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再次來此,心中那份熟悉之感,慢慢溢出,填滿心頭,這里有他童年的回憶,少年的回憶,中年的回憶……往事如電影回放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如今卻是物是人非,他如何不難過?
「張叔,您回來了。」男人率先跑出來迎接他。男人早就算好他今天會回來,因為去年,前年,上前年,老頭都是這個時候回來的。
「大同呀,你還在呀?怎麼?算好了我這個老頭子今天會來,特意在這里來等我的?」老頭看到男人,眉帶笑意,開口道,他的聲音蒼老中透著底氣,一種老年人特有的底氣。
「可不是嗎?張叔,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就您一個人回來,大佷子他們呢?」男人道。
「哎,一泓他們忙得很,哪有時間回來看這個破房子呀?老頭我一個人回來的,不要人跟著,清淨。」老人笑道。
「張叔,還愛開玩笑呢。」男人道。
「人上了歲數,多笑笑好些。」老頭道。「咦,這兩位是?」他指著黎塵與袁青道。
「哦,張叔我得跟你說聲對不起了,他們是前個月剛搬來碧連村的,沒有地方住,我就將屋子租給了他們。」男人道。
「大同你不厚道呀。」老頭指著男人,似是有些責怪,卻是笑顏咪咪。
「張叔你說的是。」男人低頭賠笑。
「收了人家不少錢了吧?」老頭道,按理說這種談錢的事。應該是私下里悄悄說,而他卻當著租客的面講出來。
「沒有多少,既然張叔是房子的主人。我會把租金拿給你的。」男人道。當時凌然來找他租房子時,付了十兩銀子的租金,租半年的。
「我跟你要租金了嗎?大同做人要厚道,來者是客,這間房子本來就是空著的,人家沒有地方住,你也要跟人家要租金?把租金退回去。」老頭道。
「退租金?」男人一听。臉色大變,在村里,他也算是有些經濟頭腦的人。否則也不會想到租房子賺錢。現在要他把吃下去的錢,吐出來,好難的。
袁青在一旁看著老頭的一舉一動,這個老頭是個很瀟灑之人。很有義氣的那種。不是倚老賣老就行了。
「兩位是租住在這件屋子的人吧?」老頭看著堂屋中的一對男女問道。
「是的,老伯。」袁青點點頭。
「你這小姑娘,不要叫我老伯,我姓張叫我張伯。」老頭道,越老的人越怕老。
袁青一笑道︰「張伯,我們是上個月剛搬來的,不知道您是這間屋子的屋主,真是不好意思啊。」
「哎。怎麼能怪你們呢?」老頭擺擺手,「兩位是?」
「張伯。他們兩是一對夫妻。」男人道,他似乎對老頭畢恭畢敬。
「一對夫妻?嗯,不錯……」老頭看著眼前這一對帥哥美女,很養眼嘛,點點頭道︰「屋子里沒有別人了吧?」
「沒有了。」男人道。
「沒有孩子?」老頭道。
「他們剛成親沒過多久。」男人有問必答。
「既然如此,兩位,看來你們兩個小夫妻要得和我這個糟老頭子同住一個屋子了。」老頭道。他每年三月半都會來一趟祖屋,來了差不多十幾天,他就又會回去,這里就是他的祖屋,這兩個人是租住在此的,那麼大家將就一下吧。
「那……好吧。」良久,袁青艱難的點下頭。
「小兄弟,你呢?」老頭又看著黎塵道。
「可以。」他的臉龐沒有什麼情緒,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不過,既然他已經答應了,怕是也不會反悔。
「張叔,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就先走了。」男人道,他巴不得趕快走。
「回去把錢拿回來還給人家,還有,以後要是還有人來村里沒地方住,這屋子只要空著,就讓人家住,不要收什麼租金。」老頭看著男人,表情頗為嚴肅的道。
「是,是張叔,我回去了。」男人點頭哈腰,與老頭未來之前他在黎塵面前評論老頭是兩個樣子。
「走吧。」老頭淡淡道。
「是。」語罷,男人如臨大赦,快步而出。這個老頭真是怪?明明就把屋子交給我了,我想讓誰住就讓誰住,想租給誰就租給誰,你他媽管得著嗎?只是男人心中這樣罵老頭,但是嘴上動作上,特別是在他面前,那是一點也不敢顯現出來,一副狗腿樣……
老頭不僅有個大富的兒子,還有個當官的知交,他一個平民百姓,敢指著老頭的鼻子說違抗的話嗎?還是乖乖把租金退給那「小兩口」吧。這樣,比較現實。
男人無奈,只能回家拿錢。
小院內,堂屋中。
老頭坐在桌前與黎塵他們相互認識。
不一會兒,男人就有匆匆跑來,老頭叫他拿收的租金還回來,他不得不還,還有快。
「兩位,這是十兩銀子,那個人幫你們付的租金,你們把錢拿給他吧。」男人將十兩銀子放在手中遞,來跟他租房的不是袁青他們二人,而是凌然。
「好。」袁青伸手接過錢,淡淡道。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走了。」男人低著頭,語氣有些怯怯,收錢容易,退錢難,他現在迫于老頭的yin威,不得不退錢,他的臉面何存?
「大同,回去吧,明天我去看你。」老頭道。
男人點點頭,緩緩轉身而去。
其實袁青與黎塵也不在乎這租金能不能退回來,既然老頭執意那麼做,他們也不說什麼,由著他。
「我這佷兒,心眼不壞,就是太愛耍些小聰明,腦子太靈活了,做什麼都不肯吃虧……他這個性子要不得。」老頭看著男人的背影楠楠自言。
太聰明的人,或許很好,但凡事過猶不及,老人的自語也有一定道理。
袁青無聲的點點頭。三人同桌而坐,桌上一盞清茶,袁青不久前才從廚房端出來的,還在溫熱,清香裊裊,落人心湖。
三人也許是第一次見面,沒什麼話題可說。
這個屋子是老頭的租屋,他算是屋子的主人,袁青二人就是客人?好像也不是。不管怎麼樣,現在他們三人同住一個屋檐下。
「兩位,你今天剛從秋州城走來,有些累了,這兩間臥房,你們住的是哪一間?」老頭道,「哦,我以前住的臥房是這一間。」他指著堂屋左側的那件臥房,「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戀舊,在一個地方久了,就死也要賴在那個地方,趕也趕不走,要是你們倆睡在這個房間,就麻煩你們換一個房間,老頭也沒什麼要求,只是睡不慣別的房間。」
袁青頓時囧了,老頭指的那個房間正是她住的臥房……「我住在那里。」
「哦?兩位不住在同一間臥房嗎?」。老頭道,他看著旁邊的兩人,有些驚訝。
「嗯,我們是分房睡的。」袁青也沒有隱瞞,有話直說。
「你們倆新婚夫妻,干嘛要分房睡呢?」老頭表示不解,一般夫妻都是睡在同一間房里呀。
「我前幾天和他吵架了。」袁青道。撒這種謊,她的臉竟然染上淡淡緋紅……
「哦,原來是這樣。」老頭恍然大悟,「剛成親的小兩口,床頭吵架床尾和,有什麼事情吵的那麼凶?要分房睡去?黎塵是不是你惹袁青生氣了?你看女孩子臉都氣紅了。」
聞言,黎塵看著袁青那副不知道是被氣紅還是怎麼了就紅了的臉龐,語氣淡淡的道︰「不要生氣了。」他倒是很配合。
我生氣了嗎?只是先前撒了個謊,臉上不好意思而已、袁青內心唏噓,要她撒這種謊,還真是難為她了。
「哎,你就是這樣哄娘子的嗎?你跟你說,夫妻之間要是分房睡,那一定是夫妻兩發生了什麼很難過得去的事情,就算你們不跟我這老頭說你們到底為了什麼事情吵架,老頭我也知道,你們吵得不凶那是假的。」老頭也是個過來人,夫妻分房而睡,除了特殊情況,那就一定是他們吵了一場翻天覆地的大架……
「說吧,你們兩為什麼吵架,老頭我也是個過來人,或許還能幫幫你們。」老頭一本正經的道,「是不是你在外邊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的,讓袁青看見了?」
出軌,不管是那個時代都是婚姻的大敵。
「沒有了。」黎塵很沒耐心的說道。
「沒有就好,既然沒有,那你們也沒什麼好吵架的了,好了好了,剛成親的夫妻,又不是哪一個人在外邊有人了,有什麼好吵架的?一起過日子嗎,不要那麼斤斤計較,大家各讓一步,家庭就和睦了。」老頭道。
既然對方都沒有出軌,似乎也沒有什麼好吵架的。
「姑娘,先麻煩你去把東西搬出去,老頭我想先休息一下。」老頭對著袁青道。
袁青無力的點點頭,無力的起身走去。
老頭看著她的背影,又轉頭看著黎塵道︰「小子,進去幫幫你娘子呀,不要總是對她冷冰冰的,她是你娘子,你不對她好,對誰好呢?」
黎塵第一次被別人喊小子,不過對方是個老人,他也不說什麼,老頭的話也有道理,他起身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