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他們震撼的不是畫面,而是上面寫的字。
那位衣著半遮半露的女子旁邊寫了一個「馨」字,筆畫粗細不均,字體歪歪扭扭的。因為沒有掌控好筆畫間距和字體結構,還有一部分出了畫面。
那位衣著十分清涼的男子頭上則畫了一團火焰,代表的是誰不言而喻。
一時間廳里寂靜極了。
範火被孟馨娘對他大喊「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時那充滿厭惡的眼神打擊到了,在簡瑩一樣一樣報出那些所謂的從他屋子里搜出的東西的時候,還怔怔愣愣的。
等覺察到廳中的氣氛變得怪異,方有了反應。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子就掙月兌了龍井和猴魁的壓制,轉頭瞧見地上的那本畫冊,喉嚨里發出一聲困獸般的嘶吼,掉轉身形,就要撲上去。
龍井跨上一步,一掌重重地砍在他的後頸上。他悶哼一聲,身子晃了晃,便砰然倒地。
與此同時,周瀚也有了動作,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奔,將那本畫冊一把抓在手里,飛快地翻看著。
幾乎每幅畫面上都有標注,最初的幾頁字跡一塌糊涂,有的氤氳成一個墨團,還有的多次描改的痕跡。後面的字雖然也糟爛得很,可瞧著熟練多了。他甚至能夠想象得出,範火對著孟馨娘繡在衣物上的字跡一筆一畫仿寫的情景。
有的畫面上畫了好幾個人,或者被涂黑。或者直接摳掉,只留下了一對標注了的男女,將一個男人對一個的思慕和佔有之情赤~luoluo地體現在整本畫冊之中。
這一本當然不是簡瑩先前拿出來的那一本,而是周漱跟她定計之後,叫人悄悄去外頭搜羅來的。
先前那本用來嚇唬嚇唬範火還行,若是當成「證物」,分分鐘就會被在座的老姜們看穿。試想一個馬夫,要去哪里淘換宮廷御造的畫冊?而且紙張也太新了,不像是時常翻看的。
上頭的字跡,則是輝白的功勞。
只可惜周瀚並不知道這些。雖說在得知孟家患有家族遺傳病的時候。他就已經對孟馨娘失望透頂了,可那終究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作為一個男人,怎能容忍一個骯髒猥瑣的馬夫,抱著那堆東西。捧著這本不堪入目的畫冊。反復肖想他的?
「混蛋。」他怒吼一聲。將那本畫冊撕成碎片,又在那婆子的驚叫剩下奪下托盤,狠狠地摔在地上。拿腳用力碾踩。
周漱唯恐他傷到簡瑩,趕忙將她拉回座位上。
周瀚撕完踩完猶不解氣,轉身將已然暈倒在地的範火拎了起來,拳頭對準頭臉雨點一般地落下,每打一下就罵一聲「混蛋」。
範火本就傷了舌頭,哪里經得打?疼醒一次,很快又在血點飛濺的暴打之中暈了。
周瀚是一個性情溫和的人,眾人何曾見過他這樣凶殘暴戾的一面,各個目瞪口呆。等濟安王醒神兒來,喝住他的時候,範火已經出氣兒多進氣兒少,只剩下小半條殘命了。
周瀚放開範火站直了身子,用衣袖擦去濺在臉上的血跡,緩緩地轉過頭來,將目光投向孟馨娘。
孟馨娘尚未從震驚之中清醒,冷不丁一抬眼,對上他不帶絲毫溫度的眼神,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世子爺,我沒有。」她月兌口喊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周瀚送了她一個輕蔑的冷笑,「父王,這個我不要了,隨您怎樣處置!」
扔下這句,便從範火那具準尸體上跨,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世子爺。」孟馨娘徹底慌了神,起身就追,「世子爺,你听我解釋……」
她腰上有傷,又撐著坐了許久,半邊兒身子都麻的。剛一邁步便兩腿酸軟地跌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周瀚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只轉換辯白的目標。
「父王。」她爬了兩步,跪在濟安王面前,語無倫次地解釋道,「父王,這些東西真的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不不,我的意思是,那些東西不是我送的,我也不知道怎會在那馬夫的屋子里……
啊,對了,一定是他偷的,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
父王,您一定要查問清楚,還兒媳一個清白。」
濟安王此時已經控制不住自個兒的表情了,一張臉黑如鍋底。揮了揮手,叫人將奄奄一息的範火,連同感覺事情要鬧大了,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祝顯家的一並拖了出去,待地上收拾干淨,將其他閑雜人等也都屏退了。
方又一巴掌拍在小幾上,「糊涂,你若不去招惹那樣的人,又豈會惹出今天這樣的事?」
「我沒有,不是我招惹的,是……」話說到一半兒,孟馨娘忽地想起一件事,「不對,那件小衣我昨天晚上還穿過,還有那只繡花鞋,是我今日才叫紫薔從箱子里拿出來的,還沒穿過……
父王,那些不可能是從那馬夫屋子里搜出來的,一定是她。」
她霍地轉過頭來,兩眼噴火地瞪著簡瑩,「是了,肯定是她對我用刑的時候,趁我不注意順手拿走的,然後假裝是從那馬夫屋子里搜出來的,栽贓給我。
姓簡的,你好生卑鄙,竟然用這樣下作的手段來害我,你簡直無恥之極……」
簡老听不下去了,也一巴掌拍在小幾上,「你罵夠了沒有?當我們姓簡的都是聾子不成?」
這一聲斷喝當真威勢十足,孟馨娘立時停止了叫罵,連濟安王和方氏的心頭也跟著緊了一緊。
簡瑩早就醞釀好了眼淚,瞅準空當便哭訴起來,「父王,母妃,現在你們都明白了吧?
大嫂這分明是看我和二少爺不順眼,疑心生暗鬼,憑空臆測我們要爭奪世子的位子,便抓了我的丫頭,想要屈打成招,捏造出一份證詞,以便她拿來除去我們這兩顆眼中釘。
虧我拿著從範火屋子里搜出來的東西去尋她理論的時候,還想著給她留些臉面,把下人趕了出去。哪知她無中生有不成,又使出了苦肉計,誣陷我對她用刑。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鐵證如山,她還要抵賴,還要反咬一口。
沒有這樣欺負人的,你們一定要為兒媳做主,否則這個家兒媳是待不下去了!」
「也待不下去了。」周漱沉聲地接起話茬,「父王,干脆讓我們分府另過吧,免得有人一個勁兒地懷疑我覬覦世子的位子,又要給我們構陷出許多罪名來!」
——(未完待續……)
PS︰感謝「晴空墨色」童靴的打賞,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