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忘了。」玲瓏接口道,「……我知道……」心里微微的痛楚。這個人真的是金童嗎?她忽然意識到藥王看自己的眼神火熱的有點灼目,輕輕嘆息,不管他是不是金童,也不管他是因為認定我是他的鬼新娘才喜歡的我,總之寧可錯了也不放過。
想到這,玲瓏嫣然一笑,蹲在藥王的膝前,把冥棍遞給他,半怪不怪地道。
「干嘛非要借它呢?借個尋常兵器我們也不會這麼狼狽……你和那個十八的鬼王也不會鬧得這麼僵了。」
看著她如花般的笑顏藥王呆了片刻,心有些微亂,手不知不覺中覆上玲瓏的頭。
「……因為它可以使羽人飛不起來……」
玲瓏錯愕住,隨即目光濕潤起來,他竟然想的……這麼周全!
玲瓏打算神壇上作法,散布謠言就說神器出現,用來吸引羽人一方的注意力,然後再謀之。可她這是在賭,賭羽人惜命不會親自前來,而派其他部落的人過來,這樣一來他們都是地上作戰。
可是不管怎麼說,羽人終究是需要面對的,而且還是仰視著面對。人家長著翅膀相當空中作戰部隊,到時候該怎麼辦玲瓏不是沒想過,而是具體還沒想。只是告訴自己會有辦法的。
原來是把希望寄托在小白身上,後來小白被神使帶走,又想到了本名偶,直到藥王的出現。她是想讓藥王做法解決這件事,而如今听見藥王告訴她冥棍可以做到,她一時……感動的胸口熱乎乎的。
「……謝謝……」
或許是她與藥王有那種關系有關吧,使得玲瓏說出了這兩個字。其實她很少說謝謝這兩個字。
藥王微微一怔,抓住了她的手。
「那麼你可以永遠陪在我身邊嗎?」。
玲瓏怔怔垂下了眼楮,低聲道。
「……可以再加幾個人嗎?」。
听上去很搞笑,可是她卻笑不出來,只是,無奈。無論你是誰,我都不可能視你為唯一。就算是沒有注定的那個原因,我也……不可以……
藥王身體一僵,將玲瓏拉入懷里,緊緊抱住。
「……我知道……」還得加上個他……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
玲瓏的臉緊貼在藥王的胸口上,這時候她有點悶,有點難受,也說不出來。也許是因為來到這個世界在短短的時間內,她感受的東西要比在原來的那個世界二十多年感受的東西都要多,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然而即使感受的再多,最終這些會以那顆子彈而告終。這也是,就算沒有注定的原因,她也不可以的原因。
是不能?還是不敢?玲瓏不知道,總之她一直堅持著底線,絕不往前踏一步。我永遠不再屬于某個人,我只屬于我自己。
藥王卻認為玲瓏的拒絕是因為情花,是因為那個納蘭,這使他去尋找情花解藥的心念更加堅定。
他又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道。
「只要把冥棍放在神壇的頂端,我布下一道百鬼陣,他們即使來也會困住。不過不會傷其性命。你不用擔心十八鬼王,他們是不能擅自來陽世的。可是你也只能有三天的時間,記住只有三天,三天後冥棍便會自動回到陰界。今天也已經算在內了。」藥王說到這停了一下,目光有不解,「……你怎麼會輕易拿到冥棍呢?」
三天?玲瓏心念一動,听到藥王問的怔愣著搖了下頭。
「我也不知道,當時它像是在召喚我,我就拿到了。」
「冥棍召喚你?」藥王有些驚訝。
他听過傳說,冥棍是暗神魔舞贈予陰界的,一直鎮守十八層地獄,如今听說魔舞化成守護神物……莫非她是……怎麼可能!她不過是我的玉女而已。
藥王並不知道玲瓏是魔舞的守護者,對于他,以前只知道等待玉女,現在又只知道尋找情花的解藥。
玲瓏點了下頭,心里很堵,他剛才說的那番話非明就是臨別交待。短短不過一天的時間,她對藥王就有些不舍,和深深的依戀,玲瓏很無奈。
還是先把正事做完吧。想罷從他懷里抬起頭起身。
「既然只有三天,你還得在這里演場戲……」
藥王看著玲瓏清澈明亮的眼楮,心里一痛。他忽然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因為他想盡快找到情花的解藥,只有這樣他才能將納蘭在玲瓏心目中抹去。可是,那樣玲瓏真的就會開心嗎?
「……你不會是現在就想走吧?」玲瓏故作驚訝地道。
「……沒,等你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再走……」藥王愣了下道。
玲瓏撇了下嘴。
「撒謊!」然後臉探過來,幾乎鼻尖踫上了藥王的鼻尖,吹著氣道,「我如果需要你一輩子呢,你也會留下嗎,嗯?」
玲瓏的氣息把藥王弄得臉上有點癢,一時也對她哈了口氣。
「……會的……」
「可是說好了,你還得容下其他人!」玲瓏說著直起腰來,歪著頭瞧著他呵呵地笑。
藥王微怔,隨即也笑了。
陽光照在他們的臉上,使他們的笑容看起來很美好。
有句俗語,鳥無頭不飛,人無頭不行。接下來玲瓏需要一個自己的過的人打入羽人的內部,一個是做鼓動,另外一個是做內應。而且還得是光明正大地投靠,對于這個人選實在是很犯難。他所具備的條件不單是絕對的忠誠,還要有讓對方足夠信服投靠的理由。羽人只有三天飛不起來,也只能在三天內將所有的計劃完成,這無疑成了一個巨大的挑戰。
玲瓏把營中所有人過濾一遍,卻沒有一個人合適。這時高娃進來道。
「有人要見你。」
玲瓏見她神情很隱秘。
「誰?」
高娃帶進了一個人便出去守帳口了。
玲瓏看著眼前這個從頭到腳包裹的很嚴實、只露著一雙眼楮的人。
「你是……」
對方緩緩地將面巾摘下,玲瓏驚訝住,但馬上穩住了心神,低聲道。
「怎麼是你?出了什麼事?」
原來來的竟然是冰翼。
冰翼勉強笑了一下。
「沒事。」
不過玲瓏看得出冰翼的起色很不好,眉眼中還隱忍著什麼。
「沒出什麼事為何你要這樣打扮?」
冰翼走近玲瓏低聲簡短地說了一遍。
玲瓏怔住,原來冰翼讓她幫著演一場戲,他好投靠羽人那里,然後再來一個內外接應。這和她的計劃簡直是不謀而合。
其實冰翼做這個內應人選再合適不過。首先沒有忠誠這一說,因為他再為自己而戰。另外他投靠羽人一方看似不實際但其實有很大的說服力。他是雪鷹部落的送往饕餮部落的質子,他在饕餮部落所經受的一切,作為羽人在主攻饕餮部落不可能沒有做過有關風鳥宮人的調查,應該很清楚他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冰翼說完,玲瓏听著,想到了冰翼的身世,看著他清澈的雙眸,那後面隱忍了很多東西吧?
「你應該明白。」
玲瓏想了想點了點頭,冰翼上次離開時跟她說的只忠誠與他,而不是饕餮部落。看來冰翼的野心就要開始了。可是當冰翼說出這場戲的具體實施細節,玲瓏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沒必要這樣吧?」
「你怕做惡人……」冰翼伸出手像是有意識地理了一下玲瓏肩上的發絲,「還是心疼我?」
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沒有看她,口氣也很迷茫,毫無感情在里面。
玲瓏停了半刻,輕噓出口氣。
「都不是。只是覺得沒必要這樣做。如果非得這樣……我們兩個換個位置吧。」
冰翼身體一僵,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出口,玲瓏已經閃身出去了。
玲瓏想不出這幾日在冰翼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發生了事。叫來高娃和銀花將事情安排了一下。這次高娃和銀花一樣沒有表現出太意外。
第二天冰翼首領回營的消息便傳開了,大帳內主要將領們雲集。因為玲瓏在代理這麼長時間的首領,冰翼回來了該是交出印信的時候了。可是在沒有交接印信前冰翼便當眾將玲瓏狠狠地斥責了一番,並命人把那十二個少年帶上來。
「這就是你做的好事!」
其實這件事在眾將士的心里都是半信半疑,不過即使真的又能怎麼樣。
這是一個崇尚強者的世界,無論你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你擁有讓人可信服的強,那麼你做一切都是對的。確切地說你做一切至少沒有人反對。
而玲瓏再經過上次設計借箭行動後,使三軍上下刮目相看,別說十二個少年,就算玲瓏擁有兩百個少年他們也不會像開始反應那麼激烈了。
「……你還有何話要說?」冰翼陳述完一大堆玲瓏敗壞軍紀的事實,反問了一句。
玲瓏嫵媚地一笑,吊兒郎當地道。
「我喜歡,怎麼樣吧?」那樣子像是在告訴他,我願意你又能耐我何?
冰翼手一攥緊,陰厲的聲音有點像吼。
「來人!將她拿了,以軍法處置!還有這十二個少年給我用亂棒打出軍營!」
可能是由于太過憤怒,他的語氣有些顫抖。
呼啦一下進來幾個人,玲瓏將印信托出。
「首領印信在此,誰敢動!」
那些人忠于冰翼的人停滯了一下。冰翼氣得哆嗦著,指著玲瓏。
「你竟敢……我是首領……」
「是嗎?你是首領為何印信在我的手上?」玲瓏臉刷地沉下,「來人!將這個冰翼拿下!他擾亂軍心,誹謗首領,罪加一等,重責八十軍棍!」
她的話音還沒有落,高娃、銀花上來制服了冰翼,又上來幾個玲瓏的人把冰翼身後的親兵制服住。
其他將士剛要騷亂,闖進幾十名弓箭手,每人都搭著三支羽箭對準了帳內的人。
玲瓏清了清嗓子。
「都不要給我妄動,否則後果自負!」
「你要造反不成?」冰翼大聲喝道。
玲瓏面若寒霜。
「執行!」
冰翼被按在地上,過來兩個人各拿軍棍開始執行。軍棍每落一下都有人在報數。
「一、二、三……十八、十九……」
大家都清楚地看到沒打一下都會血花飛濺,有人忍不住上來求情,玲瓏沒等對方開口便道。
「他以前雖是首領,可現在我玲瓏是首領,負責整個火燒山!大戰在即,他竟敢擾我軍心滅,我威望,若不重罰難以服眾!」
玲瓏說完冰翼破口大罵。
「……女流之輩!我真是悔不該當初你……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難听的話沖口而出。
不過對玲瓏來說,冰翼說的每一句話並非難以忍受,因為他既沒有罵出無恥**,也沒有與她父母家人發生不正當關系的罵聲。
當三十軍棍下去,冰翼已經罵不出聲了,在那里氣喘吁吁,沒多久便暈了。
「潑冷水!」
有人拎著一桶冷水對冰翼腦袋潑了。冰翼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他仍在有氣無力地罵著,只是罵的聲音小了很多,也听不清楚了,沒過多久冰翼再次暈。
眾將士齊齊下跪求情。
「不能再打了……」
……
玲瓏冷冷地看著他們。
「擋我拿下火燒山者,無論是誰,嚴懲不怠!」
說完命人停止將冰翼抬下去,然後玲瓏緩緩地對眾將士道。
「對于冰翼風鳥宮很快會派人來接回的,大家想必都明白吧?」停了停又道,「我們為了收復丟失的營點,付出了多少兄弟們們的性命?為了對得起死去的人戰友,我們要一切以大局為重,以收復失去的營點為重!此事到此結束。退帳!」
大家都面面相覷,雖然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但看到玲瓏命人打冰翼的時候的狠樣又不像是作假。看來冰翼真的失寵大首領了,很可能大首領有喜歡上了這個玲瓏……唉!他們各自猜測著,懷著不同的心思離去。
早有人將此事報于羽人那邊。羽人那邊分析,玲瓏這麼做並不排除是別有用心,但更多的應該是饕餮部落背後的指使。如今饕餮部落的大首領花月,迷上了蒼狼部落的大首領玲玥,這個冰翼很可能就是被人拋棄了。
冰翼在風鳥宮做的這些年的質子,他們知道冰翼不過是饕餮部落大首領花月的玩物,所以當冰翼派親信將降書交給水之羽時,水之羽與無顏商量,暫且取了分析出來的後者,自然答應了冰翼的要求,但為了表示誠心投降,要冰翼幫他們做一件事。不過這件事要等冰翼再說。
當夜冰翼便拖著傷痛身體帶著約有一千人偷偷地去降羽人那方了。
月明風高,星疏氣朗。今夜無眠。
神壇之上,十二個少年翩翩舞動,踏著七星步,組著八卦陣,如雪的白衣在這如畫的境界里,大有︰我當踏月色而來,欲要乘風歸去的意思。
半個時辰後,大地突然密布陰雲,一道烏黑的東西從大地上竄了出來一躍而上!當升到神壇正中上空的位置、十二個少年組成的八卦中心上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下!那里又是幾道白芒忽閃,映出其物的樣子︰黑漆漆的棍身,紅色的圓頭折射出了詭異的紅芒,就如同地獄之下魔鬼的眼目,瞪視著噬魂的目光。
的一聲,一陣巨響,將整個神壇,以及大地震得劇烈地一抖!抖過之後,只見那物身上發射出兩個大字︰冥棍!並發出像電一樣的藍色光芒……
十二個少年舞的更急,更烈,衣衫獵獵作響!
陰氣中有點仙氣,仙氣中還包著陰氣,古今無有的氣質真絕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