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會友集會,此時正熱鬧非凡。
會友亭中瓜果點心擺放,卻無人顧及。大家都是準備著秋闈考試的年輕人,有些是京都本地,有些是官宦之後,有些則是鄉野間的讀書人,但卻絲毫不影響交流。
幾人更是話語投機,惺惺相惜,相見恨晚,不時發出幾聲肆無忌憚爽朗的笑聲。皆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不免有些佼佼者特別出眾。
一身素白青竹長袍的周裴君便是其中之一。
「今年的會友集會,不知是誰操辦的,人數竟然這麼地多。」周裴君跟身旁的人說道。
會友集會便又是另一不成文的習俗,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秋闈之前十五天有了這麼一個會友集會。
當然會友,也不是當初的會友。今天看似平常的讀書人,或許就是手握重權的朝廷股肱。所以說是會友,倒也沒][].[].[]有那麼簡單,還不如說試一下各自的本事,看哪些是可結交之人。
「我听說呀,那人叫西明佑,也不知道是何背景,出手闊綽得很。」另一人回答說道。
「西明佑?」
「可不是,最近這人名頭很響,周兄不會沒有听聞吧。」
周裴君搖搖頭,真的是沒有听說過此人。除了這會友集會,他已經推掉了所有的事情,專心看書,這次秋闈,無論如何他都是勝券在握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其中一人看到遠遠走來的西明佑,說道。
周裴君循著目光望去,只見那人一身黑色長袍,五官雖然俊朗,但帶著些劍氣,看著不似文人,倒像是個武將。
西明佑在離他幾步的距離停下了,對著一粗布衣少年拱手,說著,「江兄,我們又見面了。」
此少年,正是江錦。
周裴君鄙夷地看了一眼那少年洗得發白的袍子,與西明佑的華服相比明顯。
倆人聊了些什麼,周裴君沒有心思去听,只是想著要怎麼去會一會這號人物。
「喲,哪來的蠻夷子?」突然刺耳的聲音響起,充滿著挑釁,熱鬧的人群戛然靜止,紛紛轉頭看向這邊。
被罵做‘蠻夷子’的正是西明佑。
「蠻夷子罵誰呢?」西明佑回敬。
那人腦筋也是不好使的,月兌口而出,「罵你呢。」
眾人聞言,哄笑起來。
那人這才反應,被他擺了一道,指著西明佑氣惱地說道,「你這蠻夷子別太得意了,也不瞧瞧你的樣子,天鴻乃是中原之地,不看一下有那人長得如你一般。」
西明佑長得確實不像中原人士,身材修長,眼楮略微深邃,稜角分明的五官。
「龍生九子不成龍,各有所好。想不到周大對我的外貌竟是如此在意?如若周大不相信,大可去官府中查我戶籍。」西明佑說道。
周大,貴妃母家兄長之子。
「若是戶籍能做得準,我早去揭發你了,分明是你假造的戶籍。」
眾人听著周大所言,不禁嘩然,假造戶籍,可不是說說的,那是砍頭的大罪。若果真如周大所言,這西明佑可是難逃一死啊。
雖說周紀康有著個在戶部當大官的老爹,但這話可不能亂說的啊!
「戶籍做不得準,那什麼才做得準。戶籍制乃是開國先帝所實施,至今幾百年,天鴻井然有序。如今周大紅口白牙,眾目睽睽之下,說戶籍做不得準。這要是傳到皇上耳里,也不知道會給周大治個什麼罪?」
西明佑把隨身的紙扇打開,輕輕扇起風來。白色的紙扇,黑衣長袍,與他的氣質竟是那麼相配。
周紀康不敢往下接他的話,有些尷尬,西明佑這頂大帽子扣下來,他要接也接不住,而且那麼多人都看著呢。
「紀康兄就是這麼個急性子,他還曾說在下長著婦人的臉,害得我好幾天都不敢出門,生怕人家笑話。想不到如今,你這老毛病又開始犯了。」周裴君突然插話進來,緩解了氣氛。
告訴西明佑,也告訴大家,周紀康只是在開玩笑而已。
開個玩笑,何必當真。要是連玩笑都受不住,那也太沒用氣量了。
周裴君拍了一下周紀康,「還不趕緊與西解釋清楚,人家初來京都,如何能了解你的性子。」
「西莫要見怪,他就是這麼一個人,沒用惡意的。」
周裴君當和事老,兩邊和著稀泥。
西明佑也是見好就手之人,如果以後還想再京都立足,得罪周家,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原來如此,倒是在下愚昧,差點當了真,周大還是莫要見怪才好。」西明佑向周紀康行了一禮。
周紀康心中盡管還是十分不舒坦,但還是不得不裝出隨意的表情來,笑著說,「哪里哪里。」
西明佑沒說什麼,與江錦走到另一旁。
周裴君走進周紀康身邊,壓低聲音問道,「你與他有和過節?」
周裴君與周紀康倆人交情還是不錯的,周裴君此人能言善辯,處事圓滑,雖然身份不高,卻結交了不少的貴門子弟。
「我就看不慣他那囂張的樣子,以後有得他好受的。」周紀康憤恨地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周裴君有些莫名其妙。
還是另一人解了他的惑。
原來此次會有集會,應是周紀康承辦的。其父戶部尚書托了不少的關系,才為他找來的這麼一次表現的機會。但不知道為什麼,最後人選卻換成了西明佑。
听說周紀康還為此進宮求了貴妃,任然無功而返。
眼看到手的鴨子就這麼飛了,怎麼能不起恨。
「這西明佑是什麼來頭?」竟然能與周家的勢力抗衡,可見來頭不小,周裴君想不起來,哪里還有西姓的大戶。
「不知道。」眾人皆搖頭。
其中一人透露了他唯一知道的一個消息,「听說他是一個胡姬所生的,所以才會長得如異域人一般。」
大家這會來了興致,「胡姬所生,哪里能有那麼大的權勢?」
這邊幾人,正為著西明佑的身世猜測不已。會有,反成了八卦的是非之地。
而周裴君此時,也正打著他的如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