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落葉紛紛,暖暖的朝陽斜印。街上行人絡繹不絕,盡顯京都繁華景色。
青石街道,忽高忽低的吆喝,噠噠的馬蹄,高樓上闊談的商人,結伴而行的伙伴,生機勃勃,京都的一天已經拉開了序幕。
慕紫鳶嫻靜坐在馬車之上,雙手緊握錦帕,疊放在膝蓋之上,愁容滿面,心事重重。
透過薄薄的紗簾,可以看到,大街上多了許多風塵僕僕的外地人,原本寬廣的街道一時顯得有些擁堵。毋庸置疑,離秋闈不過半月了,這些無非是京都附近赴京趕考的學子。
朝廷三年一屆的考試,已此來選撥人才。多少寒門子弟寒窗苦讀,只為這一日一躍龍門,從此報效朝廷,榮華富貴。
突然,只听車夫喝馬的聲音,馬車驟然而停。
這分明還在鬧市當中,何故會停下。
梅兒挑簾,想要看清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車夫詢問,「你是何人?這可是忠義侯府的馬車。」馬前,一個俊朗的少年張開雙手,定定地站著,只離馬蹄不過數步的距離,要不是及時控制住馬匹,這少年可能早被踐踏于馬蹄之下了。
那少年不說話,只看著挑簾的梅兒眨眼楮。
梅兒認出了那少年,放下簾子,在慕紫鳶旁耳語了一番,慕紫鳶點了點頭。
梅兒再度挑簾,看了一眼旁邊,果然已有些行人駐足停留。京都是皇城,達官貴人自然是多,但平頭百姓也不少。
他們最感興趣的,無非就是這眾多貴人們的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馬車頂上,忠義侯府的旗子在秋風吹拂下來回飄動,格外引人注目。
忠義侯府最近的名聲傳地很響。
二姑娘越過大姑娘首先許了人,對方還是個白丁,令人猜測不已。
姨娘弒子,原因蹊蹺,無從查證。
數十條毒蛇涌入府內,唯一的證人卻被崇王帶走,不了了之。
忠義侯府人口簡單,這一樁樁的事情可不簡單,耐人尋味……
現在,大姑娘的馬車當眾被個男子攔下,這戲碼,看頭也還不小。一時間,聚集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
「原來表少爺,我們姑娘方才尋你尋不著,沒想到你卻跑大街上來了,快些上來吧,去廟里上香,可不能耽誤了時辰。」梅兒特意拉大的嗓音說道,清脆的聲音,令旁邊的人豁然大悟。
噢,原來是表親。
看這少年的年紀,應是沈家的小吧。眾人不禁這麼猜測,听說皇商沈家的兩位與慕大姑娘的感情特別要好。
原只當又是哪出好戲,現在是場誤會而已,沒有熱鬧可看,人流慢慢散去。
車夫是見過沈家的幾位的,但沒有一個跟眼前這位長相秀氣的少年長得一樣,正在納悶之時,菊兒向他投來了個眼色,只得悻悻地低下頭。
奴才的本分便是不該看到的東西,就要看不到。
那少年听聞梅兒的話,顯得特別開心,連忙跳上了馬車。
寬敞的馬車內,中間放置著個小茶幾,慕紫鳶正在悠哉地品著茶。
茶水的熱氣冒出,女子的容貌變得朦朧,那少年竟一時有些看痴了,這般絕色,如隨時幻化成仙子,騰雲而飛。
「七公主,可又胡鬧跑出宮來了?」慕紫鳶問道,沒有起身行禮。
君紹芹大大咧咧地,也不介意這些,但想到上次因為自己頑劣,罔顧病中的慕紫鳶,險些闖了大禍。
于是帶著些討好的意味,問道,「慕,你好啦?」
「托七的洪福,早就好了。」
君邵芹嘿嘿地笑了起來,說道,「好了便好,好了便好,省得三皇兄記恨我。」後面一句,幾乎是自言自語嘟囔著,聲音特別地低。
慕紫鳶一時沒有听清,只听見她說三皇兄,便反問道,「崇王怎麼了?」
君邵芹連忙擺擺手,吐了吐舌頭,「沒,沒,沒什麼。」說著,便在慕紫鳶的身旁坐下,自顧自地為自己倒滿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
一路趕來,確實是渴了。
「七公主這次怎又偷溜出來了?」慕紫鳶繼續回歸剛剛那個問題,而且還這麼巧地攔上了自己的馬車。
她這一身男裝打扮,就在大街上攔馬車,幸虧反應地快,用表哥的名號混了,不然這流言蜚語又得滿京都地飛了。
天鴻對女子的名聲素來看重。
小巧的茶杯似乎難以滿足君邵芹的胃口,只又倒了一杯,喝著。
「誰說我是偷溜出來的,慕可別冤枉人,這一次本公主可是光明正大地出來的。」
「那公主出來好好游玩便是了,怎又跑上了我的馬車呢?」
這一說,君邵芹可就來勁了,「是三皇兄讓我來的,他說這這里等著,看到忠義侯府的馬車便盡管攔下。」
慕紫鳶睜大眼楮,難道自己猜對了。耐著性子繼續問道,「崇王讓你攔我馬車作甚?」
君邵芹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下來,這個調皮的公主,心里想的什麼,如數表現在了臉上,也不知在深宮當中,如何會養成這樣的性子。
「太後病了,我听聞宮里的老人說,國安寺的菩薩很是靈驗,我想去給太後求個平安。但又不想去求父皇興師動眾,便央求三皇兄帶我出來。沒想到三皇兄居然答應了,讓我在這等著你,說你一定會帶我去國安寺的。慕,你也要去國安寺嗎?也是求平安嗎?」。
果然沒有看錯!
慕紫鳶此行,本就有點忐忑。昨日崇王臨走之時,借著轉身之時,她分明看到他嘴唇動了一下。剛好只有自己位置的角度才能看清。
國安寺。
慕紫鳶當時便猜測他說的是這個。但十分不確定,不懂是否是自己看走了眼,或者是錯覺。但無論如何,她也要一試,昨天一事,她有太多的話想要問。冰影也被他帶走了,當時受了那麼重的傷,不知情況如何了?
「慕……」君邵芹看到她沒有反應,復問道,「你真的會帶我去國安寺嗎?」。
慕紫鳶點點頭,「是啊,公主放心吧。」心情也有些明朗了起來。
那個看似冷酷的人,就這麼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危難之手伸出援手。慕紫鳶不想欠任何人,但現在看來,她好像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