸是沖她這主子來的。因為隨從們身上沒錢,綁了也沒有人替他們出贖金。
只要她沒逃走,他們目的達到,想必就不會對其他人緊追不舍了,能保住一個是一個。
她總覺得老天給了她重活一次的機會,就不會輕易讓她死,與其讓元芳留在這里拼命,不如活著報信,然後想法子救她。再不濟,還能記住這些人的模樣。日後找機會幫她報仇。
元芳只顧著保護簡瑩。落地的時候摔得不輕,這會兒才回了魂,「二少,俺不能……」
「笨蛋。快點兒。」簡瑩急了。猛地推了她一把。
元芳听到腳步聲近了。也顧不得多想,借著馬車的掩護,飛快地滾了兩下。一個猛子扎進旁邊的灌木叢中。
簡瑩閉著眼楮裝昏,感覺有人彎下腰來打量著她,「這就是咱們要找的人了吧?」
這人嗓門奇大,一說話震得她耳膜生疼,唾沫星子濺了她一臉。
「看這身兒打扮應該就是了。」回話的人嗓門稍小一些,可也甕聲甕氣,一面說一面拿了滿是汗酸氣的手指往她鼻子下面探了探,「沒死,還活著呢。」
「大哥,這人快沒氣兒了。」另一個粗獷的聲音插進來。
「這人」指的應該就是車夫了,從車上摔下來,又被馬車壓在下面,情況肯定不容樂觀。
「女乃女乃的,這大戶人家的護衛怎恁沒種?見咱們沖出來就撇下娘們兒自己個兒就跑了。」有人罵罵咧咧地道,
罵的應該就是猴魁了。
「這車里怎的連點兒值錢的物件都沒有?不是說還有個丫頭嗎?怎的也不見了?」又有人嚷嚷道。
簡瑩並躲在灌木叢中的元芳俱是心頭一緊。
「別管了,抓著正主兒就行。把人帶上趕緊走,這是官道,叫人撞見就麻煩了。」有人氣勢十足地發話,想必就是那位「大哥」了。
有人答應一聲,將簡瑩提起來套上一個黑布袋子,又用麻繩緊緊地扎了口,扯著袋嘴一掄,就扛在了肩上。
那位「大哥」道聲「走」,一行七八個人便分散開來,兩前兩後四中間,前後左右地呼應著,向路旁的樹林奔去。動作十分麻利,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了蹤影。
猴魁好不容易制伏了那匹受驚的馬,掉頭回來,就見四名侍衛和車夫倒在血泊之中,到處都看不到簡瑩和元芳的身影。他眼前一黑,險些從馬背上跌下來。
二少爺有多緊張二少,別人不知道,他們這幾個貼身伺候的人可是一清二楚。二少爺將二少托付給他,他卻叫二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要怎麼跟二少爺交代?
「二少,二少……」
他跳下馬,大聲喊著,連焦急帶害怕,聲音便帶上了哭腔。翻了馬車,又去翻旁邊的灌木叢。忽地听見身後有動靜,順手抄起一根兒臂般粗細的樹枝,轉身就打。
「別打,是俺。」來人抬起手臂一擋,那樹枝立時斷為兩截。
「元芳。」猴魁喜出望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二少呢?你好好的,二少是不是也沒事?」
元芳搖了搖頭,「二少被抓走了,俺正追著呢,听見你喊就回來了。」
猴魁一听就急了,「你傻了,你回來干什麼?萬一把二少追丟了……」
「追不丟。」元芳打斷他,胸有成竹地道,「俺打小就跟俺爹學打獵,鼻子靈眼楮也好使,只要他們在地上走,不是在天上飛,我肯定能找著。
就是人太多了,有八個呢,俺一個人打不過他們。俺去追,你趕緊回王府多找些人來。俺會沿路留下記號,你沿著記號找,就能找著二少了。」
听她這麼一說,猴魁倒是鎮定下來了。二少只是被抓走了,這已經比他預想的最壞情況好了不知多少倍。只要人活著,怎麼都好說。
「那行,咱們分頭行事。天馬上就黑了,你快去吧,小心一些。」
元芳一點頭,便轉身鑽進樹林之中。
猴魁牢牢記住她去的方向,這才回頭去檢查那幾個人。車夫斷氣了,四個侍衛死了三個,還有一個被砍成重傷,眼見也活不成了。
好在這條官道比較偏僻,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經過。否則叫人認出這是王府的車馬,將二少被劫的事傳了出去,可就麻煩了。
他趕忙將車夫和四名侍衛都拖到路邊的草叢里,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來,蓋在那重傷的侍衛身上,在他肩上拍了兩下,「,你要是個命大的,就再堅持堅持,等我叫了來人給你治傷。」
又扯了一些干草蓋在他們身上,免得被人瞧見,將路上的血跡拿沙土蓋住。處理完這些,就只剩下那匹半死不活、伏在地上不停抽搐的馬,還有那輛壞掉的馬車了。
憑他一人之力,是沒有辦法拖走的。
「伙計,我現在救不了你,便是救活了你,你也沒法兒再跑了,不如死了痛快。」他念叨著,便一掌拍在那馬的腦門上,幫它解月兌了。
拿出火折子,連車帶馬一起燒了。
而後翻身上馬,朝濟南府城疾馳而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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