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城開始流傳關于唐依的各種傳言,五花百門,有人說,唐依心明如鏡,聰穎過人,定然貌不亞人;有人說,唐依醫術品行皆優,當然,更多人喜歡咬在舌尖上的,還是那些風月韻事,唐依和段風涯被捕風捉影般的,雲語不休。對于這些,安季晴總是一笑了之。
連下了幾天雪的滇城,似乎開始體恤百姓,格外開恩的出了太陽。溫和的陽光像一只溫暖的手,撫過一路白得刺目的雪,不時有小孩的嘻戲聲打破這空寂。
「真是個好天氣。」安季晴輕嘆。
小顏探著腦袋,看著段風涯由遠漸近,她托著下巴,愣愣的說,「,你說少爺最近天天跑來念風堂,為什麼呢?」
安季晴心想,還不是為了那個答案麼,但是,如果她這時冒然要《布圖》,弄不好,怕是這輩子也別想得到《布圖》了。
「?」
「小顏,越來越多話了,我看你是不想呆了。」
「不說就不說,我沖茶去,普洱茶。」小顏撇嘴,轉身入內屋。
安季晴頓生笑意,「這丫頭,真的越來越古靈精怪了。」
段風涯今天心情似乎挺好的,一進念風堂,就笑得賊賊的,桃花眼眯起一條小縫,在陽光下,特別養眼俊朗而又溫潤,安季晴看著傻了眼,也就忘了轉移視線,瞳孔咯 了一下,才覺失態,「風涯,你把念風堂都當成你的家了,每天不來一轉,心就不踏實,就不怕作賤名聲。」
段風涯斜眉挑起,滿不在乎的說,「名聲這東西,本來就是用來遭賤的,況且,我早就是花名在外了,桃花如雨,至于你,別人都快把你當再生父母來供說了,我得抹黑,心里才平衡。」
「沒點正經。」
「那我們說有點正經的吧。」段風涯忽轉眸子,真的認真起來了,「唐依,我不問你來滇城的目的了,我就問你,與我們段家,有沒有關系就好了。」
「可以不說嗎?」。安季晴忽閃眸子,「有病人來了,我去忙先。」
「那就是有關了。」段風涯從咽喉說出這句話,一直盯著安季晴,多希望安季晴能對他搖搖頭,哪怕只是敷衍,他也樂意。
可是,安季晴只是,愣愣的看著段風涯,然後,淡淡的說,「我得給病人看病了。」
段風涯一時有點氣餒,他早就該想到的,唐依一出現,就圍著段家團團轉,如果不是重逢的喜悅沖昏頭腦,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家人,就算是他百般信賴的唐依,同樣不可以。
安季晴打量著眼前的老漢,他體格健碩,孔武有力,聲音洪亮,一點都不像帶著病痛的人,納悶的問,「兄台,可是來看病,還是抓藥?」
「听聞唐姑娘醫術不錯,老朽想請唐姑娘跟我走一趟,姑娘既然不圖錢財,只要姑娘能把我那個朋友治好,上刀山,下油鍋,在所不辭。」
「什麼病的?」
「失心瘋,瘋了二十年。」
「我試一下。」安季晴怔了一下,緩緩的答著。
段風涯拉住了安季晴,他們言詞間,段風涯也打量了一翻老漢,從他老練的身段來看,還有手腕有力,應該是江湖中人,不好招惹,他謹言,「唐依,你向來是讓病人上門的,要治,也讓讓兄台把病人帶來念風堂,何必跟著出診,你一個姑娘家,很多地方不方便的。」
「風涯,你也听說了,是失心瘋的病人,要來到這里,恐怕不容易,我還是去去吧,幫人就幫到底,我會注意的。」
「你注意什麼,一點武功都不懂,還同情心泛濫,人家一哄,你就上當了。」段風涯呵斥,語氣中,有著幾分不滿,還有緊張。
老漢上前一步,端倪著段風涯,才作揖,「原來是段將軍,實話和你們說了,老朽姓郭,大家就管我叫老郭,鳳陽人,那生病的女子,也是鳳陽人,純淨如蘭,人如其名,喚玉蘭,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二十年前,她家生意越做越大,我家卻開始沒落,然後我投入了江湖門派,她的家人就不同意我們的婚事了,幸得玉蘭幾翻勸說,說江湖人,膽粗心大,可以為妻兒不惜生命。」
老郭說到這里時,老淚縱橫,「一句戲言,就把我們的婚姻推向了死路,都怪我貪生怕死,要不也不會弄成這樣了。」
安季晴為之所動,段風涯卻木然,老郭繼續說,「其實是這樣的,在五台山上,有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中間有三丈的獨木橋,只容得下一只腳,玉蘭他爹說了,就要看看我的膽有多粗,如果敢從尋那里走過,那麼就允許我倆人婚事,我膽怯,一拖再拖,玉蘭被迫逼婚,然後在成親前一晚,她就瘋了,從此住上五台山,一住就二十年了,現在,如果唐姑娘能把她的失心瘋治好,我也老來寬慰了。」
安季晴突然後退一步,盯著老郭,雙目間,是那種無助,而又可笑的迷惘,一個人,貪生怕死,其實,也不是件錯事,只是,牽扯了愛里面,還牽扯了一個,就著實不值得原諒了,他說,只要救世主玉蘭,上刀上,下油鍋,他在所不辭,如若真是這樣,他又怎麼會害怕,為玉蘭走獨木橋呢,不過說得冠冕堂皇而已。
「好,我去看看。」安季晴吞了口氣,咬嘴說,這件事,錯不在玉蘭,她瘋了二十年,已經是厚待老郭了,安季晴著實沒有袖手旁觀的勇氣。
「我陪你去吧!」段風涯拍著安季晴的肩,一言一語間,兩人四目相示,就已經默契到不用多余的言語,就已經明白了,彼此間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