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驚道,「姑娘,你去的那是仙界,這定菩薩來點化你了。」然後,她竟嚎啕大哭起來,「天吶,你終于睜開眼楮了。你一定是看到我們姑娘太可憐,特地來點化她了。」
說完,就咬著牙要下床,「我要給菩薩磕頭,姑娘也快點來給菩薩磕頭。」
謝嫻兒勸道,「等嬤嬤好些了再磕頭也不遲。」
「那就遲了,菩薩會怪罪咱們心不誠。」周嬤嬤堅持道。
謝嫻兒只得扶著她下床,在窗戶下跪了下來,兩個人對著窗框里的那片小天空磕了幾個頭。這幾個頭磕完,周嬤嬤痛得出了一身汗。
謝嫻兒很心疼,把周嬤嬤扶上床爬好,幫著她擦汗。周嬤嬤又听謝嫻兒講了些她在「天上」學的技能,邊听邊點頭,不時地念著「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謝嫻兒原還想著周嬤嬤若是不相信她的話,她該如何作解釋。結果周嬤嬤竟是完全相信了,連一句質疑都沒有。
心情舒暢了,病也好得快,到了晚上,周嬤嬤就沒有那麼痛了,還能自己轉轉身。謝嫻兒一直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在這個世界,目前她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周嬤嬤。
謝嫻兒又想起了她那只叫太極的貓,她前世就喜歡貓,家里還養了一只。便問道,「嬤嬤知道太極去了哪里嗎?從昨兒我回來就沒看到它。」
周嬤嬤道,「這兩年太極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姑娘,昨兒姑娘出了門太極在院子里就有些煩躁,喂它吃食也不吃。老奴一晃眼的功夫,就不知道躥去了哪里。哎,再等等吧,看它能不能自己找回來。」
謝嫻兒听了也無甚好的辦法,自己在這個大宅院里身不由己,也不敢造次出去尋貓,只有再等等了。
回了自己房間,謝嫻兒問光貓,「馬家今天來提親了嗎?」。這件事她懸了一天的心。
「提了。」光貓道。
「那他們給我準備了多嫁妝呢?」這是謝嫻兒目前最關心的問題。親爹不親,親女乃不愛,以後自己想過好日子兼著賺點私房銀子,只能指望著這點嫁妝了。
光貓鄙視道,「你還真是貪財。家世人品不去關心,卻只去關心錢財。」
謝嫻兒氣道,「你是天上一朵雲,你高潔,你不貪財。那你還頓頓吵著吃肉、吃魚干啥?還像原來一樣餐風飲露呀。」
「好吧,好吧,我現在已經不是天上一朵雲了,我也想吃魚吃肉。」光貓低聲下氣道。
「要吃肉吃魚,就要有錢財。我現在連一兩銀子都沒有,只有指望著那點嫁妝了。」謝嫻兒道,「若是嫁妝能多點,咱們的日子也就能好過些。不管哪個朝代哪個世道,都是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
光貓說,「這麼說來,還真得多點錢財才行。不過,我只能听到方圓五百米內的聲音,太住的壽喜堂在這個範圍內。而前院和安平住的正院離得遠些,那里的聲音我便听不到了。目前,我知道有人去壽喜堂稟報馬家來府里提親的事情,並沒有說給你多少嫁妝。」
謝嫻兒正失望地嘆著氣,又听光貓說道,「你爹和安平去壽喜堂說你嫁妝的事情了,我好好听听。」
謝嫻兒忙囑咐道,「听仔細些。」
過了一陣子,光貓笑著說,「主人,這回你該樂了。他們說反正你只去馬家呆一年,一年後這些東西又會原封不動地送回來。所以就做做面子,多給些,堵堵那些御史的嘴,給你準備的嫁妝比那些出嫁的庶女還多,僅次于嫡女。府里的嫡女出嫁公中給的是一萬兩銀子,庶女出嫁給的是五千兩銀子,準備給你七兩銀子的嫁妝。」
謝嫻兒正高興地咯咯笑著,光貓又說,「主人先別高興得太早。他們說,既然要看著好看,當然主要給實物了。給的最多的是頭面、擺件、名貴衣料、藥材等,還有一個莊子。另外,再給個百十兩銀子當作給下人們的打賞。」
「只有百十兩的現銀,還是準備的打賞錢?」謝嫻兒問道。
「嗯,就是那些實物和銀子,也要專門派個婆子去幫你管著。」光貓說道。
謝嫻兒氣得直罵娘。但又想想古代的當鋪遍地開花,有好東西還怕換不來銀子使?至于一年後回謝家及那個幫著她管東西的婆子謝嫻兒直接忽略掉。
想著有了豐厚的嫁妝,自己以後的日子總算還能有些保障,謝嫻兒便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第二天,主僕兩個剛吃完飯不久,一個小丫頭來說,大請她去正院。
周嬤嬤嚇了一跳,拉著謝嫻兒的手說,「大不會罰你吧?等著,嬤嬤陪你去。」
謝嫻兒趕緊把她按住,低聲說,「若要罰,昨天就罰了。想是把我叫教導教導,我听著就是了。」
園子里的景色當真怡人,一路鳥語花香,繁花似錦,綠樹蔥蘢,遠處還有一片碧波蕩漾的人工湖。她們穿花徑,渡翠柳,越了數不清的亭台樓閣,過了好幾個月亮門,走了足足兩刻多鐘,才到了正院。
謝嫻兒已是香汗灕灕。原主的這副小身子骨太虛了些,得鍛煉鍛煉身體才行。
正院是個三進的宅子,進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游廊,穿堂中間擺著一個黃角木架子雕著星月交輝的玉石大插屏。當真是應了謝洪輝的名字。
繞過插屏,過了小廳,視錢便開闊起來。院子里珍花奇草,繁茂蔥蘢,中間一條青石甬路,正面是五間上房,兩邊是廂房,皆是雕梁畫柱,黛瓦碧牆。檐下或掛著琉璃宮燈,或掛著各色鳥籠。鳥啼婉轉,幽香浮動。
周嬤嬤說過安平郡主是先平王爺的女兒,皇上的堂姑,喜奢侈。這作派,還真是。
謝嫻兒跟著領路的丫頭上了正房石階,門前的一個丫頭打起九絲羅煙挑金軟簾。進了廳屋,便是一陣香風撲面。
抬頭望去,正對著上方是一個赤金青地大匾,匾上「金玉滿堂」四個大字,下面是大幅紫檀雕花鳥獸屏風,紫檀案幾上擺著各色極品玉擺件。四周俱是花團錦簇,流光溢彩。
謝嫻兒也沒敢細看,隨著丫頭向左拐去。西次屋門口,一個丫頭向內說了聲,「大,四姑娘來了。」說著打起琥珀串成的珠簾。
進了次屋,甜香更加濃郁。臨窗擺了個紅木榻,一個中年美婦正坐于榻上,旁邊坐的是個青年美人,這兩位便是大安平郡主及大女乃女乃朱氏。她們的身後還站了幾個丫頭,一個嬤嬤。一屋子的珠環玉繞,滿目生輝。
謝嫻兒進去低目見了禮,「見過大,見過大嫂。」
朱氏笑笑,安平嗯了聲,指了指朱氏對面的椅子讓她坐下。椅子上鋪著銀紅撒花椅搭,旁邊的花幾上擺著闊口細粉瓷花瓶,里面插著大朵的鮮花。
安平看見謝嫻兒坐下,便接過丫頭遞上來的茶碗喝了一口茶,對朱氏道,「唉,都說是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愁。原來還不信,現在卻是真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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