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兩天生活平靜下來了,但這平靜下似乎掩藏著一些不安的躁動。雪嬌每天也就到布行跟著程掌櫃學習處理事情的技巧,偶爾跟著去南城那邊看看新店進展情況,然後回家。就這麼三點一線的生活著。
而芸娘,在褪去了最初的疲勞倉皇之後,漸漸散發出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美。
這天傍晚雪嬌照舊回到家中,快到家門口了才覺得家里不一樣,隱隱散發著一種歡喜的感覺,似乎家里有種熱熱鬧鬧的歡喜勁兒。
一邊猜想著是不是父親回來了,一邊推開了門。一下子就看到正在跟母親說話的高大男子。
屬于這個身體的記憶與情緒一下子涌了上來。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這一段時間的委屈與忐忑全部都浮了上來。淚眼婆娑撲上前去抱著大腿的喊了聲「爹」,便再也說不出多余的一個字,放聲大哭起來。
穆父也受她影響,鼻子酸酸的,但他畢竟是大男人,很快就平復下來,只心疼的模著雪嬌的頭,一聲聲的安慰她︰「爹爹這不是平安回來了麼?乖啊,不哭不哭。」
等平復下來了,雪嬌才不好意思的抽抽鼻子,看到母親在不遠處也是含淚看著他們父女倆,更加不好意思了,說了句︰「我去洗臉。」就匆匆拋開了,惹得父母都哭笑不得。
穆父這才飽含歉意地看著穆陳氏︰「三弟妹她們的事我都听說了,這段時間著實委屈你們了。好在我已經回來了,以後斷不能再讓他們這樣欺負于你們!」穆陳氏一直含著的眼淚終于掉下來了,她依賴的天一樣的男人真的是回來了,從此她的世界又有了支柱。
芸娘一直躲在屋里不敢打擾這一家人的相聚時光。直到飯前她才出來相見,穆父已經听穆陳氏講過她了,但是見到芸娘的時候還是不免一驚,太過出彩的氣質果然不像是一般人家出身的。但也只是含笑點了下頭權當打招呼了,畢竟要避嫌。
說到避嫌,穆父已經回家,芸娘再住在這里就有點不合適了,但是目前她確實無家可歸。好在過幾天程記布行的分店就要開張,到時候可以讓芸娘住在後院那里看店,白天在那里當伙計,可能委屈了她了點,但畢竟終于可以自力更生了,她自己也是樂意的。這些她們私底下已經商量過了,因此也不是特別發愁。
沒多久,街坊四鄰都听說她父親平安歸來的消息,紛紛探望,其中大伯、大嬸、三叔、三嬸都了。大家看了大伯三叔他們都來了,漸漸都散了,留下他們一大家子說話。
人群散去後,場面反而有一瞬間的尷尬,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還是她大伯看了看大家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就「嗯嗯」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僵局︰「成峰啊,你看你這次出去六七個月,如今可算是平安歸來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福啊。」
「大哥,我知道我這次出去給你們添麻煩了,特別是雪嬌她娘生病那段時間,不是你們照顧著,誰知道會有多難呢,這是這段時間我們家借你們的錢。」說著就拿出一小袋銀子放在桌子上。
他大哥有一瞬間的尷尬,「你看看你,我們來是為了看望你,又不是為了找你要錢。」
說著就要把錢推。卻被穆父攔著了,穆父真誠的盯著他大哥的眼楮說,「知道你們來不是為了這點錢,但是欠你們的一定要還的,大哥您就別推辭了,這次真得感謝你們的接濟了。」這次他大哥方才安心接了。
三嬸等了一會見穆父還沒有提欠她們家的錢,就有點急了,「二哥,你這是啥意思,光給大哥家的錢,咋不給我們家的錢呢?二嫂生病時候吃那麼多藥,不是從我們家借錢怎麼能吃得起藥。」
卻見穆父听了這話猛的扭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這一眼看得三嬸心驚肉跳,不知道一貫老實的二哥怎會有如此犀利的眼神,但很快他就又恢復以前的老實憨厚模樣,讓她懷疑剛才自己看到的只是錯覺。但也不敢再造次了,只巴巴瞅著桌子上的銀子,等著穆父給她一個說法。
雪嬌听了這話,恨得氣不打一處來,怕父親母親老實又被三嬸坑了,正準備蹦起來跟三嬸理論,穆父卻像是背後長了眼楮一樣,一把按住她,安撫地拍了拍她,自己卻慢吞吞地開口︰「三弟妹說這話時怕是忘了中秋前我家雪嬌已經把銀子還給你這件事了吧,連利息也不曾少給你一分吧?我听說那幾天弟妹可是天天往我家跑著催著要債呢。」
這句話把三嬸臊得滿面通紅,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我那是關心二嫂身子天天來看望來著。」但畢竟底氣不足,說完就躲在三叔背後不敢再插話了。
三叔是個膽小懦弱的男人,家里所有事都是三嬸管著,見這情況,雖知自己媳婦秉性,必然是做出了讓人心寒的事情了,但也不敢多說一句,只畏縮的縮著手不敢吭聲。
穆父看到三弟這樣,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也不打算再計較這事了,但也打定主意不讓老三家的再欺負到頭上了,這次是有雪嬌頂著沒有出事,下次誰知道會如何呢。
「大哥,三弟,我知道你們心意了,我這次能回來多虧鎮遠侯府大徐雲麒,是他帶人剿滅了黑風寨救了我們出來,還一人給我們發了筆銀子當安撫費,不然我這次能保住命就不錯了,哪里還有銀子可掙。」
將大概經過講了講,听到驚險處人人都捏了把汗,穆父這次著實是吃了些苦,能回來確實是大幸,好在最終是平安回來了,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是最珍貴的。
等到送走大伯三叔他們後,他們一家三口才能真正清淨下來互相撫慰對方的心靈。不管怎樣,一家人在一起就是一種莫大的支持與安慰。
而穆陳氏與雪嬌似乎都一瞬間放下了肩上的重擔,就像重新有了主心骨一樣,有人可以讓她倆依賴了,心靈上這才真正輕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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