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小雅雖然不信神佛鬼怪,卻是懂得尊重別人的喜好和信仰,雖然在佛法交流上沒說的上什麼,但她個人的人生信條和所堅持的道德底線卻是獨特而又極具道理的。
所以這時候三人在一間屋檐下喝茶聊天,雖然各自的觀點不同,老方丈的佛法禪境追求的是無我,尤小雅追求的是唯我,但說出來各自佔著各自的道理,因為沒有強加思想的意思,所以一番談話下來大家均是覺得有所感悟。
只到了最後,老方丈隨意的問了一句︰「姑娘家鄉的人都是如姑娘這樣去想的嗎?」。
「家鄉?」對于唯我這樣的說法,其實在尤小雅來看就兩句古話就能概括了的,第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第二︰君子愛物之,取之以道。但這也僅僅是她的想法罷了,怎麼還扯到家鄉去了?
「姑娘生活過的地方,應該是極其特別的……」老方丈依舊是笑容慈祥,再次為尤小雅續了一杯茶水。
對于方丈的話,尤小雅先是沒怎麼听明白,可是當他把茶水斟滿的那一刻,尤小雅突然就明白了,伸去端水的那只手很明顯的頓了一下。
林曦听著兩人的對話,雖也是覺得莫名其妙怎麼就提到了尤小雅的家鄉,可也想不到別處,但見到尤小雅這般顯而易見的舉動,他卻也有些疑惑了。
正想開口問她怎麼了,卻不想尤小雅突然就站起了身來,而後恭恭敬敬的朝自己行了一禮道︰
「林兄。此般我與方丈有些不得已的事情想要請教,還望林兄恕我冒昧,請幫我去照看著媛媛可好?」
尤小雅的語氣少了往昔的平緩淡定。有些嚴肅和急迫。這使得林曦心頭一愣,更加疑惑起來,不過他畢竟是個善解人意的人,這時候也不耽擱,起身回了尤小雅一禮道︰
「小雅言重了,剛好我也坐的夠久了,正想出去走走。」
言畢林曦隨意且又不失恭謹的朝老方丈行了一禮。而後灑月兌的朝外走了去。
尤小雅看著林曦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門口,過了一會兒才轉身走回了先前坐過的地方,朝著方丈行了一禮。直接開口道︰「方丈知道我的來歷?」
老方丈抬頭看著尤小雅,慈祥從容的面貌依舊,「來處來,去處去。世人皆如此。施主還是請坐吧。」
「恕小女子魯莽一問。方丈是怎麼知道的呢?」這還是尤小雅來了這個地方後第一次遇到提及自己真正來歷的人,說不得她不驚訝也是不行的。
對于尤小雅的話,方丈並沒有作答,只是和藹的笑了笑。
「既然方丈知道我的來歷,是否……我是說,我還能嗎?」。尤小雅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緊張的感覺了,濃重深厚的期待,就連高考放分的時候都沒有這般緊張的。
「施主想要嗎?」。過了好一會兒之後老方丈才慈祥的開口問道。
「當然想!」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尤小雅回答了道。
「世間之事皆有緣法。來時自來,去時自去。施主切莫強求。」听著尤小雅這麼一說,老方丈看了尤小雅一眼似乎嘆息了一下才開口說道。
只是他這話實在深奧,尤小雅听著卻是雲里霧里,這究竟是說她能還是不能的呢?
「那方丈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我還是有機會再的?」尤小雅心里憋不得事,想了一會兒之後試探了問道。
對于尤小雅的問題,方丈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饒是尤小雅滿臉急切,方丈卻是泰然若素。
另一邊尤小雅急是急,可理性還在,知道對于方丈這種得道高僧若是唐突了卻實在要不得,所以還是耐下性子等著。
「女施主方才有言,世間諸事皆唯心而為,施主可是明白自己心之所向了?」
「我的心之所向……」
方才尤小雅他們在談到對待事情的看法上,方丈的佛家理念自然是將自家的利益盡力縮小,而尤小雅卻是覺著一件事情做或者不做怎麼去做,多半是取決于這件事在自己而言究竟有多大的利益。
如今听到方丈用自己的話反問自己,尤小雅頓時也是不解,一時間也想不到方丈想問的重點究竟在哪里。
然而對于尤小雅的疑惑,方丈也只是慈祥的笑了笑,並沒有繼續說什麼,而且那樣子也不像是還要說什麼的意思。
尤小雅見著老方丈如此態度,深知他方才的那句話定然是要她自個兒去想明白的,所以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但基于回家的誘惑實在太大,尤小雅時不時的走神也是避免不了的,所以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明白方丈讓自己明白的那個‘心里所向’究竟是什麼,她現在最最最想的不就是要回家去的嗎?
不過就在她想的滿腦子滿心里都是浮躁難安的時候,外間院子里突然傳過了一個清脆的喊聲來,「娘親——」
頓時尤小雅心頭一怔,緩緩回過了頭去,此時外間陽光和暖,只見幾個小孩子興致昂揚的跑進院子,待見著她時,臉上的笑意卻是比之天上的陽光更為燦然而又耀眼的。
與此同時,隨著他們身後又是走進了一個人影來,藏青的考究長衫,面若冠玉,長身而立,俊逸非凡。那樣溫柔而又欣喜的目光,沉若古井般的眸子,倒影的卻只有一人,傾盡繁華只為卿卿。
「方丈大師,我想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尤小雅在眾人還未到了屋子里的時候,回頭看著老方丈頷首笑了道,只那笑容略微帶著些不明的苦澀就是了。
回到自己的世界是尤小雅以前想過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便只能將之藏于心里最為隱晦地方的奢望,而今恍然得知這樣的奢望並非如她所想的那樣遙不可及,所以她的心里為著這奢望,窮極所有也想要去追逐。
卻不想,如今她在這個世界里留下了種種牽掛,就如同另一個世界里的父母,親人,朋友……
這是一個選擇題,同樣重要的兩個世界,她會選擇哪一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