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韻之簽字回來後又過了兩個小時,產室內燈還亮著,醫生和護士也絲毫沒有出來的征兆,坐在外邊,只能听見顧眉景撕心裂肺的哭喊,卻是一直沒听見小家伙的哭聲。
林韻之心里焦灼,有些坐不住了,在產房門前走來走去,走的蕭淮頭都暈了,好笑的把她拉回來,「你坐這歇會兒,你再怎麼急,也礙不著里邊生孩子,听話,坐這兒安生會兒。」
林韻之忐忑不安的很,握著蕭淮的手就碎碎念,「怎麼還不出來,這都又過去多久了?不是說好剖月復產麼,協議都簽了,怎麼到現在都沒動手?」
蕭淮明顯早就想通了這個問題,就道:「可能是喬喬沒同意剖月復產,還在堅持順產。」
當母親的,听度了身邊人的言辭,都覺得順產的孩子要比剖月復產的孩子聰明,且經過產道的擠壓,嬰兒呼吸中樞活躍，身體要比剖月復產的孩子健康,這種論斷不管有沒有科學依據,總歸在母親們看來,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為人母的都不願孩子落後在起跑線上,所以,寧肯自己受點罪,也想孩子聰明點、健康點。
蕭淮這想法還真說到點子上了,想當初林韻之也是這樣想的,所以生兒子時,也堅持了順產,此時再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光景,也忍不住唏噓,那時候躺在病床上,肚子里的小家伙一直出不來,她是真疼,哭的將蕭淮罵的狗血噴頭,還說不要生孩子了,但是當醫生說可以臨時換成剖月復產時,她還是沒同意,硬是咬著牙,折騰了大半天時間,去了半條命才把孩子生下來。
夫妻兩人想起當年的事情,都忍不住感嘆,一時間雙手握在一起,心中倒是都五味雜陳,不知不覺間,當初那個初生的嬰兒也要做爸爸了,而他們也要迎來孫子了。
天將亮時,產房內終于響起一道嘹亮的嬰兒哭聲,在外邊等了一宿的林韻之和蕭淮瞬間精神了,站起來就往門口走,好一會兒後產房門打開,兩個護士抱著孩子走出來,笑的眉眼彎彎的給他們道喜,「是個胖小子,七斤二兩重,小家伙可能折騰,讓媽媽受罪嘍。」
將孩子交到林韻之手上,「家長快看看,我在醫院工作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漂亮的嬰兒,看這皮膚白淨的,小臉蛋胖嘟嘟的,跟滿月的孩子差不多。」
兩個護士心中驚嘆不已,之前產婦生產時,她們就在旁邊幫忙,見產婦的羊水清的跟泉水似得,就驚奇不已,覺得這產婦真是個懂得保養的,果真不假,從她生的孩子就可以看出幾分來,這小家伙還真漂亮,沒有一點剛出生嬰兒的紅皺,也一點不像小猴子,反倒白白淨淨,像個福女圭女圭。
林韻之抱著孫子,驚喜的不行,再看孫子肖似兒子的五官,更是驚喜不已,就和蕭淮說,「你快看看,跟阿權小時候一個樣子。」
蕭淮點點頭,心中既喜悅高興,也覺得有些驚奇,小家伙確實不像剛出生的孩子,太白淨了,呦,眼楮也睜開了,還對他們笑呢。
「唉,笑了笑了。」林韻之也喜的不行,「乖寶寶快看女乃女乃,我是女乃女乃,這是爺爺,哦乖寶寶真聰明,都會笑了,是不是很喜歡女乃女乃?」
林韻之抱著孩子舍不得撒手,還是之後蕭淮說,這會兒天有點涼,讓護士趕緊抱孩子去保溫箱,她才依依不舍的將孩子交到護士手上。
之後掏出手機就給家里去電話,通知老太太來醫院看曾孫子。這會兒外邊天泛亮了,父親和母親應該都起來遛彎、練拳了。
林韻之一邊打電話,一邊又想起了什麼似得,趕緊催促蕭淮,「你去看著孫子,我前幾天還看報道,說是醫院里專門有人趁家長不注意的時候偷孩子,你快看著去,好不容易得來的孫子,可不能出事了。」
蕭淮有些啼笑皆非,那些醫院能跟這醫院比?這醫院一般人都進不來,外邊也嚴嚴實實守著不少武警,就是進門都得交個證,想偷孩子也不能不要命到來這里作案吧?媳婦還真是想多了。可惜,他現在也爭不過這正在興頭上的媳婦兒,只能循著兩個護士的去向,去守孫子了。
卻說老太太和蕭二嬸他們到醫院時,顧眉景正精神奕奕的喝雞湯,她生產過後,就精力不濟睡過去了,可心里到底惦記著剛出生的小寶寶,她不一會就醒來,滿打滿算就睡了一個小時,可精神頭卻不錯,喝了幾滴露水後,臉色也變得紅潤了,倒是沒有一般產婦剛生過後,因失血過多而面色慘白的模樣。
老太太當初以為她肚里這個是個孫女的,為此高興了好一段時間,可惜,現實很殘酷,這個也是個帶把的。
老太太早起接到電話,當真又喜又驚,喜的是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了,听說還特別白淨可愛,是個有福的;驚的是,她做夢都想要的孫女不翼而飛了,反倒多了個曾孫子!!
不過,曾孫子就曾孫子吧,這也是家里第五代里的頭一個呢,是個孫子也好,撐門面!!
老太太把早先準備好的銀鐲子、銀項圈全拿來了,準備稍後就給小寶寶帶上。
護士抱了孩子過來,老太太一看這曾孫子,瞬間喜歡壞了,「唉,這小家伙看見我就笑,是不是認出我是曾女乃女乃了,唉,女乃女乃的小心肝,真是個乖寶寶。」
蕭二嬸也在旁邊說,「喬喬養的好,孩子也長得好,小家伙還挺愛笑的,確實有福。」
一家子人歡歡喜喜的逗著小王子,小王子捧場了一會兒後,又不給面子的打著小哈欠睡覺了,偏卻睡覺的模樣也乖乖巧巧的,看的一屋子中老年婦女稀罕的不行。
顧眉景又睡了一覺,到半下午時醒來,就听蕭權說,「老爺子來過了。」
「啊?老爺子怎麼過來了?」老爺子現在九十多了,快滿百歲了,說是國寶都不為過。他年紀大了,這些年也很少出來活動,都是在太和苑養花喂鳥,很少管外邊的事兒了,今天竟然來看小王子了?!
蕭權就說,「五世同堂,老爺子心里高興,留了塊玉佩,又起了名字,就回去了。」
玉佩是周代高古玉雲紋玉佩,樣式很普通,模樣也很小巧,但玉佩的質地卻很精良,青玉的光澤,好似千山點翠,萬壑藏青。包漿瑩潤無比,玉質清澈見底,一絲瑕疵都沒有,觸手生溫,竟還是塊暖玉,這樣的玉佩,這樣傳承幾千年的寶貝,堪稱「珍寶」。
哪怕顧眉景這等不識貨的,都一眼看出這是件寶貝,蕭權又如何不知?
將玉佩遞到顧眉景手里,也道:「听說是曾女乃女乃母親給她的嫁妝,是曾女乃女乃的外婆傳給她母親的。」蕭權的曾祖母,听說是清朝皇室出身,本身是個郡主,又是太和苑的主子,這信息不知真假,不過,能拿出高古暖玉當傳家寶的人家,想來出身也是不凡的。
顧眉景點點頭,又听蕭權說,「老太太去世後,老爺子就玉不離手,一直貼身收藏。我也沒想到,他會把玉拿出來給這小家伙。」
她更沒想到好麼?額,準確說來,她都不知道蕭家還有這樣的寶貝好麼?
顧眉景點點頭,等蕭權說完玉佩的事兒後,就又迫不及待問他,「不是說給小王子起名字了麼?叫什麼?嗯,蕭家到小王子這一代,是排那一輩的?」
蕭家傳承不算太久,但家里也是有族譜的,家里人起名字,都要遵循族譜排行。
就像是蕭淮五個兄弟,他們兄弟幾個的名字都從「金木水火土」,譬如蕭淮的「淮」字,蕭熠的「熠字,蕭延的延本來不是綿延的延,原是「都江堰」的「堰」,因為老太太是在蕭權祖父在四川駐軍的時候生的他,就用了個「堰」。
然而,當老太太和蕭權祖父離開四川回到京都後,蕭延就接連生病兩個多月,當時小命都快沒了,偏醫生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最後還是通過古董行的人,請了兩個會看風水、懂陰陽五行的游方術士回來,才找出問題所在,古里古怪的說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總之大意就是,這個「堰」在西南,在龍氣盤桓的京都守不住,要是蕭延想平安長大,要麼就送回四川,等他滿十八了再接回京,要麼就棄了這個「堰」,再重新起個名字,老太太肯定不舍得把兒子留在川省,就只能是重新給兒子起了名字,就選了個同音的「延」,意喻福澤深厚、壽命綿延。
再比如蕭權這一輩,幾個兄弟都從「木」字旁,蕭槿、蕭梓、蕭榆等都是如此,就是不知道小王子這一代從什麼。
蕭權就說,「他是‘之’字輩。」
之字輩?這個「之」是名諱中的第二個字,還是第三個字?蕭之什麼,這名字好像不大好听,那就蕭什麼之?
額,她還是不胡思亂想了。顧眉景就收回了思緒,將好奇的視線落在蕭權身上。
就見他含笑將身旁的小家伙遞給她,一邊道:「叫謹之。」
謹之?蕭謹之,這名字怎麼听起來這麼古色古香啊?謹之,謹之,不像名字,倒像是古代的那些為人師長的,在小輩加冠後,給起的字。
不過,蕭謹之也挺好听的,蕭謹之,蕭謹之,小王子,嘿嘿……就是名字筆畫多了些,早先她還嘲笑表姐給小晟睿起的名字不靠譜,筆畫太多以後會遭小家伙埋怨,可現在掰著指頭數數,小謹之的名字筆畫也不少啊。
小夫妻兩個正小聲說笑著,新鮮出爐的謹之寶寶就哭起來了。他嗓門大,聲音嘹亮,一哭起來走廊上的人都能听見。
林韻之和蕭二嬸急忙從外邊跑進來,「怎麼了這是?哎呀,你們兩個又欺負我乖孫子了?」林韻之心疼的什麼似得,趕緊把孫子抱過去,輕拍著哄著,「乖寶寶不哭啊,女乃女乃看看是不是尿了,小王子乖乖的啊。」
伸手進去一模,里邊干燥的很,並沒有畫地圖,可小家伙還在哭嚎呢,難道是餓了?
蕭二嬸見狀也猜測說,「怕是餓了,都三個小時沒吃東西了,趕緊喂點女乃粉。」
顧眉景見二嬸準備去沖女乃粉了,就有點急,她現在醒了,想自己喂小王子啊,她胸前漲漲的,應該用女乃水了,只要女乃水通了,小王子就可以喝媽媽的女乃了,初女乃最有營養了。
她紅著臉,把這事兒說了,倒是把林韻之和蕭二嬸都逗笑了,恰此刻護士長進來,听了這話,也笑著說,「當然可以,我們也提倡母乳喂養寶寶,這樣孩子身體長得壯,也和媽媽親近,這種做法是特別值得提倡的。」
蕭二嬸和林韻之就都出去了,留下那一家三口在病房,顧眉景給寶寶喂女乃。
先是用熱毛巾敷了一會兒,揉開里邊的硬塊兒,隨後才動作生疏的讓小寶寶「吃飯」。小家伙像頭餓極了的小豹子,聞著什麼味兒就拱啊拱的,拱到了媽媽的懷里,可惜,吭哧了半晌也沒吸到填肚子的東西,又委屈的哇哇大哭。
最後還是吃上大餐了,而顧眉景的臉也紅透了,瞪著旁邊的男人,手指指著他嘴角,「哪里還有。」一點白,那是女乃水……咳,這麼香.艷的事兒,不說也罷。
小王子剛出生,胃口不大,吃了一會兒就吃不動了,顧眉景就讓蕭權將小王子抱起來,給他拍拍背,「要拍出女乃嗝才可以。」
可惜蕭權爸爸新上任,還是個生手,做這事一點經驗也無,于是,最後還是寵娃狂魔韻之女乃女乃出手,才讓小王子順利的打了女乃嗝,美美的睡去。
顧眉景在醫院里住了一個星期就出院了,月子也沒有在月子中心坐,就在自家里。為了照顧她,林韻之直接搬過來了住了,還給她請了會伺候月子的阿姨來家里給她煲湯,一天吃五、六頓飯,顧眉景的胃口比懷孕前還大。
晚上睡覺時,模模自己肚子上的一圈肉,顧眉景苦惱的抓著蕭權的胳膊說,「怎麼辦啊,再這麼吃下去,等出月子時,我都成大胖子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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