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晚顏睡了一個好覺。
之前她一直心慌不已,她不知道長樂的來路,只能裝暈讓人暗中觀察,不過現在看來,是她把長樂看高了。
十年前,趙長樂是身居高位的女官,到頭來還不是落個悲慘下場。
現在,趙長樂成了她府里的一位客卿,成為了一個年僅十四、無權無勢的小娘子,而她已是有封號的郡主,享盡富貴榮華。
這樣的趙長樂還不是任由她擺弄!
她一定要把趙長樂所有的價值都壓榨出來,就像十年前那樣!
趙晚顏坐在梳妝鏡前,讓丫鬟用心的梳了個百花髻,上面戴滿了精致華麗的珠花寶石。
「小姑姑。」趙暮雪走了進來,見到趙晚顏不由驚艷,「您這樣打扮,簡直勝過神仙妃子。」
璀璨華麗的寶石把趙晚顏襯托得愈發明媚生輝。
趙晚顏抿唇一笑,白皙的手指拿起一個首飾盒,遞給了趙暮雪,「來,這是母親不久前給我的,這顏色清翠,正配你。」
趙晚顏笑意滿滿,她有很多地方需要趙暮雪來掩護。
精致的寶石幾乎晃到了趙暮雪的眼楮,饒是她見慣了各種珠寶,此時也不由歡喜異常,手指微微顫抖地接過木匣子,「謝謝小姑姑。」
趙晚顏笑著,繼續和趙暮雪輕柔地說著話,「我在床上躺了這麼久,今日你就好好陪我去庭院里散散心。」
「那是一定的。」趙暮雪像吃了蜜糖一般,「對了,昨天那趙長樂離開後,我便偷偷跟著她,您猜我了什麼?」
「說來听听。」趙晚顏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和趙長樂有關的消息。
「我正好看見……」趙暮雪眉飛色舞地將昨日的事說了一遍,「那丫鬟是祖母放在衡堂哥身邊的,到時候肯定會向祖母匯報,祖母非得吃了趙長樂不可……」
「愚昧!」趙晚顏臉色鐵青,沉聲喝道。
趙暮雪的笑臉瞬間就僵住了,「小姑姑,我做的不對嗎?」。
趙晚顏合上了眼楮,趙長樂的事非同小可,她到現在都想不通趙長樂為什麼會變成十四歲,但是她只要掌握了這個秘密,她就等于有第二條生命,她便有了獨吞的心思。
她仔細想了想趙長樂的那些敵人,除了她的母親蔣氏,沒人可以和她抗爭,所以她一定要在秘密被挖掘之前,瞞住蔣氏!
而且趙長樂是屬于她的,她的所有價值都應該由她來利用!
但是現在,趙暮雪這個蠢貨,差點將她的整個計劃都打破!
「暮雪。」趙晚顏心中盤算了一下,應該還有補救的機會,「趙長樂是我的一個故人,她身上有我需要的東西,如果母親插手的話,就會打草驚蛇。」
趙暮雪心中瞬間就有了千萬個想法,覺得事事透著詭異,只是她需要趙晚顏在蔣氏心目中的地位和寵愛來幫助她做事,所以她不能得罪趙晚顏,更不能讓趙晚顏覺得她是蠢貨,不再與她合作。
「小姑姑,我一時沒想通其中利害,以後必定先來請示您。」趙暮雪連忙認錯,「我同那丫鬟說過,要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所以現在祖母應該不知道。」
趙晚顏的臉色這才緩了緩,臉上的笑容如往常一樣溫溫柔柔的,「我是急到心里去了,才說話重些,暮雪你別怪我。」
趙暮雪望著她,露出了一個溫婉的微笑,「是我太過冒失了。」
兩個人的笑,無疑都虛偽到了骨子里。
而且對方都心知肚明。
趙暮雪知道自己無非是在與虎謀皮,但是在府里,她只能得到趙晚顏的支持。
大房劉氏是她的繼母,兩人表面上是溫和有禮,其實早已離心離德。二房崔氏,兩人未曾深交,也不會貿貿然幫她。四房柳氏,常年臥病在床,是府中最沒有地位和權勢的。
至于老蔣氏,趙衡和趙晚顏就是高高在上的雲,而她只是地下的泥。
蔣氏肯教她管家,也不過是為了榮國公府的門面和榮耀,她是長房長女,出不得半點差池。
「對了,你同我說說春嬌閣里,你可有交好之人?」趙晚顏突然問道。
趙暮雪微愣,想了想,道,「張昌宗的妹妹張紫兒倒與我關系不錯。」
「母親很在意這次的大周試,陛下剛剛登基,朝廷官位已經很是空虛了,到時候肯定會在大周試里選取人才,所以,我們府上必須要有個能進前二十名的人。」趙晚顏說道。
趙暮雪道,「大周試何其難,大道三千,一萬五千卷,常人能背出幾卷?」
「母親既然有這想法,自然有對策。」趙晚顏道,「實話跟你說了吧,三日後薛洛就會來府上。」
「薛表哥來府上教她們嗎?」。趙暮雪听過這種風聲。
趙晚顏搖頭,「自然不是,人有高低貴賤,悟性天賦不等,母親的意思與其廣散網,不如專注培養一人。」
「你知道太平公主為什麼在府上舉辦芙蓉宴嗎?」。趙晚顏用手扶了扶發髻,舉手投足間有著與生俱來的自信和貴氣。
「我們府是陛下的母家啊。」趙暮雪答道。
「非也。」趙晚顏微微一笑,「也難怪你不知道,若不是母親告訴我,我也不會明曉其中緣由。」
「其實,是母親請太平公主來府上舉辦芙蓉宴的,為的就是在春嬌閣的那些小娘子中選出最出眾之人,然後讓薛洛傾盡所有去教導,薛洛十年前考取了大周試首榜,他也是世上唯一一個將大道三千全部背熟的人,有他教,這次大周試一定有我們榮國公府的名字。」
趙晚顏頓了頓,繼續道,「以前的女官是在內廷,說的好听是女官,其實一樣是服侍人的下人。但現在不同,陛下肯定會培養幾個心月復,把握朝中大位,就像那上官婉兒一樣。」
「薛表哥會答應嗎?以他的性格……」趙暮雪有些懷疑,薛洛清冷固執,沒人能左右其想法。
趙晚顏含著一抹不明的微笑,「他消失了十年,母親照顧了他家族十年,他怎麼可能會拒絕?」
「消失了十年?」趙暮雪震驚。
「這不是你能知道的,現在你就去和張紫兒說,讓她一定要在芙蓉宴上出類拔萃!」
趙晚顏對著她笑了笑,那笑意,如同春日里的陽光,將她的眼角眉梢都染軟了,弱柳扶風,柔軟的令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