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雪嬌早早的來到店里,店門還沒開,等了盞茶的功夫,程四海才悠悠而來。
看到雪嬌又是這麼一大早就來了,程四海心里樂開了花,臉上帶著關切的笑容道︰「雪嬌啊,以後不用來這麼早,大早上的也沒什麼客人,多睡會吧。」
雪嬌心里直嘀咕︰「這還早,天黑就睡覺,現在夜晚正慢慢變長,這一夜怎麼說也有十二個小時了,再睡下去都成什麼了。」
打過招呼之後,雪嬌向程四海詢問道︰「程叔,咱們店里和鎮遠侯侯府是否有生意上的往來?」
程四海微微揚起眉頭,答道︰「我這程記布行在大名府不敢說是最大的布行,但至少也是前三,和侯府自然是有些來往的。你怎麼想起這個來了?」
父親的事雪嬌並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所以只說了想去問問有關軍衣的問題。
程四海雙眼微合,凝神盯著雪嬌看了足足四五個呼吸的時間,才松了口氣,心里不由得自嘲道︰「看來是我多心了,雪嬌雖然有些聰明機智,但畢竟還是個孩子,軍衣這種事關重大的事,連侯爺也只能提出參考,並沒權做決定,她又能在這上面做什麼?」
想到這里,程四海的眉頭舒展了開來,笑著說道︰「軍機大事,又豈是我們這些小商人能插的進去手的?這種大單子,向來是京師的三大布商聯手承包的。我們這種地方上的小商戶連人家的一根小指頭都比不過,從未想接手這種單子。」
雪嬌不置可否的說了句︰「凡事總要爭取一把才是,若是想都不敢想,又怎麼奢望真的實現?」
程四海沉默了,望著這看似隨口而出,又漫不經心的雪嬌,沉聲道︰「若你是男子,將來必定凌駕眾人之上。唉,我不能在用你當我的伙計了。」
雪嬌愕然了,不解的問道︰「程叔是要辭退我嗎?」。
程四海搖搖頭,道︰「你有大才,有大志,將來翱翔九天了,說出去曾經在我店里當伙計,我會被人戳脊梁骨的。以後你做我的掌櫃吧,我正打算在城南再開一家鋪子,就交給你打理吧。」
「什麼?這才第二天,就要提升為分店的掌櫃了?」雪嬌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
略一愣神,雪嬌搖了搖頭,推辭道︰「我還是做個伙計吧,什麼翱翔九天不九天的,和我沒關系,我只是想掙點錢,一家人安安穩穩的,有閑情了去看看這大好的河山罷了。」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老天給了你那麼多,就注定了是要站在風浪之上的,不過現在你還小,看不透罷了。「
這些話程四海並沒有說出口,他知道即使說出來她也一時半會難以理解,這需要時間去感悟。
雪嬌見程四海不說話,又補了句︰「程叔的好意,雪嬌心領了,只是前段時間的風波還沒,又來一次大風波,我吃不消啊。‘人怕出名豬怕壯’,我只是想悶聲發大財而已,就別把我推出去了吧。」
程四海哈哈大笑道︰「鬼丫頭,這次我可是誠心的,並不是拿你來炒作的。你要是擔心的話,我讓程二去做掌櫃,讓他在前台張羅,你在背後給他出處點子什麼的,這總行了吧?」
雪嬌嘿嘿一笑道︰「這成,只是有句丑話我得說前頭,能者多勞,多勞多得,你得給我加工錢,不然我消極怠工了,你可別怪我。」
程四海無奈道︰「我能少了你的工錢嗎?真是鬼機靈,不做商人都可惜了,簡直就是天生的商人。」
雪嬌小臉一揚,哼道︰「和老狐狸一起合作,不精明點,被賣了都不知道。」
程四海搖搖頭,不再說話,轉身進了那件專門存放毛皮的屋子。
過了一會,程四海雙手托著一件雪白的貂皮走了出來,將貂皮遞給雪嬌道︰「這是上次侯爺托付我幫忙尋找的,等會你帶上這個去侯府吧。店里暫時不用你幫忙了,反正開新店還得招伙計,這次我多招幾個就是了。」
當雪嬌來到鎮遠侯府門前時,想起上次偷偷從側門進去,這次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去了,心里一陣竊喜。
向門口的侍衛表明了自己的來意,本以為可以放行了,能堂堂正正的從大門進去了,可誰知冷酷無情的侍衛大哥手持長矛向邊上一揮,冷冰冰的蹦出兩個字︰「那邊!」
滿心歡喜落得個灰頭土臉,雪嬌尷尬的小臉微紅,來到大門邊上的小門處,向守門的大爺說明了來意,更讓人尷尬的事情出現了。
門房大爺接過雪嬌手中的貂皮,直接揮手讓雪嬌走人了,連讓她進去的意思都沒有。
來的匆忙,也沒來得及問程四海,這貂皮的錢是提前付過了還是怎麼著,但是就這麼走了,實在太憋屈了,自己來這里可不是為了送東西的,詢問父親的消息和談軍衣的事才是自己的真正目的啊!
但是和這個「沒人性」的門房大爺又沒辦法說那些,一時間又找不到留下來的理由,就那麼尷尬的直立在了門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在此時,正門處那四個冰冷的侍衛突然齊聲喊道︰「大好!」整齊響亮的聲音里透著由衷的尊敬。
雪嬌扭頭一看,正看到一匹健碩的黑馬馱著同樣一身黑衣的雲麒從大門內走出來。
平時冷冰冰的雲麒,對待門口的侍衛卻是格外的可親,不但笑著對他們點了點頭,還親切的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雪嬌不得不懷疑,這位帥氣又冰冷的雲麒大,該不會是有特殊愛好吧?對著自己這麼嬌小可愛的小蘿莉都帶著殺氣,卻對那些粗壯的漢子這麼可親。
雪嬌打了寒顫,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眼看雲麒就要策馬而去了,趕緊出聲喊道︰「大…大…大…」本來雪嬌想跟著那些侍衛喊大的,但是自己又不是侯府的家丁下人,想學雲鶴喊大哥,又覺得太招人眼了,最後只是連喊了三個「大」字。
原本面對侍衛還是和藹可親的樣子的雲麒,轉身看到雪嬌之後,立馬就變了一副臉色。
為了父親以及掙錢大計,雪嬌只好選擇性的忽視了那張冷冰冰的的俊美臉龐,硬著頭皮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