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安撲通一聲,跪在冰冷冷的地上,尤其是這麼一大把年紀,他痛聲道,「家主,我錯了,請原諒!沒想到我老頭子一把年紀,到最後,居然能和年輕小伙子較上勁,是我錯了!」
王全安咬文嚼字,字字真心,像是在泣血。
他從一個毛頭小子到這麼大年紀,歷經風風雨雨,多少艱難險阻,他憑借的就是自己的直覺,寧可錯殺一千,也不願意放過一人,可是他忘記了,楊伊雪與她無親無故,她不相信他,甚至可以說有些排斥,尤其是這樣的場面,就算他固然沒有錯,也是錯,錯在他沒有賭對楊伊雪的心。
楊伊雪走的很是干脆,哪怕身後的幾位長老跪求,哪怕路遙也看得有些不落忍,就是到了車上,路遙也是舍不得一直後頭望去。
楊伊雪不動聲色,透過後車鏡看到那一切,心中不自然落下來,終于得到楊宅的認定。
「去看小百合吧,我好久都沒有看到她,王良走的事情想必她也知道了,我準備把她送到M國!」楊伊雪副駕駛上,懶幽幽的說著。
路遙點點頭,又不禁搖搖頭,暗嘆這心如海底針,捉模不透,真是煩的很。
楊宅繁花亂欲迷人,怎麼能不動心,而且老東西們那麼相信她,為什麼要走的那麼果斷,哪怕裝裝樣子安撫也好。
「家主,我不知道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路遙試探的說道,揣測著楊伊雪的心思,面色雖沒有變化,小心翼翼的眼神早已出賣了他,尤其是面對楊伊雪犀利的眼神。
楊伊雪倏地一下子睜開雙眸,盯著路遙,像是盯住獵物的那種勢在必奪,看的路遙心中有些虛,「家主?」
再一次試探的聲音,早已沒有了第一次的勇氣。
明明是個大男子漢,比楊伊雪還要高,還要壯,還要有力氣,卻比不過她的氣魄!
「既然知道不能說,就不要說,你知道豬是怎麼死的?是蠢死的!明知道不作就不會死,為什麼要多此一舉,難道我就看不出嗎?你是懷疑我眼楮瞎嗎?我告訴你,我要是留下來,或者說一些虛偽蝮蛇的話,你以為那些老不死就會感恩戴德嗎?不,遠遠不是你想的!他們會把你當做未見過市面,或者是好拿捏的小角色!豪門是什麼?就是哪怕身上沒有一毛錢,也要窮要面子,其實里子早就黑了!又不是第一次出來混,你要知道人心永遠沒有你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
楊伊雪忽然發聲,氣勢咄咄,目光深遠,不像是看著路遙,路遙一听,面色一白,是他想的過于簡單!
也是,人心若是這麼簡單,警察就失業,監獄就開不起來!
想必,接著就是面臨世界和平,可,這一切,可能嗎?永遠都不可能!
路遙知道他痴心妄想!
醫院到了,楊伊雪並沒有讓路遙下車,而是他想清楚了再回來,以免以後再有人在他面前上了眼藥,又忍不住發慈悲心。
我有那麼差嗎?路遙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司機坐在旁邊想笑卻不敢吭聲,低速的行駛著。
「我真的錯了嗎?」。路遙出聲問道,喃喃的聲音,司機錯以為以為路遙知道他的小心思。
司機搖搖頭,「我沒有說你錯了!」
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路遙恨不得把司機活剝了喂狗吃!太傷心了,連司機都看出家主的心思,他怎麼就那麼傻,難道他真的很差勁嗎?
路遙開始懷疑整個人生,其實也不能怪他,在部隊那麼久,部隊上的人哪有那麼多花花腸子,多累啊,每天天沒亮就要鐺鐺鐺的……
小百合的病房是最高級的VIP,楊伊雪不差錢,在她心目中小百合值得擁有這麼好,可是她忘卻了小百合的身份。
一進來,就看到跪坐在地上的小百合,她哭了。
這是楊伊雪第二次看到小百合哭,出聲問道,「你怎麼不養好身子,你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麼就……」
說著,楊伊雪就扶著小百合往床上躺,可小百合拒絕,嘶聲力竭的說,「你說為什麼親人之間就不能和和睦睦,我是他們的孩子,他們怎麼就可以如此狠心,難道我只是一個掙錢的工具嗎?我好狠,我有這樣的父母,如果可以,我寧願我是一個孤兒!赤.luo.luo.的欺騙,難道真以為我不會疼,我不知道什麼是好壞,或許他們從一開始就是想要毀了我!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你說啊,伊雪,你告訴我,我剛才是不是听錯了,我還是父母懷中疼愛的小孩子?」
小百合不停的搖晃著楊伊雪的手,緊緊握著,生怕一松手就變成另一番模樣,擔驚受怕的看著她,大眼楚楚,眼中滿是淚。
入目的淚水不停的翻涌,楊伊雪的心也是疼的,她也是沒爹沒媽疼的孩子,上一輩子,她還會痴心妄想告訴自己,死了的人毀在天堂愛著她,楊連勝骨子里還是有她這個女兒,可最後換來的是什麼。
一次次背叛,噬心之痛,她涅槃重生,早就忘卻了親情的滋味,此刻如何安慰受傷害的小百合,對不起,她做不了善人!
「我不合適做安慰人這種事,哪怕是簡單的敷衍,我都做不到,小百合。我先走了!」楊伊雪生硬的語氣,別扭的扭開身子,她的手漸漸的月兌離小百合緊握的手。
小百合自然不願意放棄以為,安全的伐木,人在可憐的時候,受傷的時候,身旁人的安慰都是很有效果,如果是傷害,落井下石,也會記住一輩子。
小百合不肯松手,巴巴的望著楊伊雪,「,你看著我,你是不是覺得我老可憐,不,我不需要可憐,我要的只是一份簡單的親情,你告訴我啊!」
哀怨的聲音如黃鶯般字字誅心,一刀刀剜著楊伊雪的心。
她的心何嘗不是在泣血。
何為鐵石心腸?
楊伊雪每次遇難的時候,她總會把前世經歷的痛苦想起來,做一整晚的噩夢,所以她的眼袋很重,冷暖自知,所有的苦難每日都要記得清清楚楚,何嘗不是一種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