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將那十五兩銀子,拿在手中遞向少年,她依舊靜淡,沒有什麼舍不得,才十五兩銀子,袁青又不缺錢。
少年看向她的手,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沒有半分女兒家的柔若無骨,手掌之上是一包銀子,不多,但他還是接下了。
「這里面有一些干糧,你留在路上吃吧。」語罷,袁青將旁邊的一個包袱拿過,遞給少年,看著他那張怎麼看都有些像前世那個男人的臉的臉龐,袁青一時悵惘。
那個男人——沐塵,袁青許是真的愛上他了,像她這樣鐵石心腸的人能愛上一個人真的難得,可是就因為身份的關系,他們沒有走到一起。
「你怎麼了?」少年看著袁青神情有些落寞不禁問她。
「哦,沒事,我沒事。」袁青反應,原來她又盯著少年的臉發愣。可能天下帥哥的臉都差不多的,一個鼻子兩只眼楮一張嘴,而且沐塵與眼前的少年都是難得的美人,長得相像也是情理之中。
少年將那包干糧接下,看了看洞外,天已經中午,太陽很大,洞外有樹木圍繞,因此光線也不算刺眼。
「那我就要走了,明日就不來了。」袁青道。她像交代後事一樣,把所需的東西都遞給少年,既然都完了,她也找不到理由繼續留在這里。
「恩。」少年點點頭。沒有之前那般冰寒,但也依舊平靜得毫無波瀾。
袁青起身,去拿自己的東西。回頭又看了看少年,她的反應竟然是搖頭嘆氣。
這兩個人都是少年,男的不過十九歲,女的不過十六歲,但這兩人的表現都太不像少年了。一個冷漠淡定,一個悠閑淡定。而現在這個十六歲的少女就像一個老氣橫秋的老人一般,搖頭嘆氣,這到底是演那樣?
難道袁青知道這少年命運多舛,為他搖頭不公?袁青又不是先知,她搖頭嘆氣的原因,可能是看到一張和前世愛人的臉高度相似的臉龐,而這張臉龐的主人,注定不是她所愛的那人。
所以她無奈,只能搖下頭,嘆口氣。
少年看不透人心,自然不會知道袁青在嘆什麼氣,他性子又冷淡,也不問她。
「我走了,你……好好注意身體。」袁青站在洞口看著少年,也許這一眼就是最後一眼,她將他看得真切。
「等一下。」少年起身來到她身旁。
袁青不解,他一向冷漠,袁青也不會指望他會送她什麼的,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好像袁青從來都不避諱看他的臉,可能是這張臉旁她前世還沒看夠。
少年最不喜歡別人盯著他看,可偏偏袁青的目光,他迎得坦蕩,無從厭惡。「這個,你收好。」
眼下移,少年修長的手指上掛著一根紅繩,紅繩下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目測這塊玉佩價值連城。
「你的藥費已經足夠了。」袁青口氣平淡,似乎一點都不稀罕這塊價值連城的玉佩,她從不會隨便亂收別人的東西。
「你拿著罷。」少年道,這塊玉佩是他隨身戴著的,他將玉佩送給袁青,理由很簡單,她救他的命,算是救命恩人,而這塊玉佩是他的隨身之物,正所謂見玉如見人,若是他的恩人不小心犯了什麼錯,這塊玉佩興許能保她一命。
「多謝。」袁青從不扭捏,她這個人要送別人東西,別人只管收下就行了,所以別人送她東西,她也懶得推辭。少年也許也是種人,于是兩邊都這樣,不想客氣。
將玉佩放在手中,細細觀看,玉是上好的玉,清澈無瑕,碧綠通透,此等好玉,明眼人都會知道,它的主人非富即貴。袁青看著玉佩,玉中刻著一個字,‘黎’字。
「這是我的姓氏。」少年道。少年姓黎。
「哦,我姓袁。」袁青漫不經心,她向來如此,不喜歡別人欠她,不喜歡她欠別人。
「那我走了,你……保重。」深深地看著他,袁青也是將告別之語說出。
「保重。」少年也如是說道。
就這樣袁青走了。
少年目送她的背影,久久佇立在洞口邊。
天清雲淡,青山中蟲鳥鳴聲重重,袁青沒有回頭,一路走回茅屋。
次日,少年一大早就起了,他收拾好東西,便走出洞外,洞外樹蔭濃密,天還沒有全亮,灰蒙蒙的,他也不多留,迎著習習早風慢慢走著。
這山林,他並不熟悉,只是沿著記憶中那個救他的少女帶他來山洞的路走出去,少年並不是路痴,這青山連綿,也難以困住他.
太陽出來,天空清亮不少。
在青山的一處峽谷地帶,一隊人馬駐扎在哪里,已經有了5天,他們還沒有離去,一直在那里,不知是在等什麼。
這對人馬駐扎的峽谷,正是天源國與境外游牧民族的兩方軍隊所拼殺的峽谷,倒在峽谷的尸體,只要是天源國的戰士,都被這一大對人所安葬,那些游牧民族所戰死的士兵,被這一大隊人亂葬了。
之所以要將境外敵對士兵亂葬,是不想讓他們的身體,污染天源國的土地,否則這對天源國的士兵根本就不會管他們。
七天前,峽谷尸橫遍野,現在干干淨淨,連戰死的戰馬,只要是天源國的都埋了,境外游牧民族的都剝干刮淨,烤著吃了。
兩國之間的敵對,真是深入人心啊!
這個軍隊是天源國的,他們還在尋找著什麼東西,或者是一個人。
軍隊的帳篷中,淒淒怨怨的哭聲一響一沉,這哭聲在這個充滿熱血的軍隊中,顯得不太對頭的淒美。
「,您先吃點東西。」一個中年女子端著一盤食物在這個正低頭哭泣的女子的身旁說道。
「找到王爺了嗎?」。這個女子哭的聲音都啞了。
「這……」華景不知如何回答。她們已經在這里找了五天了,可是還是怎麼都找不到她口中的王爺。
看著這哭的肝腸寸斷的,華景心中也很難過。她們口中的王爺,就是這位的,天源國與游牧民族打仗,她的參戰,至今未歸,在這山谷中找了個遍都不見其蹤影,他們也派密探去敵國打听,看是不是王爺被他們抓了,結果,也沒有。
此時,太陽剛出來沒多久,天還不算太熱。
這里青山連綿,這個峽谷被青山環繞,軍隊就駐扎在山谷之中,這時,少年已經來到這個峽谷之中,一眼望去,干淨得很,沒有他離開之前的遍地尸體。
終于一個聲音驚呼響起,「王爺,王爺,真是是您嗎?」。
「一長,是我。」也難怪這少年的一臉冰寒,這個時候還是這樣淡定自若。
「王爺,真的是你。」一長幾乎是哭出來了,他是少年的手下,與少年一起出生入死,雖然少年總是冷冷淡淡,但少年也是位賞罰分明的好主子,一長對他很是尊重而擁戴。
「王爺回來了,王爺回來了。」一長幾乎是邊流眼淚一邊叫出聲來的。
少年並不喜歡這種大呼小叫,想示意一長安靜,只是他的手剛抬起來,話都還沒說,就被一個人死死抱住。
「小塵,真的是你嗎?」。聲音因哭泣,沙啞無力,溫熱的淚水止不住的打濕少年的衣襟,少年沒有推開她,而是伸手抱住她道︰「母親,回來了。」
「小塵,你終于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緊緊抱著少年,泣不成聲。自從少年被派來參加這場戰事,這個做母親的就憂心忡忡,見他許久未歸,她顧不得身在深宮,也要從深宮跑來,只為見她。
少年說他姓黎,她母親叫他小塵,那少年叫?
「黎小塵,你這幾天去那了?你知不知道你母親我都快為你哭瞎眼楮了?」忽然推開少年,瞪著眼,大聲質問他。
「把那個小字去掉。」少年,哦,他叫黎塵,黎塵最不喜歡的就是他的母親隨便修改他的名字。
「你是我,你管我叫你什麼,小小塵,小塵塵,你這幾天到底去那了,我听到你失蹤的消息,不顧千里,日趕夜趕的來這里找你,來到這里,就是把這座山翻都找不到你,你小子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娘親好想你呀。」說完,這位又抱著她這寶貝痛哭流涕。
「娘親,別難過了,小塵不是回來了嗎。」黎塵抱著他這能讓人哭笑不得的母親一陣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