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的產婆是不能在用了,除了清和軒這些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人,蘇錦對誰都不信任,原來的人全都被吳三娘找人看守了起來,現在的這個,是請驛站的官衙找的保定府最負盛名的王婆子。
劉稚和梅書匆匆趕到院子,蘇錦已經進了產房,是王婆子帶人臨時布置的,與京都皇上賞給劉稚的別院不可同日而語,而那里,知道蘇錦要生產,從半年前就開始準備,沒間房都用煙燻過,去濕氣。相比之下,驛站的環境只能用簡陋來形容。
劉稚心里覺得委屈瑾瑜,特別是听見她淒厲的嚎叫聲,心也開始跟著撕裂般的痛,毫不猶豫,抬腿就要不如產房。吳三娘卻在門外阻止道︰「王爺,產房乃乃是污穢之地,男人不宜前往……」
污穢?
瑾瑜在里面給他生孩子!那是他的,留著他的血,是他的傳承和希望,他的兒<子,他的,有什麼好污穢的!
劉稚臉色有些難看,幼年的記憶突然在腦海里浮現,他的母妃就是為了生他難產而亡!而當時,她原本是可以不用死的,只要那人……只要那人能夠坐鎮北三所……
可是他是皇上,日理萬機……小時候他曾偷听到宮里伺候的老嬤嬤說,他母妃當年便是懷孕,依然不受寵,當時宮里懷孕的主子就有三個,他們住北三所,當時被稱為冷宮!一個日理萬機的皇帝,怎麼會在乎一個冷宮里嬪妃的死活……
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的事依然那麼沉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定然不能讓母妃的悲劇在瑾瑜身上重演!
這次。沒有人在說話,這里,他才是主子,推門而入,入目的是一扇的二十四扇屏風,瑾瑜的聲音在屏風後嗚咽,痛苦。無助……
「用力,再加把勁兒,孩子就要出來了……」產婆的聲音在瑾瑜叫喊之後響起。
蘇錦並不知道劉稚已經來了。從肚子痛開始到生產,她覺得仿佛過了一輩子那麼久,可是孩子還是沒有生下來,身上那麼疼。仿佛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真的沒有問題嗎?別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的,還是……
其實是她就要不行了???
腦海里浮現出周周的母親山它時的畫面,她看時,母猴子已經收殮好了,然而誰也不知道,在那之前,她曾經路過周大夫的帳篷,瞟到過室內一眼——紅。到處都是血,底下墊的褥子全都被染紅……
她現在是不是也是這個畫面……
「嗚嗚……我不會生。我是不是要死了,嗚嗚……我要見王爺,我要見王爺……」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生死一線掙扎終于蘇錦還是崩潰了。
生了這麼久還未生下來,她覺得自己一定是難產了,只不過,這一次她只怕沒有上輩子那麼好運,還能重生回來……
眼淚迅速朦朧了雙眼,眼前都變得霧蒙蒙的,什麼也看不清,而生下的疼痛還在繼續折磨著她。頓時,哭喊的聲音更加淒厲了。
劉稚頓時腳下一個踉蹌,往後一倒,若不是林朝青手疾眼快,他此時就該摔倒在地上了。
「瑾瑜……」劉稚再也不顧的其他,飛奔至床前,「瑾瑜,我在這兒,我在這兒不怕……」
他跪在腳踏上,抓著蘇錦的手。蘇錦眼楮模糊,可是听見劉稚的聲音,頓時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哭聲更大了,劉稚心揪成一團,緊緊的抓著她的手安慰,也許是他的話起了作用,蘇錦哭聲小了,漸漸的變成抽噎,劉稚這才開始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瞥了一旁的產婆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誰知蘇錦卻抽抽噎噎把剛才自己的心路歷程說了出來。
「乖!沒有難產,目前的一切都是正常的情緒,乖,爺在這里陪著你,我們一切迎接出來……」
劉稚學著產婆說的呼吸法,帶著蘇錦一切呼氣,吸氣,呼氣……
這搞得王婆子在一旁很郁悶,這一對年輕的小夫妻,也太捉急了吧!
然而她心里卻很是感慨,當了一輩子產婆,沖進產房陪的不是沒有,可是像這位這樣細心又體貼,寵著比寵孩子還厲害的,她還真是頭一次見!
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有了這一個插曲,王婆子不由得更盡心了,之後的事情就進行的很順利,也不知是蘇錦對劉稚信任的緣故,還是肚子里的孩子知道他是個嚴父,他倒之後半個小時,宮口就開了十指,之後小孩頭先出來。
「恭喜老爺,是個少爺……」王婆子還不知道劉稚的身份,只以為是一般的官老爺。
「好!有賞!」劉稚大喜,濕淋淋的臉上笑容燦爛,緊緊的抓著蘇錦的手,王婆子把孩子抱時,他看得非常仔細,轉頭對蘇錦說︰「這就是我們的孩子,辛苦你了!」
蘇錦疲憊得眼楮都快睜不開了,卻還是死死的瞪大眼,怎麼也看不夠的樣子。劉稚見王婆子用布把孩子包起來,甚是新奇,非常疑惑,「為什麼要包起來,他不舒服?」
見王婆子吩咐人把蘇錦挪到隔壁暖閣,又皺著眉頭,「瑾瑜累了這麼久,怎麼還要挪走?別她了……」
……
如此種種,就像個問十萬個為什麼的小孩子,睡意朦朧的蘇錦看到如此「活潑」的淮南王,不由得呵呵的笑,听見母親的聲音,小孩子突然睜開眼,爽朗的笑聲震驚了產房說有人。
王婆子嘖嘖稱奇,才出生就睜眼的孩子,還是第一次見,這小貴人以後得多聰明啊!
挪出產房,蘇錦和剛出生的在隔壁的暖閣里,劉稚並沒有離開,守在床前,王婆子還在產房收拾,梅書從小廚房端出補齊養血的湯水。卻並不是常見的烏雞,拳頭大小,香味撲鼻,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悄悄和收拾的產房的小丫頭說道︰「這味道也是絕了,到底是什麼?莫不是龍肝鳳腦不成?」
小丫頭嗤笑一聲,上下打量王婆子一眼,不屑的說,「這是南方一種珍貴的珍珠鳥,最是適合給孕婦補身子,我們王爺……老爺特意尋來的,八百里加急,你要是見過那才奇怪!」
「八百里加急?就為送一只鳥!乖乖!」王婆子捂著胸口,心跳加速,這果然受寵。
驛站畢竟不是清和軒,人多嘴雜,蘇錦生了的消息第一時間傳了出去,柳茹芸在院子里嚷嚷著「難產了?死了大的還是小的!」
當然,這話只是對著心月復說的,不過得知青蓮和芍藥被吳三娘關在了柴房,頓時就吩咐人準備,要去清和軒走一遭。
「娘娘三思,老奴听說瑾奉儀這次早產不簡單,周大夫晝夜不歇的待在王爺院子,听說院子里大多數人都被控制了起來……似乎有人要準備要了她的命!」不僅是孩子的,還有那個的,王爺一貫是把她當做自己心肝,除了這樣的事兒,心中不定憋著多大的火。
柳茹芸不知道事情還有這麼一茬,沉思良久,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這倒是個好機會,不過白白可惜了蘇錦這個賤人。劉嬤嬤,你把蘇錦的消息帶給衛平,讓他即刻上書。」
衛平,保定府從五品監察御史,與柳府毫無關系,可是為人極熱衷權利,淮南王再次遇險,這樣一個消息,只怕誰也抵擋不了這個誘惑。說不定就能讓他官升幾級。
劉嬤嬤對此沒有異議,出門辦王妃吩咐的事兒。
張庶妃和江庶妃听說了這事兒,相約一起來到蘇錦院子,拿著賀儀前來祝賀,蘇錦讓吳三娘和王婆子把孩子抱到內室休息,自己則見兩位庶妃,劉稚早已離開,索性蘇錦沒有大礙,但是關于幕後指使的人,不找出來,他難以心安。
而恰好,陳虎找人說,事情似乎有眉目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