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舒適恬和,仿佛故意配合著今天的盛事。
天色還未完全清明,便有著絡繹不絕的馬車人群,進入客松園。入其園,無一不驚嘆,金碧輝煌,琉璃杯盞,錦綢紗帳,佳肴山珍,縱使見慣了富貴之人也稱嘆不已。
舞姬拂袖,鐘鼓器樂,繞耳不絕,宮人穿梭與殿中來回添上茶果點心,儀態整齊,這才是真正的繁華。
天下分據,天鴻獨佔中原為首,自居正統,尤為富饒。
人群涌入這客松園中,透著金光如宮殿般的建築。皇上,太後,一眾妃嬪早已在坐上,來人紛紛行了大禮,便循著自己的位置坐下。
位置府內之人坐一處,以官職和爵位,與皇室親梳而先後排序,無一錯亂,井然有序地入座,可見安排之人確實是下了一番苦心。
皇上見此也是頻頻點頭,贊許地看向貴妃,貴妃回以謙虛一笑。這樣無聲息地交流充滿著默契和信任,落入了眾人的眼中。
周國公撫著花白的胡須,大笑了起來,顯然心情很好了。女兒雖不是後位,但與皇上感情深厚,後宮無主,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太後身子不好,如今連錦繡華賽這般重要的事情都交予貴妃處理,更是彰顯其地位。
周國公的眼神朝著另一方向望去,正是一臉冰冷淡然的君逸崇。面前的熱鬧仿佛與他無關,只是自顧自地飲著酒。崇王無妃,故只有一人坐著。雖說崇王是親外孫,深得皇上器重,才華和能力在皇子中皆是佼佼者,剛一開牙建府便被封了王,這絕對在眾多皇子中是頭一份的榮耀。
可是,偏偏這崇王與貴妃自幼不親近,與周家更是陌生,朝堂當中半點面子也不會給。但幸好,還有群兒,他引以為傲的孫女,周國公想道。要群兒入崇王府,成了崇王妃,一切就好辦了。
「群兒。」周國公對著從貴妃出姍姍走來的周群梅說道,「你在宮中住了許久,承蒙貴妃和崇王照顧,去給崇王請個安以表感謝吧。」
周群梅遲疑了一下,但隨後便又說道,「和妹妹與我一起去吧,你們該也許久沒有見到崇王表哥了。」
周國公一想也是這理,這樣不會惹人非議,便點頭答應了。
周家的姑娘們,要說得寵的也只有這三姑娘,一听說可以一同去給崇王請安,都興奮不已。雖知家里和貴妃已有計劃,但是保不準如果自己能得崇王看中,從此常伴那君左右,那是她們夢寐以求的。
周大心中有些不樂意,但女兒一直都是個有主意的,連父親周國公也答應了,她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囑托一定要注意規矩。
「母親,我瞧見姐了,姐可真美啊。」沈雅玉開心地挽著余氏的手,依在她的身上羨慕地說道。
余氏注意到了,沈雅尤此時正緊挨著四皇子坐,一身華服,雲鬢高聳,華貴不已。比四皇子妃更像是正妃,偶爾四皇子低于幾句,引得四皇子大笑。反觀坐在其後的四皇子妃和兩位側妃的臉色,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便知道沈雅尤應是非常地寵。
余氏攏著還是滿臉天真的小女兒,「玉兒以後肯定也能像姐一樣漂亮。」
沈雅玉點點頭,但又好似有些不明白,「可是四皇子的妃子那麼多,姐會幸福嗎?」。
余氏沒想到還是個孩子的沈雅玉會說出這種話,只得耐心教導著,「你姐當然幸福啦,你瞧見沒有,四皇子那麼寵愛你姐,連你和母親也會跟著收到庇佑。」
沈雅玉還是沒有明白余氏所說,只是歪著腦袋,掙月兌了余氏的手,像沈雅芯挪了,心想,還是問一下二看她怎麼說。
沈雅芯正仰長著脖子,在密密麻麻的位置中四處張望,好像再尋找誰一樣。
「二是在找鳶嗎?我剛看見鳶她們在那邊。」沈雅玉指了一處方向。
沈雅芯隨意應了一句,但卻沒有隨著沈雅玉手指的方向看去,「我只是好奇,四處看看而已。」
「二莫要緊張,二嬸說二只要努力了,她都不會怪你了。」沈雅玉當她是等會要在那麼多人面前表演,緊張了而已。
「我知道了,謝謝妹妹。」
「對了,二,你知道……」沈雅玉正說著話,但視線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個身影擋住了,眼楮往上抬,看到的卻是一個男子的臉。
「沈姑娘,許久不見,別來無恙。」那人說道。
沈雅芯站了起來,低著頭福了一,「馬。」
馬全新點了點頭,便走開了,再平常不過的熟人見打招呼的方式。
「人都走了,你還站著干什麼?」沈雅玉把沈雅芯拉下來坐著,卻她臉色微紅。
「二,你怎麼臉紅了,剛剛那人是誰啊?」
「江城是一個熟人而已,對了,你剛剛想問我什麼?」沈雅芯連忙把話題扯開,裝做鎮定地說著,但明顯的心不在焉。
沈雅玉只是個小孩兒,可管不了這麼多,只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四皇子那麼多的妃子,你說姐幸福嗎?」。
「我覺得姐肯定是不開心的,但母親說姐很幸福。」
沈雅尤不知該如何正面回答她這個問題,「如果姐是開心的,那她便是幸福的,這個我們旁人說的可做不得準。」
沈雅玉似懂非懂得點點頭,終于安靜了下來,像是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沈雅芯的目光依舊在追隨著剛剛那人,江城一別之後,便再也沒有相見。本以為此生再也無緣,但不料上天還是眷顧著她的,讓她再次遇到了他。
從別在腰間的錦囊中,拿出那個她隨身攜帶的扳指,抓在手心當中。
這是當日他救她之時落下的,她一直帶在身邊沒有歸還,本已經放棄了,只當在心中留個念想。
有時候有些事情真的很奇妙,也許只需要那麼一瞬間,然後一個人就走進了你的心里,再也出不來了,佔據了你所有的思想。
沈雅芯握緊手心里的扳指,思緒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