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這麼說,毓秦龍看了看蒙著臉的小煞,慈祥的笑了笑「小煞……上次在龍軒殿,你說有驚喜給寡人的。趁著明日大婚,向大家展示一下?」他還是認為,這個女子絕不是平凡女子。一定有她的可貴之處,才讓皇兒如此親睞。
銀荒看了看小煞,她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很驚慌的樣子,反而表現得很沉著,仿佛有十足把握一樣。但是他還是擔心小煞會被別人笑,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知道小煞是個很要強的人,要是一會出了丑,難保會不會一生氣把皇宮給掀了……
他這樣一想,站起來說道「父皇,小煞她今天身子有些不適……還是……」
小煞突然制止了他,笑盈盈的說道「不,既然皇上都說了,怎麼能抗旨不尊呢……皇媳正巧備好了節目……」又轉頭朝銀荒使使眼色,暗示他別管了。
雖然不知道她唱的是哪一出,但是銀荒相信能徒手打死野豬,丑必然有自己的方法,他還是擔心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回到席間了。
「三月!」小煞叫道。
三月笑嘻嘻的在不遠處的演奏台上朝小煞揮了揮手,示意一切都準備好了。小煞回復她一個微笑。轉身走出了宴會場……大家看著她的背影都議論紛紛,不是要表演麼?怎麼離開了?
你們這些勢力的三八們!今天就讓你們看看,老娘究竟配不配的上你們太子爺!
看著太子妃身影消失了,大家都面面相覷時。三月狡黠的一笑,轉身面對著被請來奏樂的眾樂師,揚起手向下做了個手勢。
她轉身環著手臂,看著天空︰好了,小姐,現在是你的地盤了……
「咚!」鼓聲驟然響起,大家都安靜了下來。銀荒還是憂心忡忡,小煞去了哪里?
緊接著,激烈的鼓聲一下下擊響,如同狂風驟雨般雷響了整個皇宮的天空。節奏感生生的打在每個人的耳膜里,突然又停了下來,安靜得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簫聲悠悠揚揚的從不知何處的天空飄來,空靈的如從天界穿越時空傳響而來般……琴師和著簫聲波動起了琴弦,回應著天籟般的音符。
這個曲子,卻沒人听過……如同清澈的溪水流動在听者的心田里……就在所有人都迷醉的時候,簫聲如同剛剛驟響的鼓聲般停了,天空垂下雪白的綢緞,旋轉飛舞,環繞著中心的妖嬈身軀執著玉簫,緩緩落下……
女子的柔美身軀在半透明的白綢下隱隱約約,銀荒看著眼前如同仙子般降下的她,突然想起在南宮府那日,自己墜下樹枝,那個飛升而來的小煞。
潔白通透的綢緞飛旋在她的周圍,她輕輕轉身,腕上紗帶紛飛。縴縴玉指半遮顏,明眸如水般溫柔。小煞凝視著坐于不遠處的銀荒,嘴角勾起笑,緩緩放下了手臂。
瞬時間,所有人都忘記了呼吸。那張無暇絕美的臉在月光下如同初降人間的仙子,吸引了所有人,也震驚了听聞太子妃是個極丑女子的人。
可是最過于震驚的,卻是銀荒!
他瞪大了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著正朝他微笑的如同神人的小煞。
那是一張陌生卻熟悉的臉,輕靈秀麗,沒有了那塊猩紅的疤痕,一雙清澈的眼楮凝視著眾人,窈窕的身形在薄紗下若隱若現。清麗白膩的臉龐,小嘴邊帶著俏皮的微笑,月光照射在她明徹的眼楮之中,宛然便是兩點明星。
如扇般縴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如雪的肌膚被月光照得更是通透白皙,絲毫都看不出來左臉位置曾經有一條恐怖傷疤存在。
銀荒緊張的握緊了酒杯,不,那真的是小煞麼?是那個囂張的丑?為什麼自己的眼眸里卻變成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看到他的神態,小煞不禁泯然一笑,頓時勾走了所有愛美之人的三魂六魄,只知道痴痴看著她的倩影。
收起笑意,又變成了高貴得不可侵犯的玉人,紗帶在風中飄搖著,琴師們立刻彈起樂曲,但這次卻是比開場的曲子更為緊湊激昂,如驟雨的鼓聲開始配奏,驚心動魄的舞開始了。
玉簫在小煞手中仿佛是有靈性的般,飛速轉動,帶動著緞帶在空曠的台上與鼓聲琴音共鳴。仙子輕靈的轉身,隨風起舞,旋繞出令人眼花繚亂的絕美畫面。
鼓聲停,她飛身接簫,玉足輕點在飄舞的雪緞上,窈窕的身線輕盈跳躍,執起簫吹奏起了歡快的樂曲。
銀荒的視線一直隨著她的身姿動作,一顰一笑。心里的激動和迷茫也彌漫開來。這才是她麼?如此美輪美奐的女子,是一直陪伴他左右的丑麼?
看著衣袂飄飄,宛如凌波仙子的她,為什麼感覺卻有絲絲的不真實,好像下一秒就要凌空飛走……
她吹奏的這首曲子,為什麼在歡快里听起來卻是含有離別的愁苦……
南宮紫也看著這曼妙的美人,轉臉看向銀荒,臉上的悲傷越來越濃厚,卻也微笑起來,太子殿下要找的就是這樣的女子吧……也唯有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他……
冷宮里,站立在樹下的男子,抬頭凝望著龍軒殿上的夜空,仔細的聆听著悠揚而又蕩人心魄的簫聲,滿臉都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和不敢置信。
「沅陵調……凌嵐……真的是你回來了麼?」他呢喃道,從袖間拿出一塊通體血紅的石頭,細細的溫柔的撫模著。
是你麼?三年了……在這陰森冰涼的冷宮里,苦苦等候的三年時光,終于盼到她回來了麼?
他緊握著石頭,仰頭听著那麼熟悉的簫聲,沉寂的內心開始慢慢蘇醒而澎湃。
琴師們紛紛停下了彈奏,他們也從未听過這首曲子,恐怕彈奏不好毀了如此的天籟之音。
小煞閉上眼楮,凌空立在飄舞的緞帶上,全身心的吹著這首沅陵調。這是娘在自己要與小九成親之前教給她的,當時學習的時候,還埋怨太難太復雜,當自己獨自一個人吹起的時候,一點一滴的回響娘當時的樣子,那麼投入,一首歡快曲子被吹奏得滿含傷感。
如今只剩自己,回憶往昔,仿佛懂了一些。
襲衣看著如同發光體一樣吸引所有人的小煞,眼神里閃過不甘,低頭喝下一杯酒,不再去看她。
一曲終,簫聲以完美的音符結束。小煞微揚雙臂,緩緩落下,雪白的綢帶紛飛。
毓秦龍贊許的眼神看著小煞,拍了拍手掌,說道「好!不愧是皇兒看中的女子,果然不凡啊!」還沒從剛才畫面曲音里回味的眾人,听到皇上的贊賞,皆掌聲四起,贊嘆聲不絕于耳。
皇後娘娘仍是面無表情,但也無話可說,銀杰也只能怪那淑妃沒長眼楮,竟然把絕色佳人看成丑八怪。
听著四面傳來的贊嘆,銀荒默不作聲的站起來,踏上台快步走向小煞。
她面帶微笑和嬌羞,美麗的雙眸看著迎面而來的他。大家都以為太子殿下要給太子妃一個神情的擁抱,紛紛伸長了腦袋看戲。
銀荒走進小煞,怔了怔看著這張顯得有些陌生的臉蛋,不自禁的扶上她的左臉頰,拇指溫柔的摩擦,觸感是那麼細膩柔滑。
下一秒,他感覺到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知道有些失態,連忙咳嗽幾聲以解除尷尬局面,然後解下了自己的外套將小煞隱隱約約現出皮膚的地方包裹的嚴嚴實實。他不希望自己的穿得這麼少被那麼多**盯著看,更何況這里還有很多以前「佔」過自己便宜的人……
毓秦龍哈哈一笑「看來皇兒對小煞真是保護的無微不至啊……」
大家也笑了起來,紛紛恭賀太子和太子妃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將來定會白頭到老。
皇帝龍顏大悅,宴會又恢復了熱鬧非凡的場景。
銀荒拉著小煞的手離開了宴會,一路快步往宮內走。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內心卻是無盡的欣喜和不安。
所有人都在龍軒殿,此時的後花園顯得安靜極了,濃郁的花香彌漫在空氣里,使得氛圍更加微妙。
銀荒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跳完舞臉上染上嫣紅的小煞,在滿園的花下,襯托得她如花朵一樣迷人,微微喘著氣的朱唇像花瓣一般嬌艷若滴。
「騙得我好苦……」銀荒撫上她的眉梢,她魅惑的美眸,凝脂般的肌膚。
小煞沒有回答,她一直害怕被傷害,害怕被愛……害怕還是會一個人,更害怕被小九打擾,所以寧願把自己變丑變惡俗……但是,她明白銀荒的心,就如同他亦明白自己一樣,她的惡男不在乎容顏,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堅持要在一起……
銀荒痴痴的看著她,小煞原來是這個樣子……
她笑了起來,笑的淚又不自覺的滾落下來,以前不是這樣的,可是現在這樣沒有掩飾沒有秘密的站在他面前,自己卻覺得如此辛苦。一步步走到今天,真的是很艱難很艱難,已經犧牲了太多太多……
「別哭……」銀荒雙手捧住她的臉,心疼的吻著她的淚水。
「對不起……惡男……」小煞任憑他的吻落到自己的臉頰,眉梢,晶瑩的淚珠卻仍是止不住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