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賢婦 第210章 把自己弄丟了!

作者 ︰ 亦函

周沁瞧見他這吃驚的模樣,只覺又好氣又好笑。

她二嫂跟二哥成親快一年了,有身孕不是很正常嗎?難不成他以為二嫂沒有身孕,他就有機會挖二哥的牆角了?

心下暗罵了一句「斯文敗類」,嘴上說出來的話也十分不客氣,「我二哥和我二嫂恩愛得很,還請楚自重,以後莫再借著親戚關系攀扯我二嫂。」

說完抬腳要走,忽地想起簡瑩托付的事情來,又頓住腳步,「把信給我吧。」

楚非言怔怔模出信來遞給她。

周沁接過來收進袖袋里,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傳信,沒有下一次了,知道嗎?」。

說完哼一聲,便領著甘草和茯苓往後頭去了。

兩個女童你追我逐地跑過來,瞧見呆呆立在原地的楚非言,趕忙停了下來,團了手規規矩矩地見禮,「楚先生好。」

听到兩個稚女敕的童音,楚非言緩緩地醒過神兒來,勉強擠出一絲笑紋,「好,去玩吧。」

兩個女童一齊應「是」,聲音拉得長長的,跟鳥兒晨啼一樣婉轉悅耳。說完又團手福一福,才又蹦蹦跳跳地跑遠了。

楚非言沒想到自己听到簡瑩有孕的消息,竟會失態至此,唯恐被人瞧出不對來,趕忙往學堂廂房去了。那里專門收拾出幾間屋子,布置成書房的樣子,以供前來做義教的先生歇腳休憩之用。

進了自己那一間,便就近挑了把椅子坐下來。一手撫在胸口上,感覺那里像是堵了一團亂麻,千頭萬緒,理不清楚。

起初他並不知道濟安王府里那一個表妹是假的,听說周漱領回一個有孕的外室,一面罵自己的表妹夫混蛋,一面又著實松了一口氣。

只當把話說開了,就不必再為青梅竹馬的表妹感到抱歉,被心中的負罪感所累。

誰知那一口氣還沒松下來,又發現了疑點。調查之下。得悉小六兒逃婚,簡家以庶女代嫁的事情。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把人找著了,眼看著原本嬌花一樣鮮活靚麗的表妹心如死灰。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他的負罪感也越來越重了。

他跟小六兒談過很多次。感覺她唯一留戀的就是簡家。思來想去,只有讓她回到原來的位子,才能救活她的心。以彌補自己的過失。

為此他遣派人手細細調查過周漱和簡瑩,發現那位假表妹跟周漱成親數月,依舊是有名無實的夫妻,還查出周漱暗中養了許多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年輕英秀的少年。

他斷定周漱依舊是好男風的,他們夫妻之間並無感情。而像假表妹那樣的庶女,願意冒死代嫁,圖的不過是王府的富貴和安逸,只要他開出等同的條件,她一定會欣然接受。

楚家雖沒有王爵的封號,可也家大業大,是杭州府數一數二的人家,甚至比濟安王府更為富有。與周漱相比,他也年輕有為,行止端正,且不需她擔負隨時被揭穿的風險,她豈有不動心之理?

原當十拿九穩,然與她直面相對,被她一句一句反駁得啞口無言之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多麼地天真和自負。

雖然他不想承認,可她的確讓他嘗到了平生從未有過的挫敗感。

離開梅園的當天,他手下的人又無意間查出了一件事,與周漱從外面領回來的那位有孕的妾室有關。

那位妾室的父親原本姓柴,乃是濟南府一位頗有聲望的大夫。曾受雇于濟安王府,後來不知什麼原因被濟安王府解雇,之後醫館失火,官府判定他們全家人都葬身火海。

卻不知那位柴大夫是如何逃出去的,總之這些年一直隱居在偏遠山村,改名換姓,以采藥賣藥為生。

蘇是柴大夫母家的姓氏,周漱便是根據這條線索找到柴大夫的。

周漱與這位姓柴的大夫有什麼瓜葛,他的人沒有查出來。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周漱將人領回王府之前,與柴大夫的女兒並不相識。

也就是說,蘇秀蓮肚子里的孩子絕無可能是周漱的。

至于周漱是出于什麼原因願意接納一個身懷有孕的女子,他當時並不感興趣,只是感嘆周漱的斷袖之癖比想象得還要嚴重而已。

第二天,他便听說周漱為了這個妾室,將他那位假表妹一個人留在山道上,結果害得她遭人擄劫,險些丟了清白和性命。不覺義憤填膺,隔天便借了簡四太太的門路,去莊子上見了周漱。

他很想問問周漱,何以為了一個懷了別人孩子的妾室,將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置于險地?終究擔心暴露了自己暗中調查他們的事,沒能直接問出口。

現在想一想,他那個時候並非為小六兒出面,竟是專程為假表妹打抱不平去的。

也許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心偏離了原來的軌道。若不然為何在得知小六兒入了泰遠侯府,有了歸宿之後,他依舊覺得有什麼事情未了,堅持留在濟南府呢?

如今他也搞不清楚,他是因為誤以為假表妹過得並不幸福,想要將她也從苦海之中解救出來,還是因為想救她月兌離苦海,欺騙了自己,寧願她過得不幸福。

所以乍然听到她身懷有孕的消息,心情才會那般復雜。與其說是吃驚,不如說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念及至此,他扯動嘴角,低聲地笑了起來。

回想自己做過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當真愚蠢透頂。就像一只小丑在無人觀看的台子上,專心致志、全情投入地演著一場獨角戲。

在她和周二少眼里,他可不就是一只跳梁小丑嗎?

他越想越覺可笑。忍不住放聲大笑。直笑得鼻頭發酸,眼圈泛紅,才漸漸停了下來。

失魂落魄地坐了許久,起身整了整衣衫,便出門而來。

走到堂前,剛好遇見從後院出來的方依雲。

方依雲見到他還有些驚訝,上前見了禮,便開口問道︰「楚不是要休息兩日的嗎?怎又過來了?」

楚非言抿了一下唇角,「我是來跟方道別的。」

「道別?」方依雲怔了一下,「楚不想再到梨花苑來做義教了?」

「不。我要回杭州去。」楚非言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未曾覺察的堅定。

方依雲吃驚不已。「楚要回杭州?先前怎沒听你和譚先生提起過?」

「是我剛剛才決定的,我來濟南府許多時日,連過年也不曾回到父母跟前盡孝,實在不該。而且……」楚非言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準備參加今秋的大考。需得回去準備一番。」

方依雲愈發驚訝,「令尊和譚先生不是想讓楚厚積薄發,到弱冠之年再去參考的嗎?」。

「我會說服他們的。」楚非言將這個問題一語帶過。「我回去收拾一番,便要啟程,或許沒有閑暇與方大人、方當面辭行,還請方替我告罪一聲。

若我有幸金榜題名,前來酬謝恩師之時,定會登門拜望。」

說著對她拱手一揖,「這段日子多謝方多方關照,希望你能將梨花苑發揚光大,咱們後會有期。」

方依雲雖然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叫他倉促地做了決定,可既然是已經決定好的事情,就無需多嘴追問,于是福身還禮,「那我便祝楚蟾宮折桂,衣錦還鄉。」

「承你吉言。」楚非言再拱一拱手,便邁開大步向外走去。

一口氣回到府學自己房中,提筆寫了一封信,拿出來交給懷叔,「麻煩您將這信送到泰遠侯府,設法交給表妹。」

懷叔瞧著他神色不對,接了那信在手上翻來覆去地打量,「少爺,這該不會是一封遺書吧?」

「差不多吧。」楚非言深吸了一口氣,「懷叔,我打算回杭州了。」

懷叔似乎早就猜到了,臉上並無驚訝之色,只嘿嘿地笑道︰「看來少爺終于想明白了,那位表能自己搭上泰遠侯府,可見也不是什麼柔弱無能之輩,王府里那位更不是一個善茬子。

少爺早該放手,由著人家兩慢慢折騰去。」

「是啊。」楚非言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忙活許久,一直以為自己是最清楚的那個人,到頭來兩個表妹一個都沒有看清楚,反倒把自己弄丟了。」

懷叔伸手在他肩上拍了兩下,「少爺也不必沮喪,年輕人嘛,總要經歷一些事情才能通透,這也是你們的本錢。到了我這把年紀,就是想這樣折騰也折騰不來嘍。

罷了,不說閑話,我這就送信去,回來還趕得及幫少爺收拾行李。」

「嗯。」楚非言點了點頭,「那您快去快回。」

正如姜媽所料,簡四太太接到王府傳來的喜訊,震驚之余,不免氣急敗壞。

原打算將小六兒神不知鬼不覺地換回來,這下子倒麻煩了,別的都好遮掩,單單那有孕的肚皮沒法子糊弄,難不成要叫她清清白白的女兒隨便找個男人懷一個來?便是現在懷也來不及了不是?

那野種倒是有一把子好運氣,早不懷晚不懷,偏趕在大老爺即將入閣的時候懷上了。

這野種十有八~九是她的克星,自打出現,從頭到尾,方方面面,就沒有一處叫她稱心如意的。

咬牙切齒地罵了許久,待冷靜下來,馬上鋪紙研磨,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心月復婆子送到小六兒指定的地點去。

又忍不住埋怨小六兒藏著掖著,不肯告訴她這親娘自己身在何處。若不然母女相見,商量個對策出來豈不更好?

午後時分,身在泰遠侯府的玉簪姑娘便先後接到了兩封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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