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姥,您回來啦?」柒尚伊細細地看著,那獸人有一對彩色的翅膀,武館生的很是好看,應該沒有長尾巴,因為她穿著跟一般女子一樣的長裙,一襲水群垂地,身材很正常的柔美曲線。
「嗯,回了。」被稱為仙姥的老人回答的很平淡,或者說很冷淡,一直背對著獸人搗鼓著自己手里的藥杵,「你有什麼事情?」
柒尚伊輕輕移了移步子,換了一個角度,從這里,能很好地看清獸人的表情,她沒有笑,卻很是恭卑,跟仙姥講話的時候一直很守禮節地將雙手疊交壓在腰間。在她身後,還有兩名女子,看打扮比較像是丫鬟或者宮女,在兩人的時候,這兩名丫鬟一直都是屈膝低頭,莫說動了,估計連眼楮都不曾轉一下,若不是看著她們跟著走進來的,柒尚伊還以為這獸人是帶了兩尊人偶擺在自己身後呢。
「無事,恰巧路過仙姥的院子,來看看。」面對仙姥一副不愛搭理的神情,獸人臉上竟沒有一絲的怒氣,瞧著她的裝扮,和身後的丫鬟,柒尚伊暗暗揣測應該不是身份低微的人,但是在顯老面前又極其謙卑,柒尚伊暗想,若不是這人生來就如此謙卑,那便是一身布衣的仙姥地位比她更高了。
「仙姥的屋子里怎麼有一股人類的味道?」獸人忽然深吸了一口氣說,嚇得柒尚伊趕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口,生怕自己的呼吸聲被她察覺。自己被抓也就罷了,若是連累了這個好心的婆婆,自己心里可怎麼過意得去。
仙姥的手停了一下。繼而又繼續倒著藥杵,不過明顯節奏比之前快了很多。
「回來的路上踫到一個人類,本來想捉回來給祭司的,沒想到被她跑了,獨獨升了一件斗篷,」仙姥說著抬頭用眼示意了一下,柒尚伊方才月兌下來掛在竹竿上的披風。「多半是這上面的氣息。」
獸人轉頭,打量了一眼搭在竹竿上的斗篷,只是側了側腦袋。
「人老了。體力也跟不上了,」仙姥端著藥罐走到一旁的藥櫃上拿藥材,繼續說,「不過是個小姑娘。居然被我弄丟了。」
「人類一向狡猾。仙姥不必自責。」獸人轉回身子,對著仙姥笑了笑,繼而微微屈膝,「凰女不打擾仙姥煉藥了,听說前日街上有人類殺了魔族,魔軍一直在搜索,仙姥這幾日出魔潭,可要格外。」
仙姥手中的藥杵又停了一下。轉身看了一眼凰女,半晌。才答︰「好!」繼而又低下頭繼續倒藥,「回去告訴你母親,這個月的丹藥我後日送去。」
「嗯。」凰女又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屋子,帶她第二只出了門檻,之前如同雕像的兩位侍女才弓著身子慢慢地退了出去。
「出來吧。」等凰女遠到腳步也听不見了,仙姥才松開手里的杵藥棒,喚了一聲。
柒尚伊趕緊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低著頭偷偷打量了仙姥一眼,「對不起,給婆婆添麻煩了。」
「你添不添麻煩都要來。」仙姥說著嘆了一口氣,抬頭看了一眼柒尚伊,「方才的話你可都听見了?」
「听見了。」柒尚伊乖乖地點了點頭,「她是誰?凰女?是魔王的女兒還是妻子?」
看著柒尚伊連串的問句,仙姥忽然趕緊心情很舒適,抿嘴一笑,從藥櫃里走了出來,「她是祭司的女兒,魔都沒有魔王。」
「沒有魔王?」柒尚伊驚訝地眉頭都快立起來了,「怎麼會呢?常言道,國不可一日無君,魔都也算是一個國家啊,怎麼能沒有王。」
「確實沒有,已經找了十幾年了,依舊沒有找到魔王之子。」仙姥說著看了一眼一眼柒尚伊,輕哼了一聲,笑笑,轉身從身後的抽屜里取了一個小瓶子,倒出一粒藥丸遞給柒尚伊,「把這個吃了,可以暫時掩蓋住你身上的人類味道,我這園子里一般不會有什麼人來,還算安全,不過你千萬別出這園子,不然這藥也幫不了你的。」
「哦,」柒尚伊接過藥丸,小小的,烏黑烏黑,打量了一下,便扔進了口里,「這藥還真甜。」
「喏,以後每日早起一顆。」仙姥將手里的小藥瓶都給了柒尚伊,「就只有這麼多了,可別浪費了。」
「嗯嗯。」柒尚伊點點頭,將藥瓶好好地放入了袖袋里,「婆婆,您這園子里有伏冰草麼?」
「沒有。」仙姥又繼續開始搗鼓藥材了,听到柒尚伊問,很平淡地答了一句,「伏冰草在魔宮才有。」
「魔宮?那我能去麼?」柒尚伊趕緊湊到藥櫃邊上,一臉期待地看著仙姥。
「不能!」仙姥的回答簡單有力度,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出門右轉是廚房,你去把晚飯做了吧。」
「做飯?哦,好。」雖然有點吃驚,不過想想自己吃她的住她的,很可能還要麻煩她幫自己取草藥,所以柒尚伊又覺得做飯是應該的,趕緊答應著轉身出了屋。
廚房很好早,畢竟仙姥的院子里只有一座房子,三廂房間,最右邊的矮屋子便是廚房了,菜品很整齊的擺放著,看著不像是仙姥做的,估計是什麼幫佣下人之類的幫忙整理的,柒尚伊轉了一圈,敲定了食材,挽了挽袖子,便開始動手了。
魔潭外面,夜滄訣一行人到了城牆邊上,與柒尚伊看到的景象不同,他們眼前的就是一座實實在在的城牆,還有圓形的拱門。
「幻境?」掖藏局而停下腳步,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城牆皺了皺眉頭,左右看,這結界布的十分大,以至于城牆都看不到盡頭。
「嗯。」三皇子在一旁點了點頭。「城牆和城門都是幻覺,其實我們眼前是一片沼澤地,如果冒然進入。很有可能就深陷泥潭出不來了。」
「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時韻抬頭看了一眼三皇子,起身走到城牆邊上找了許久,才找到了記憶中的敲門磚。
「實不相瞞,這里本宮曾經來過幾次。」三皇子說著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城牆,若不是自己對那人太仁慈,寒江也不至于會慘死于魔音林。
夜滄訣扭頭看了一眼三皇子,沒有繼續再問。知道問了人家也未必會回答,索性去看時韻如何破結界。
「奇怪!」時韻盤腿坐在兩塊敲門時中間,嘴里念叨了一段咒語。但是再咒語結束之後,傳送門居然沒有開啟,時韻不得不睜開眼楮來瞧瞧,自己到底哪里弄錯了。
「你不是說你是魔王的家臣麼?」三皇子提了提衣擺蹲到時韻旁邊熊哲打趣道。「哪有家臣連自家門都回不了的。」
「奇怪!」時韻又嘀咕了一句。轉頭白了一眼三皇子,「少在這說風涼話,有本事你來開!」
早在昨晚夜滄訣進入時韻房間之前,這兩人便斗嘴許久了,明明只是因為柒尚伊才剛剛認識的,打趣起來,卻好似多年的一般。
「好,本宮來!」三皇子笑笑。站起身,伸手示意時韻讓開。然後直直地站在時韻方才打坐的地方,又是咒語,夜滄訣听不懂,半夏也只是一知半解,不過瞧著時韻瞪大眼楮看著三皇子的樣子,估計他應該是听懂了。
「開!」三皇子用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圈,立馬拱形的傳送門便出現了,三皇子回頭對時韻笑了一下,趕緊彎腰跳了進去,時韻有些愣神,在傳送門快要消失的前一刻才趕緊鑽了進去。
「你……」時韻抬起手驚愕地指了指三皇子,他居然會這咒語,他到底是誰?這可不是一般的魔族可以辦到的。
「不要說!」三皇子趕緊伸手打掉了時韻抬起來的手指,「如今找小柒最重要,其他的以後再說。」
「好,以後再說!」時韻一口應下,感覺到腳上一陣冰涼,這才注意到自己雙腳浸在水里,「啊,你這傳送的什麼鬼地方?」
「魔音林。」三皇子等人早已經從水潭里起來了,看著他們一擺上的水跡,看來大家都沒能幸免,時韻不覺得心里便好受了一些。
「許久未來,這里的格局有些便了,所以傳送偏了一些。」三皇子說著便開始帶著眾人往一旁去,「這里是魔音林,位子在魔宮的正後方,通過魔音林便可以到達魔宮。」
「伏冰草就在魔宮里面。」半夏在一旁補充到。
「按照原定計劃,本宮和半夏去取伏冰草,聖上和時韻去找小柒,找到之後便趕緊帶小柒離開。」三皇子停下腳步,將原定的計劃又重申了一遍,然後看向時韻,輕輕一笑,朝他拋去一個紙條,時韻一伸手,穩穩地將紙條抓在了手里。
「做什麼?」時韻有些不解。
「這是新的咒語,記住了,找到小柒後代聖上和小柒出去。」三皇子說著轉向夜滄訣,又換回了很正式的微笑,「就此別過,保重。」
「保重!」夜滄訣抬了抬手,關于這個安排,他並不是完全同意,但是時韻說過一旦小柒體內的魔王之血被喚醒,她便會變成六親不認的大魔頭,所以,夜滄訣只得先對不住三皇子了,心中暗想,待將柒尚伊送出魔潭之後,再報他的恩情吧。
「走了。」夜滄訣叫了一聲正在低頭看咒語的時韻,轉身朝著另一方走了,「我們去哪找?」
「不知道。」時韻搖搖頭,將手里的紙條藏進袖子里,快了兩步追上夜滄訣,「你不能感覺到她在哪麼?人家都說夫妻同心。」
「我與她還未成婚!」夜滄訣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時韻,表情韓式嚴肅,忽地又笑了,挪動了腳步,「不過也快了。」
「快了是什麼時候?」時韻又追問,「身為魔王家臣,她的婚事是要我見證的。」
「你?」夜滄訣輕輕笑了笑,想著柒尚伊逃婚的這一年多里,找回了一個哥哥,拜了兩位師父,認了一位干娘,又認了一位干爹,而且個個都把她看成心頭肉,自己已經是困難重重了,這會子,連家臣都要過問,夜滄訣不僅有些火大了。
「你什麼你!你這是什麼態度?」時韻氣呼呼地說,「我可告訴你,你敢惹我,我便把小柒藏起來!」
「你敢!」夜滄訣冷冷地瞟了一眼時韻,然後抬頭看了一眼前方,嘆了一口氣,「孤會殺了你的,真的。」他真的受不了柒尚伊不在身邊的時候,心,會特別的難受!
時韻看了一眼夜滄訣冷到凍死人的眼神,趕緊閉了嘴,感覺他此刻真的十分想殺人一般,時韻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實力跟他打,鐵定是沒有勝算的,所以抬頭掃了一圈四周,隨意抬手一指,「既然你沒有感覺,那邊隨便挑個方向吧,我聞著那邊比較香,我們就走那邊。」
夜滄訣抬手看了一眼時韻手指的方向,沒有反駁,抬腳便往前去了,他確實感覺不到柒尚伊在哪。
魔宮,凰女對著身後一直跟著的兩位宮女揮了揮手,她們便听話地彎腰退下了,魔女呼了一口氣,一對肩膀便瞬間癱了下來,有氣無力地往自己房間里走去。
「凰女!」憑空一聲男子的喊聲,聲音威嚴,粗狂,帶著怒氣,嚇得凰女剛松懈下去的肩膀趕緊又提了起來。
「父上……」凰女說著戰戰兢兢地便跪在了腳下的黑色大理石地磚上。
從屋子里走出來一人,金色的手杖隨著他的腳步有力地擊在地磚上,凰女趕緊將頭低低埋下。
「去哪了?」被稱作父上的男子在凰女面前停下了腳步,神情冰冷,俊朗的五官和白得沒有血色的皮膚,讓他看起來根本不像一個已經年過半百的老人。
「去仙姥那了。」凰女如實回答。
「她回來了?」听到仙姥的名字,男子語氣平緩了一些,「她說什麼了?」
「仙姥說後日給母上送藥來。」凰女遲疑了一下,終究沒有將仙姥屋子里有人類氣味的事情說出來。
男子沒有回身,低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凰女,手杖有規律的聲音再次響起,過了許久,凰女才慢慢抬起頭來,父上已經走了,她抬頭拭去了額頭上的細汗,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