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連下了好幾日,整個秋州一片純白,天與地水光相接,一片淇色。
這時候,學堂放寒假了,學子們歡天喜地,不用再早早起床,也不用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坐在課桌前,听夫子講那些艱澀難懂的內容,也不用天天都期盼著下課,天天煎熬……
總之,學堂放寒假,對廣大學子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月湖酒樓,三樓上,袁寶與袁青在一間廂房內吃飯,小寶甚是開心,袁青被他歡快的氣氛所感染,整個人也輕快起來。
還有十多天就要過年了,天降大雪,行人漸少,酒樓也沒有什麼生意,甚是冷清,袁青決定,過年的前後十天放年假,于是在月湖酒樓工作的人員,全都放假回家過年去了。
酒樓不做生意,反正人們在這冰天雪地中,也不會跑來月湖畔觀賞雪景,月湖畔一片寂然。
現在的酒樓中就只留下掌櫃袁青與袁寶還有大廚陳藍,賬房先生葛裕連回家了,伙計們也回家了,打雜的,彈琴的與打手因也都回家了,明年正月初十,他們又得回到酒樓繼續工作。
古代的在酒樓工作的人,好像除了生病,都沒有什麼休息的時間,這日子還是過得挺苦的……
酒樓清清靜靜,外面冰天雪地,空氣寂冷無聲。
青果鋪,還在繼續經營,在鋪子里看店的是一對父女,女兒回家了。那麼父親就可以晚一點回家,那些做糕點的人都離工作地不遠,而且她們家里也沒有太多需要她們忙的。所以她們也可以晚一點回家。
報紙方面嘛,這天寒地凍,想必也沒有幾個人會出來買報紙,為了方便都是客人先在信箱里預定,然後報紙寫好了,再送報上門。
大雪蓋地,遠望一片白茫。雪花還在飄著,宛如鵝毛,也許是物理上的定義。下雪天總是顯得格外寧靜。(雪會吸收聲音)
清江水不流,萬人江上過。遠看甚驚心,近看原結冰。
當然這里的水還沒有到達結冰的地步,就算結冰。也只是一塊一塊的。達不到能走人的程度。
過年了,爆竹聲聲辭舊年,家家齊歡樂。
除夕夜,全家人都要圍在一起吃團圓飯,吃完飯後還有一起守夜,一直守到明年的第一天的第一刻開始,意為守歲,祈求來年平平安安。歲歲平安嘛。
在秋州,袁青沒有什麼親戚。她與袁寶本身就是孤兒,雖然是孤兒是有些可憐的,但是袁青從來不認為自己可憐,當孤兒有什麼不好?又不用承受家族使命,又不用與那一幫「親戚」周旋,感覺一身輕呀!人一生下來本身就是赤條條的,是不是孤兒,好像也沒有太大分別。
當然,照袁青的靈魂年齡來說,她有沒有父母,對她影響不大。只要別禁錮她的自由就可以了。
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活在枷鎖之中。這句話是盧梭所說的。說得很有道理,人生在世,做什麼事情都是有代價的,尊嚴需要代價,你要有本事人家才會尊重你,自由也需要代價,想要自由,大到革命,小到犧牲自己的某樣東西……
其實,有些看起來很自由的人,他的內心也並非我們所想的那樣自由自在。人就是這樣,想得多,很煩,想得少,寂寞,什麼都不想呢,空虛。其實那些所謂的煩惱就是我們的腦袋想出來的。
有沒有過這樣的經驗,當你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情時,你雖然看起來很忙,但是你卻並沒有感覺太煩惱。
自由並不是無拘無束,隨心所欲,而是在不犯法的基礎上,你過得還蠻開心的,不管是哪種方式的開心,只要你開心就行。
如果非要說起來,袁青還算是蠻自由的。
吃團圓飯,桌上有四人,袁青,袁寶,陳藍,淇。三個少女,一個男孩,這種組合在一般團圓飯桌上甚是少見,不過這四人倒是其樂融融,不是家人勝似家人。
團圓飯吃完後,就是了,鋪天蓋地的大雪,倒是很亮,白雪倒映天空,宛如白光。
傍晚,放鞭炮,遠處劈里啪啦,近處倒是甚少。他們是在月湖酒樓中度過除夕的,諾大的月湖畔除了這一家建築物,也不見別家。袁寶來到門口,點燃一仗鞭炮,丟開,捂住耳朵,鞭炮啪啦作響,制炮的紙飛砸四周,男孩清秀的臉龐倒是笑意連連。
晚上,四人坐在酒樓守歲,乞求來年風調雨順,平平安安。
這個除夕,過得安靜祥和。
第二天,清晨,炮聲四起,代表新的一年的第一天的清晨已經來到。
哈,袁青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推開窗,外面棉白一片。確是新年第一天,值得好好對待。
新年第一天,人們都呆在自己家里,這一天不動刀,不干活,不往家門外倒水,吃得食物都是除夕那天剩下來的,意為年年有余。
到了大年初二,就可以走親訪友,拜年了。
期間莫子桑與林菀汐來到月湖酒樓拜年,給袁寶這個小盆友發了些新年錢,當小孩就是好,過年都有錢拿的。
「要不要去王府拜年呢?」這是袁青糾結的問題,太妃也說了袁青算是王府的家人,既然都算是家人了,大新年的,難道不該去看看嗎?
「還是去看看吧,姑娘。」陳藍在袁青身旁說道,「畢竟太妃對姑娘你是很好的。」
袁青點點頭,好吧!正月初三,袁青拉著小寶,姐弟二人來到王府拜年。
來王府的拜年的人,門檻都快要踏破了,姐弟兩象征性的,來拜拜年,和那些人差不多的就算了。拿點不算寒酸的禮品,在王府看一看,拜一拜,小寶領了新年錢,然後也不多說什麼,姐弟兩走了。
日子靜的像流水一般,沒有太多波瀾亦是無法回頭。
白雪消融,鳥鳴陣陣,樹吐新芽,萬物復蘇,大地回春。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是的,春天這個人喜物喜的季節到來了。一派初春的景象,讓人心頭暖和。
回去過年假的工作人員已經回歸自己的工作崗位,月湖酒樓在這新的一年里,早已開始正式營業,青果鋪那邊亦是如此。
正月十六日,學堂亦是正式開學,袁寶沒有任何理由的繼續要去學堂上學。
正月底,泉水清流,叮咚作響,鳥兒清唱,婉轉動听,遠山綠意攀生,湖水碧波蕩漾,楊柳才吐新芽,依依盈人。
月湖酒樓中。
「你們掌櫃的呢?」男子清冷的聲音,很淡,仿佛不染波瀾。
「回王爺,掌櫃的她外出打獵去了,說是在秋州城外邊南面的那個山頭,去了大概有一天了。」月湖酒樓的賬房先生葛裕連對著男子恭聲道。
打獵?「她大概多久能回來?」男子又問道。
「掌櫃的說她要去三天,可能她明天才會回來。」葛裕連道。
秋州城城外,往南行十公里的路程,是一片連綿的青山,這里不是果林,是森林,是樹木荒草叢生的野生山林,沒有被人為破壞的青山。
青山連綿,雜草叢生,滿目綠意。一人騎著馬在樹木較稀的地方,策馬狂奔,她策馬來到一處馬兒過不去的地方,她也不遲疑跳下馬,獨自上前,她手拿弓箭,閉一目,拉弓滿,手松,箭去,呼嘯而過,隨即箭中「靶心」,獵物倒地**。
射箭之人,一身男子的簡易裝束,長發亦是一把捆在腦後,她是個女子,外形卻打扮成一個男子。長發高高束起,腦袋一動,飄飄然然好不清爽,此人正是袁青。
她分明看見被她射倒在地的動物中了兩箭,而她只射了一箭,另外一箭……從哪個地方射過來的,她都沒有看清。
此人箭法真是出神入化呀。袁青看著另外一箭,嘖嘖點頭。隨即,只听得自己的左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她抬頭望去,是個男子,他慢慢走來,這春回地暖也擋不住他周身那萬年不化的冰寒。
似乎被他那獨有的寒冷氣場所包圍了一般,袁青忍不住的打個哆嗦,心中暗罵,這冰塊臉到底是冰塊做成的,春天都來了,還要來這里冷人。當然她的臉龐可是沒有表露出來,當下,她低下頭恭聲道︰「王爺,你……真是巧呀,你也來這里打獵嗎?」。
「差不多。」黎塵抬眼看她,她一身男裝,倒也瀟灑。
「哦,那麼這只松鼠,你我各中一箭,我們兩怎麼分呀?」袁青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松鼠,挑著眉毛問道。
「你說呢?」他亦是挑挑眉,不答,反問她。
「平分。」她道。
「你拿。」他指著松鼠,淡淡道。
「為什麼?」袁青皺眉,憑什麼要我拿松鼠,你憑什麼就要空手空腳?
「我放的那一箭是致命的,你那一箭不過是錦上添花。」他看著她含有怒意的眼神,語氣平淡的說道。
錦上添花?娘的,袁青真的好想給他一箭,丫的,勞資那一箭是錦上添花。「不一定吧,你怎麼知道我放的那一箭就是錦上添花?而你那一箭就是致命傷?」沒圖沒真相,誰信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