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豐偷偷跟在兩個漢子後面,一路留下記號,他們走出鬧市,東張西望了好一會,才謹慎的左轉右拐,兜了大半個圈後,進入了一山洞,坐在山洞外的,還有個和他們打扮不差上下的漢子,見他問回來,一個粗胡須的大漢僻頭就問,「怎麼樣,那女大夫沒收你們的錢吧?」
「大哥,盡管放心好了,我倆演戲那麼好,那大夫說,只要服了這貼藥,就好了,一文錢也沒收。」
「你們做得好,這孩子,太嬌生慣養了,動不動就生病,今天晚上,就得出貨了,免得還要花錢給他們看病,老子是認錢的,還以為老子是開慈善的。」
粗胡子說完,仰天狂笑,其他人也跟著笑。
許豐站出來,「等你們去做慈善,天下怕都得顫一顫了!」
「你,你,你是誰?你們怎麼帶了個人回來。」粗胡子拍打一下∼剛回來的那一個漢子的頭。
「向你討債來的。」
「哈哈哈,就憑你?」幾個販子站起來,操來刀刀棍棍的。
「當然不止。」許豐舉起手,拍幾下,官兵像一窩蜂一樣,四處竄出,把山洞圍得滴水不穿,人販子看傻了眼,棄刀投降。
山洞內,有十來個小孩子,都只是兩三歲,剛會走路的娃,他們的口被綁得嚴嚴實實,目光滯呆,當官兵解開孩子們口上在布時,哇的哭聲,響徹整座山。
許豐率著大隊人馬,押著五個人販子,還有十幾個小孩,一路往衙門走,情景相當壯觀,贊嘆聲一片接一片壓,只要人販子被捉,從此滇城又多了一份安寧。
安季晴站在門口,隔著人群,看著意氣風發的許豐,紗縵下的臉,隱著淡淡的笑,知足而又淡靜。
小顏推著安季晴的手,小聲的說著,「,你看,少爺和風離少爺都來了。」
安季晴收回目光,側目,正好觸踫上段風涯欣然的目光,坦蕩,明白,朝他們點點頭,折身入屋,「小顏,去泡壺熱茶來,這麼冷的天氣,喝普洱最好了,暖月復。」
小顏會意的抿嘴,「小顏這就去。」
段風涯和段風離進來時,段風涯已然把當自家屋子一樣,干脆利索的坐下了,段風離則還是有點拘禮,安季晴坐下,他才落座,目光掃過屋內的陳設,簡單而又方便病人,著實是一個行醫的地方。
只是,一個女子,翻山涉水的,跑來滇城來行醫,的確說不,如果說要行醫,天下皆可,滇城乃京師之地,人龍混雜,再高明的大夫也有,同樣,清心少欲的大夫也有,最重要的是,如果沒有段風涯在,可能,像安季晴這般,高調行事,早就滋生事端了,總的來說,安季晴來滇城行醫,很多地方說不。
安季晴故意調侃,「段,看你盯得那麼緊這里,是不是想把這宅子拿?」
段風離才覺失態,他的第一時間,是覺得,唐依這種窺探人心的心術,還有帶著玩笑的語氣,似乎很熟悉,一時之間,又想不起年所以來,陪笑說,「哪里,這是風涯送給你的,就是你的了,我怎麼敢要回來,就算想,也沒那個權利了。」
小顏端上熱熱的茶上來,倒了三杯,「少爺,風離少爺,請喝茶。」
段風涯端起茶杯,放到鼻子嗅了嗅,神色輕愉,「清新的普洱,小顏,你這丫頭體貼得真沒得說了,出來了,還記得我最愛的,就是普洱了。」
「少爺,你誤會了,是唐依姐吩咐奴婢沖普洱的。」
「哦?」
「多嘴,還不去看火,等下藥要糊了。」安季晴擠著小顏的衣角,她那點心思,安季晴怎麼不懂,錦衣玉食,對她來說,真的不重要,既然段風涯對她無愛,一旦身份披露,她就做回她的段五,再過無愛婚姻,她不想,安季晴真心不想。
「風涯,有必要那麼看我嗎,從醫學上來說,普洱夏天解暑,冬天暖月復,我也沒想到你會喜歡。」安季晴啖了口茶,淡淡的說,語氣平淡得,讓任何人听,都江堰市不會覺得,這是一席空話,往往,最擅長窺探別人的人,總是那個,最會掩藏事情的那個人,段風涯信安季晴這番說法了。
段風離打斷他們,「唐依姑娘,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那兩個男的,就是人販子。」
「很簡單,」安季晴手拔弄著茶杯,雙目笑意淺淺,自信滿滿,「一開始,我並不知道的,從兩個小孩子的病來看,都是因為吹了風,受了風寒,而同時,那兩個男的,還滿口酒氣,說是剛進城,身無多余的錢,一點都不可能。」
「可是,就算他們說謊,想在你這里騙藥,也不足為奇。」
「最重要的是,那兩個小孩都是啞的,而且都是新傷,都是硬物所傷,我就猜想到了,人販子可能是怕他們哭鬧,又想不花錢看病,然後,就哉在我這里了。」
「有妙,妙,真妙。」段風離一時興起,拍案稱贊,而旁邊的段風涯則一臉溫和的喝著茶,讓他這等熱情頓時變得極其尷尬,他只好收住笑臉,一臉無辜的看著段風涯,「風涯,我怎麼覺得,我和你好像換錯表情了,抽換作以前,應該是你對唐依姑娘這些聰穎,拍手稱好的,反倒是現在,一副高高掛起的樣子了。」
「風離,你別就那麼一點出息好不好,唐依的睿智,我早就見識過了,是你不信我而已。」
安季晴噗嗤的笑了,段風離模著後腦勺,「好吧,我信了,還不行,唐依姑娘,不論算是為了滇城的百姓,還是為了許豐,你今天都是幫了個很大的忙,這樣吧,今晚到我們家一起吃飯,叫上風儀一家。」
「你對這個小妹,還真疼愛了,連謝謝都幫她了,那,好吧,盛情難卻。」想到那天的上官清婉,安季晴又補充一句,「我不知道,會不會成了不速之客。」
大家是明白人,段風涯坦言,「怎麼會,我段家的大門,永遠是歡迎你的。」
好一句永遠,永遠,有多遠,歡迎,不是客套麼?安季晴凝神,倏地,眉心糾緊,口里喃喃,「今天都怪了,來念風堂,卻不是看病人,特別多。」
段風涯明顯感覺到,安季晴的情緒,一下子變了,目光甚至有點隱痛,他轉過頭,只見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男子,月白長衫,氣宇軒昂,他站在念風堂門外,赤目看著他們,又或者說,是看著安季晴,有著一種說不清的霸氣,怕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唐依,他是?」
「你們先,我晚上準時到的。」
「不要幫忙麼?」段風涯和段風離同時說出口。
安季晴看著門口那已久久不見的簫君,心里波濤暗涌,卻對段家兩置之一笑,「別把人家想得那麼壞,再說,我像那麼沒用的人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