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繁華地帶,一座古典建築立于路旁,抬頭看,寬大的門匾上寫著‘回春堂’三個大字,很顯然是個藥鋪。回春堂的生意也是很好,大門口人來人往。
姐弟兩走進回春堂,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這兩個小孩以前曾在這里賣過藥材,于是,店里的伙計看到他們來了,很熱情的過來招呼他們。
「青丫頭,小寶,你們來了,可是又有什麼好東西了?」那伙計對這姐弟兩甚是喜歡,笑問他們。前些日子,姐弟兩在回春堂賣了一些他們急需且很珍貴的藥材,又是兩個孩子,最大的不過十三歲,因此回春堂的伙計對他們記憶深刻。
「恩,祥叔,今日拿了些藥材來過,又要麻煩你了。」袁青回道。
「唉,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掌櫃的可是盼著你們的藥材哩。」伙計道。
于是,這位祥叔伙計帶著姐弟兩&}.{}去見這間藥鋪的得掌櫃。
掌櫃大約四十多歲,中等身材,他面容和善,生意人嘛,脾性溫和,待著姐弟兩也是笑意連連。
藥材很快賣出,因珍稀,姐弟兩獲得的回報頗豐,這些錢用來過冬是足夠了。
走出回春堂,他們朝一家頗為便宜的成衣店走去。
成衣店里,袁青挑了兩件適合過冬的棉衣,正在與老板砍價。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奸猾無比,任是袁青使出各種砍價的必殺技,她都能巧嘴反駁。
「老板,這件衣服真的是很貴,再便宜一些嘛。」袁青僵不住了,好說歹說都說了,這價格還是懸在這,一步不讓。
「姑娘,這衣服真的是最低價了,這年頭生意不好做,你也體諒體諒我們生意人吧。」說著,這婦人竟硬是擠出幾滴眼淚來。
袁青受不了了,她最看不得別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想了想,算了,反正這價格也算合適,就買下吧。
于是一個小女孩安慰著一個婦人,小女孩將衣服買下來了。人都有自己的難處,袁青只能這樣想了。
再說,袁青也不是那種會為了幾文錢死較勁的人。總是為了一點小錢費盡心思,到最後得與失都是那一點小錢而已,何必呢?又費心又費力的,有時間還不如去為了那些大錢斤斤計較,這樣比較劃得來。
拿著衣服,袁青走出店外,左看右看,心中一個驚雷炸起,小寶呢?
她去店里買衣服,叫小寶在店外等她,可她買好衣服走出來,小寶不見了。
袁青心急如焚,小寶會去哪里了?他不認識路,又是個孩子,難道被人拐走了?
想到這里,袁青更急了,扯著路旁的一個小販問他,小販搖頭說自己沒注意,又安慰袁青,可能是小孩子貪玩,在店外無聊,就跑到別處去玩了……
小販後面的話,袁青已經听不清了,匆匆交代小販幾句,轉身就跑。她匆忙跑到回春堂,不見小寶,又折回來看袁寶是不是回到成衣店的門口,結果,人不見,景依舊。
袁青急得眼淚都開掉下來了,她並不是個容易動感情的人,前世的她在社會上,被殘酷的社會打磨成鐵石心腸,絕不會輕易任何人,也不會輕易對任何人好。
袁寶是她這一世的親弟弟,他們相依為命那麼久,任是袁青並不是什麼善良的人,但她也是真心實意的對待這個弟弟……
她無力地站在路旁,來往的行人變得模糊不清,天空蒼白陰沉,她茫然無措。
人在面對失去時,總是脆弱無比。
「。」清脆的童音歡快響起,一個五歲的小男孩臉來笑意,蹦蹦跳跳地奔向路旁迷茫無措的女孩。
她哭了,一把抱住喊她的男孩,溫熱的淚水滴落在男孩的頸脖,綿長而清涼。
「,你怎麼了?小寶惹不高興了嗎?對不起,小寶不應該因為貪吃而離開這里……」他在店外等他時,受不住那買糖人的吆喝聲,便提腳尋去。
袁青放開他,道︰「以後要去哪里,一定要想跟說一聲,這樣才不會擔心,知道嗎?」。
「恩,知道了,。」他乖乖點頭「,你看。」說著,將手中的獻寶似的捧在手中,伸到袁青面前。
袁青疑惑的看著他,她並沒有給小弟錢呀,這是怎麼來的?
「,這糖是那位哥哥給我買的。」袁寶說著,小手向後指去。
袁青抬眼看去,只見一位少年立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們。
「既然,小寶已經找到了,那哥哥也要走了。」那少年溫和說道。
「謝謝哥哥,以後我還會再見到哥哥你嗎?」。袁寶似有些舍不得少年。
少年溫和笑道︰「有緣自會相見。」修長白淨的手拍拍小男孩的頭。看得出他們混熟了。
袁青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他溫和有禮,氣質非凡,著實把她給迷了一把,按她的話來說,這人真是帥呆了,不過沉穩如她,那少女情懷一閃而過,她很有禮貌的說道︰「多謝你了。」
「不用,我先走了。」少年看著袁青,依舊溫和有禮,語罷,他優雅轉身離去。
「,這個哥哥真是大好人呀!」袁寶看著少年的背影,又看看手中少年買給他的,不忘夸獎。
唉,一點糖就把你收買了,我天真無邪的老弟呀。袁青在心頭默哀「小寶,你確定這糖是那個哥哥親手從老板手上買來,再親手遞給你的?」這人無緣無故的買糖給她小弟,不得不防啊。
「是啊,是那個哥哥親自賣給我的。」袁寶依舊很開心。
「那小寶,你覺得那個哥哥怎麼樣?」小孩子的直覺一般都很準。
「他對我很好,我很喜歡他。」袁寶到是很買那少年的帳,又道︰「母親說好人都長得很好看,你看那位哥哥長得像天上的神仙一樣,他就是最好的人。」
袁青惡然,這是什麼歪理?這話放在現代,連三歲小孩都會‘呵呵’一聲。
看來我這個很有必要為這個天真無邪的弟弟,多多灌輸一些做人的道理了。這種以貌取人的思想,必須斷絕。
以至于以後一有空,袁青與會將自己的人生經驗,或有形或無形的傳播給不諳世事的小寶。
他們又去買了些面粉和一些紙筆,快到時分,兩人就回家了。
姐弟兩在崎嶇的路上慢慢走著,黑墨夜色完全浸染天際,他們也走到了茅屋旁。
冷月高懸,茅屋在冷清的月色下,鍍上淡淡銀光,茅屋前,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年,安靜的跪在茅屋前的地板上,一動不動。
袁青和袁寶在茅屋的不遠處看到這幅景象,紛紛皺眉,半夜三更,一個身著白衣的人跪在自家門前……這是要鬧哪樣?
媽呀!這不會是鬼吧?袁青觀看許久,大驚,拉著小寶不敢向前。
寒風刺骨,那人衣衫單薄,可他像不知道冷似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忽然,那人轉過頭,一張臉在月光下柔和動人,「師父,是您回來了嗎?」。聲音似曲水流觴般動听。
袁青原以為會看到一張血淋淋的臉,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張臉很好看,而且她今天中午才看過。
「哥哥。」袁寶看到這張臉,竟然什麼也不顧的向他跑去。
「小寶……」袁青想叫住小寶,可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跑到他身旁。
「小寶?」那少年疑惑的看著小男孩,他怎麼會來這里?這地方與世隔絕,才使得他那喜愛清淨的師父不听任何勸告、毅然決然的搬來這里美其名曰︰地方清淨,好安度晚年。不過這地方確實清淨,知道它存在的人不會超過十個。
「哥哥,你怎麼會跪在這里?是誰欺負你了嗎?」。男孩閃動著大眼,無邪的問道。
袁青慢慢走到他們身旁,懷有敵意的看著這來意不明的少年,生怕他下一秒就會做出對小寶不利的事。
「沒人欺負哥哥,哥哥是自願跪在這里的。」少年依然溫和哦,沒有一絲所謂的狼狽之態,「我在這里等我師父。」他的師父,就是這茅屋的主人,那個被袁青葬下的老頭。
少年比袁青姐弟兩早來此地一個時辰,他來到此地苦尋不到恩師的身影,于是他就跪在茅屋前等待他的師父歸來,一跪就跪到現在。
「恩,你說的師父是不是一個老頭,他以前住在這里的。」袁青試探說道。
「我師父他是住在這里,他也有八十多歲了。」少年看向袁青,只見她一身粗衣,骨瘦如柴,皮膚略黑,頭發略黃,不過五官也還清秀,雙眼黑白分明神采奕奕。
「哦,如果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的話,他五個月前已經死了。」袁青很是平靜的說出這句話,手不著痕跡的將小寶拉回。
少年听了差點沒昏死,「你……你說什麼?我師父他……他已經死了?」
「哥哥。」看少年就要倒下,袁寶忙跑去扶他,袁青想阻止袁寶,又一次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