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躺在青草如蓋的江堤上,李炎想到難,還會忍不住伸出長腿,沖身邊的黃飛龍踹上一腳,而黃飛龍,在呼過痛之後,也會禮尚往來,回踢他一腳,二人先前激烈的肉搏,也變成了現在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拳腳「交流」。
「你陪我父親!」李炎時不時還這麼嚷上一句。
終于,黃飛龍也煩了,大吼一聲道︰「我陪你父親?可是誰陪我父親?我父親沒了,我他-媽的都不知道找誰去!」
李炎呆了一呆,終于不吭聲了。
黃飛龍吼完這句,心里也涌起無盡的憂傷,兩個人都不說話,連之前「交流」也沒有了,彼此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黃飛龍才淡淡地說︰「你父親救了我。」
「恩。」李炎對這個並不感興趣,只是淡淡地回了一聲。他不是傻子,大章魚的強悍實力他也見識過,如果沒人幫忙,他才不相信黃飛龍也可以跑出來,不過,他實在想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救他,父親可從來都教訓他不要有婦人之仁的。
「你父親說我可以救你,他讓我救你。」黃飛龍開門見山道。
「什麼?我父親是這麼說的?」李炎驚得坐了起來。
「恩,說說你的情況吧,如果可行,我黃飛龍也不喜歡欠人情。」黃飛龍說道。
李炎沉默了好一會兒,看在他也沒有父親的份上,才幽幽地說道︰「我和常人不同,你是知道的,打出生那天起,我的體溫就明顯高于常人,因為體溫過高,加之身體太脆弱,所以七竅經常會莫名地出血,隨著我漸漸長大,這有狀況越來越嚴重……」
黃飛龍並沒有說話,而是漸漸地听著。
見他沒有說話,李炎又開始講述自己的苦逼往事。「可是,一直到我十六歲,父親用各種方法刺激我,都沒能讓我覺醒,成為一名如他一樣的火系通靈者,他終于絕望了,在我自行覺醒無望後,他為了保住我的性命,決定強行讓我成為一名通靈者,在他看來,只要我成為一名通靈者,能控制體內的那些火元素,就能解決身體的這種狀況……」
「但是,要讓一名普通人,成為上天恩賜的通靈者,代價也是十分巨大的,最基本的方法就是服用啟靈丹,可是,啟靈丹極其珍貴,許多都是前輩留下的,據說只有實力達到極其高深境界的通靈者才能煉制,並且需要各種稀有的原材料,煉制一顆,需要的時間也得小半輩子,連父親也不能輕易獲得,最後,喜歡自由的父親為了救我,不得不加入元素會,不僅將自己積累半生的財富全部獻上,還成為了元素會的成員,終生都需要為他們服務。」
「可憐天下父母心。」連黃飛龍也忍不住感嘆一聲,想起自己的父親,他突然心里一震,因為他想起父親曾無意對他說過的一句話︰「我黃天虎的,絕不能輸在起跑線上,我一定要讓他成為一名通靈者!」
只是,那時他還小,也從來沒听過世上還有通靈者這麼一說,並沒放在心里,如今听到李炎的話,又想起打記事起,父親的行事風格,他心里漸漸升起一個強烈的預感,父親沒有死,只是他有不得不暫時消失的理由。
「或許父親攜帶那麼多資金前往龍城,就是為了那稀罕的啟靈丹吧……」黃飛龍暗忖。
「……一年前,我終于在父親的幫助下,成了一名人人羨慕的通靈者,然而,盡管我能輕松控制體內的火元素,讓體溫維系在正常水平,可由于這些年流失的鮮血太多,身體仍就一天比一天衰弱,而且,每次有了傷口後,都很難止住,每次施展火焰攻擊後,精神都損耗很大,會長曾對我進行過診斷,說我很可能活不過二十歲……」李炎說到這里,神情低落。畢竟年紀輕輕的,活著多美好,誰都不想如此急迫地將自己的生命劃上句號。
「你有白血病!」黃飛龍的思緒神游一圈後,又回歸正常,對此作出自己的判斷。
「你才有白血病!現在醫療這麼發達,真有白血病,我會查不出來?」李炎反駁道。
「可癥狀和白血病差不多,現在庸醫多著呢,機器也會有問題,多查幾次。」黃飛龍建議道。
「已經查過不下一百次了!」李炎苦著臉說道。
「那看來不是白血病了。」黃飛龍道。
李炎翻了翻白眼,道︰「後來,我父親四處尋求良方,最後才听一位神醫說,必須得有借助強大的血脈之力,一點點激活自己血液里潛伏的血脈之力,才會從根本上解決這種情況。」
「你意思是說,只要我把自己的鮮血輸一部分給你,你就萬事大吉了?這什麼狗屁神醫,連最基本的理論都不懂,萬一我們血型不同,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黃飛龍不以為然地說道。
「看來你真的什麼也不懂,對于通靈的人來說,血液已經蛻變,成了常人所說的靈血,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更沒有所謂的血型之別。」李炎解釋道。
「行,我們就不廢話了,既然你父親認為這方法有用,肯定也告訴過你如何實施吧?你說吧,怎麼弄?」黃飛龍看到天色越來越暗,誰知道江底的那只變態大章魚會不會回過神來,再要是將自己拖下去,就真的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李炎嘿嘿一笑,早已哭腫的眼楮眯成一條縫,道︰「很簡單,讓我咬你一口,吸一些你的血!」
「太惡心了,你改明兒直接去當吸血鬼好了。這樣吧,我把手腕割破,你張開嘴接著,我可不想讓你咬上一口,至于效果如何,後果如何,你自己負責,我可不管了。」黃飛龍站起身子,說道。
李炎猶豫了一下,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辦法,讓他對一個大男人吸血,他心里也慎得慌。
于是,黃飛龍走近李炎,伸出手腕,借過那薄薄的玉龍迅速一劃,血便從血管里流了出來,他將手腕靠近仰躺在草地上的李炎,懸在他嘴巴上空,讓他一滴滴地喝下。
李炎剛喝了幾滴,馬上一個側滾,避開了,然後叫嚷道︰「停!」
黃飛龍看著突然全身泛光的李炎,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李炎一副見鬼的表情,盯著他說道︰「你是不是人?」
「廢話!」黃飛龍怒道。
「為什麼你的鮮血里有一股特別的氣息,像……像龍的氣息……對……就是這種氣息」李炎一邊說,一邊搜尋自己的記憶,最後一臉肯定地說道。
「這世上真有龍?你見過龍?」黃飛龍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李炎甩了甩火紅的長發,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道︰「我沒見過,不過元素會里據說藏的是一滴龍血,當年我血流不止,父親為了保住我的性命,反復乞求會長,才帶我去聞過,只是聞了一下,我的血就止住了,並且之後好長一段時間,狀態都很穩定,你這血里的氣息,很像!」
「靠,罵人還不帶髒字,編,你繼續編!」黃飛龍氣憤地說道。
「大概元素會里的也不是龍血吧。」李炎也覺得不可思議,晃了晃腦袋嘀咕道。
「喂,還要不要血了?你不要我可要走了,家里人估計還在擔心我呢。」黃飛龍催促道。
「不要了,不,暫時不要了,我吸收不了那麼多。」李炎連忙擺手,此時他蒼白的臉色也多了幾份紅潤。
「暫時不要了?你小子該不會是想?」黃飛龍說到這里,一臉戒備地盯著李炎。
「你想得沒錯,你的血太霸道,我一次只能吸收一點,這樣,我的身體才能慢慢康復。」李炎說道。
「我可不可以拒絕?」黃飛龍說道。
「不行,你答應過我父親了。」李炎一臉無賴地說道。
黃飛龍一陣頭疼,想了想,才說道︰「可以,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李炎小心地問道。
「當我小弟,以後跟我混。」黃飛龍眼中精光一閃,盯著李炎說道,他勢力確實太單薄了,干啥都得親自動手,這讓他想起當年一呼百應的龍少時光,動動嘴,一切搞定。
李炎遲疑了,雖然黃飛龍沒有殺他的父親,但他的父親卻是因他而死,按法律來說,黃飛龍負有間接責任,是殺父仇人之一,可是,誰又知道江底埋伏著一條這麼恐怖的大章魚呢?
「等你想清楚再來找我吧,不過,我答應你,當你生命真的有危險,而要我幫助的時候,可以來找我。」黃飛龍說完,辨了辨方向,快步向路邊走去,他總覺得水下那條大章魚隨時可能冒出來。
兩個人都在時,還不覺得什麼,此時突然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李炎馬上覺得脊背發冷,看了看烏黑的江面,想起自己可憐的父親,他只得咬咬牙,沖著江面重重一跪,磕了三個響頭,才轉身離開了。
「我發誓,總有一天,我要親自把你宰了,為父親報仇!」李炎走出很遠,才敢回頭看一眼長江,滿臉恨意地說道。
此時,盡管已經入夜,整個江城卻早就瘋了,四處都是尋找黃飛龍的人,一條有用信息,百萬重獎啊?對普通人來說,這絕對是一筆足已改變命運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