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管家,去找個大夫給受傷的人瞧瞧,需要多少醫療費用統共的算一算,若是這位拒不付款,那就再找官府不遲。」尤小雅見朱子煜無語,也沒功夫跟他墨跡,吩咐了一旁的晉守忠,而後轉身就走。
「是、是!」晉守忠通過這兩日與尤小雅的接觸,唯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他們的這個不僅是個厲害角色,而且還是個有頭腦有氣魄的厲害角色!
不過就在尤小雅走了不過兩步的時候,晉守忠又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屬下有個事情不太明白……」
「?」尤小雅轉頭看他。
「屬下愚鈍,且不知口中的‘誤工費’是何意思?該怎樣去收取?」晉守忠猶疑不定,最後還是小心翼翼的朝尤小雅問道。
「在晉管家看來,他們的傷,該休息多少日子?」尤小雅指著被朱子煜打了的一堆護院家僕朝晉守忠問道。
「這點傷的話,休息個幾……」晉守忠看了一眼那些受傷的人,在他看來,骨折的話頂多半月就沒什麼大礙了,而其他的話,大都也只是皮外傷,這根本談不上休息不休息吧?
「老祖宗說過一句話,傷筋動骨一百天,我看他們傷的如此之重,沒個三兩月怕也是不能正常做工的。」
尤小雅听晉守忠的意思,一下想到這可是古代,在這里人權和平等,那簡直都是屁!受點傷,只要不丟命都得干事兒,哪有休息不休息?而她要的效果可不是這個,所以沒等晉守忠說完,她便是接過了他的話來。
「,我們、我們沒……」這時候有個折了半只胳膊的漢子突然站了出來,像是要邀功那般。
「你這胳膊還能用?」尤小雅抬眼去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靜如水,只是那眼神莫名的閃著一些說不明的不耐。
「……」那人觸到尤小雅的目光,頓時心頭一縮,再說不出話來。
「這個世道,從古至今都是公平的,從沒有所謂的不勞而獲,所以,他們沒有做工,那自然就沒有工錢,」說到此處,尤小雅抬眼朝四周看了一圈,只是沒等她收回眼神,這一眾人里便是有人急忙跳了出來。
「,我這傷並沒大礙,我還可以做事,我……」
「,我也沒事,您看……」
「……」
「……」
「放心!你們依然是我晉家的人,而這每月的工錢也不會少了你們的,但你們既然沒為我晉家做事,自然這工錢就不能由我晉家來出,而這部分到了你們手上的錢,便是所謂的‘誤工費’。」
說這話的時候,尤小雅將眼神轉到了不遠處的朱子煜身上,剛好他也正吃驚地在看她,兩人眼神在空中相遇,一個平靜清澈,一個逸趣橫生。
「的意思是,這錢該由那位來出?」晉管家听尤小雅的意思該是這樣的。
「沒錯,當然這還不是完全的,我晉家一下子少了這麼多僕人,自然需要另外找人來替代他們日常的工作,而請人也需要支付工錢,這些也一並的算給那吧。」
尤小雅從頭到尾的面無表情和認真模樣,讓她的這一席話,在呼吸間就成了不容反駁的事實,雖然這樣的事情,在他們看來是從來沒听過沒見過的,但要說她是訛人吧,偏偏她又處處佔著理,真是讓人半點也找不到破綻。
「是!」晉守忠這算是明白了尤小雅的目的。
「‘誤工費’……這倒是極有意思。」若說先前朱子煜對尤小雅是有興趣,那如今,就在她頭頭是道的說完了這一番他從未听過的話之後,這個‘興趣’之前,似乎還應該加上仨字‘非常有’!連起來就是非常有興趣!
朱子煜的聲音並不大,但尤小雅還是听的很清楚,不過對于他覺得有意思沒意思這事兒,尤小雅表示,跟她關系不大。
「當然,如果不仁不義不道德的認為你的行為並沒有錯,也沒想過要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負責任的話,我也可以請縣老爺來為我晉家人討個公道。」
尤小雅的聲音鏗鏗有力,擲地有聲,且要說是正義凜然那也是一點不為過的,頓時在場之人莫不被她這認真的神情所折服。
聰明一些的知道她是設著套兒的讓朱子煜給錢,但縱是如此,也掩去不了打心底里對她的佩服,畢竟能說出這麼一大堆的道理,那要是他們怕也是做不到的。
而且她說這一席話的時候,那神情分明也是真真切切為著那些僕人的,雖不知這里頭究竟有多少水分,但總的听來,多少也是讓人有那麼些感慨。
當然這感慨源自于,他們活了這麼多年,對于這主子和僕從的等級觀念早已根深蒂固,所以知道自己從來都是微不足道的下人,但是這會子,突然被這麼一抬舉,仿佛他們的存在也有了一些分量。
而且從始至終,口中都是將他們當做‘晉家人’來對待的,那感覺就像是,他們與是平等的,在晉家,那就都是所謂的晉家人一般。
「說的極是,在下這般,正可謂是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自知錯的離譜,這般還請原諒才是。」
朱子煜听著尤小雅這麼一說,頓時就無語了,話說,她把道理都說完了,他還能說什麼?而且只要一反駁,那就成了不仁不義不道德的混蛋,雖然他不太介意這些個名頭,但莫名的他也還是不想在她面前擔了哪怕這一點的‘虛名’。
「我原不原諒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原不原諒你。」尤小雅本來要走,听朱子煜這麼一說,指了指周遭的人朝他說道。
她這一舉動,一席話,若是配著個傲慢驕諷的神情,定然就會讓人覺得她這是在折辱于朱子煜,可偏偏的她的神情又那麼的坦然,那麼的平靜,雖然有些不耐,但總體的還是不能影響到她由里至外的那番正義。
朱子煜本來也以為尤小雅在折辱他,但見著她這番慷慨坦然的神情之後,他心里莫名的就是升起了一絲難言的悸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