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漱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才回來。
簡瑩腿腳不便,便將飯菜直接擺在了里間。他進門的時候,她正靠在羅漢床上,由雪琴喂著吃飯呢。
「你回來了?」她口齒不清跟他打著招呼,「吃飯了嗎?」。
「還沒。」周漱微笑地答了,淨了手,便從雪琴手里接過筷子,「你下去吧,我來。」
雪琴自是樂得他們夫妻恩愛,答應一聲,嘴角含笑退了出去。
經歷過擦頭事件,簡瑩對他伺候人的技術很不看好。見他把雪琴打發走,就有些不樂意,「你確定你能把飯準確無誤地送進我嘴里,而不是鼻孔里?」
周漱笑而不語,左手持勺,右手握筷子,將面條一點一點地攪在筷子上,吹了兩下,才送到她嘴邊。
等她張口吃了,用勺子取了一塊佐餐的醬肉擎著,等她來吃,又拿了筷`.``子去夾青菜。勺子筷子輪番上陣,兩不耽誤,絲毫不亂。
簡瑩不由對他刮目相看,「你兩只手都能用?」
「是啊。」周漱含笑望著她,「娘子現在不怕我把飯喂進你的鼻孔里了吧?」
簡瑩不理會這話,兩眼期待地看著他,「那你是不是能左手畫圓右手畫方?」
據說這樣的人大腦發達,協調性好,智商一般比較高。她大學有一位成績名列前茅的學姐,就能左右手同時畫出規整的圓形和三角形。
雖然很多人都說不難,可她暗地里訓練嘗試了多年。也未能證明自己是高智商一族。
周漱不明白她怎會從喂飯扯到這事兒上去,敷衍地說了一句「或許吧」,便舀了一勺用老母雞熬得透明清亮的面條湯,「娘子,來喝口湯。」
簡瑩心不在焉地喝了湯,琢磨著待會兒吃晚飯讓他演示一下。自己不是高智商,有個高智商的也很有成就感嘛。
「對了,你不是審問靈姨娘了嗎?都審出什麼來了?」她吃下一口面條,趁空問道。
提到靈若,周漱臉色有些陰沉。「靈姨娘一口咬定自己是出于好意。才托人花高價買人丁興旺人家穿過的衣服,親手做成百納被,給蘇姨娘送了去的。
大夫將被子里里外外地拆開檢查,沒有查出不妥之處。我叫人仔仔細細地搜查了靈姨娘的屋子。也沒找出什麼能害人早產的東西。」
簡瑩眯了一下眼楮。「這麼說。蘇姨娘早產跟靈姨娘沒關系了?」
「定是有關系的,只是沒有找到證據,叫她僥幸逃月兌了這一回。」周漱冷哼道。
「那你有沒有問。她托誰買的衣服?」
「後院門房的一個婆子,姓黃的。」
簡瑩心道果然,她就知道這件事沒那麼簡單。若沒有高人指點,僅憑靈若一個人謀劃,不可能不露馬腳。
她只是不明白孟馨娘這麼做的目的。
上次設計害蘇秀蓮落水,是為了毀她的名聲,順便挑撥她和方氏的關系,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
如果是想構陷她,那就應該讓靈若承認罪行,一口要定是她指使的才對。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法子陷害她?出事的時候她不在王府,沒有人證物證,說破大天別人也不會相信不是?
蘇秀蓮只把王府當庇護所,唯一的心願就是把孩子順順利利地生下來。落水的事情發生以後,更是足不出戶,從不拋頭露面,從不摻和天水閣以外的事情,也幾乎不跟旁人打交道。
這樣一個自持身份,安安靜靜的人,也不可能自己去招惹麻煩。
若說是怕周漱有了後,生出跟周瀚爭家產的心思,那也不合常理。周瀚已經是世子了,是朝廷指定的繼承人,再名正言順不過,有必要多此一舉嗎?
就算孟馨娘腦袋被驢踢了,真是為了這個,也該早點兒行動,等人家快要臨產才動手,不覺得成功率太低了嗎?
真不知道這人勞心費力圖個什麼!
因百思不得其解,便不解了,「靈姨娘怎麼處置了?」
「不曾處置,她自己要求為蘇姨娘抄經祈福。」周漱語帶不屑地道,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她嘴里,又補充了一句,「我叫人盯著她了。」
「無憑無據的,也只能這樣了。」簡瑩私心里也是想留著靈若,叫她繼續蹦,聊以解悶的,便不再討論這件事,「要洗三了吧?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嗎?」。
周漱點了一下頭,「下面是‘明’字輩兒的,父王比著真姐兒,給取了個‘昕’字。蘇姨娘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不過只能當作小名兒了。」
簡瑩頗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洗三我是回不去了,我叫姜媽替我一趟,幫著添盆。
你也要吃洗三面吧?」
「嗯,面子功夫總要做的。」周漱不愛談論蘇秀蓮母女兩個,緊著往她嘴里送東西。
簡瑩顧著吃,就沒空說話了。
周漱先專心致志地將她喂飽了,把她剩下的面條和湯菜打掃一光,也覺飽了,便沒叫另外擺飯。
等雪琴等人進來撤去碗碟,送上消食茶,和簡瑩對坐喝完了,將她抱回床上躺著,自己則坐在旁邊看起書來。
簡瑩探頭瞅了一眼,見是醫書,有些驚訝,「你真要學醫啊?」
「當然。」周漱對她一笑,繼續埋頭看書。
簡瑩閑著無聊,便伸手翻了翻他擱在旁邊的醫書,見都是線裝本的《神農本草經》、《黃帝內經》、《千金方》什麼的,里面有字也有畫,還有什麼人寫的批注,她翻開瞅兩眼就暈了。
按理來說,自家男人發憤圖強,一心賺錢養家,她應該高興才對。可不知為什麼,看著認真學習的周漱,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不等她搞明白這忐忑之中帶著排斥、老想搗亂的心情到底是幾個意思,就已經開始搗亂了,「夫君,我要喝水。」
「好。」周漱放下書,起身倒了一杯水,遞到她嘴邊。
簡瑩就著他的手小小地抿了兩口,又道︰「擦嘴。」
周漱應了聲「好」,便拿了帕子幫她細細擦去嘴邊的水漬。
她說要吃水果,周漱便叫人送水果進來,喂她吃了。
她說要看夜景,周漱便背著她站到窗邊去。
她說要如廁,周漱便抱她去淨房。
……
如此折騰到二更天,周漱眼不離書,沒少看幾頁,她自己倒是累得不輕。
由著周漱幫她洗了腳,擦了手臉,重新上了藥,正要去會周公,就見他站在床前寬衣解帶。
「你干什麼?」她警惕地瞪著他。
周漱勾起唇角,「當然是和娘子一起睡,如此娘子夜里有什麼需求,我便能及時伺候娘子了。」
簡瑩瞪大眼楮,難得一見地結巴了,「不……不用,叫雪琴她們進來陪我就行了。」
「丫頭力氣小,未必能滿足娘子,還是夫君使喚起來更便宜。」周漱自說自話地上了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