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舒錦听到江端玉叫自己，終于在難受中抽回了神志。
到了孕晚期真是難得睡個實誠覺。怕壓到孩子，就只好采取左側臥位的睡姿，可是，大著肚子始終壓著一面，就直接導致腰跨酸痛的厲害。
一晚上過去，真正能夠睡到的時間，也只有一兩個小時而已。
剛剛她就真的睡著了，雖然偶爾感覺肚子有些緊，但是難得的好覺，她有些不想動——一直到听到江端玉緊張的喊︰流血了。
再多的覺也被這三個字嚇沒了，舒錦也一翻身坐了起來。
「這是，這是怎麼了？」
江端玉白著個臉看著褥子上的血問。
再看舒錦，她面無表情的模著肚子看著床上的印記，然後抬臉冷靜的吩咐他︰
「不用緊張，不是血，是破水了。去找產婆跟小語，還有叫上商強跟你一起在外邊等著。」
「哦！我這就去！」
江端玉就算沒經歷過，可也知道破水了是什麼意思，所以連忙翻身就下床，抬腿就往外跑。
「你等下！」
剛跑幾步就給舒錦喊住了。
「怎麼了？怎麼了？」江端玉連忙又跑回床邊，緊張的問。
舒錦從上到下看了他一眼，才慢慢說︰
「跟你說了，不用緊張，你好歹先穿件衣服再出去。」
今天可是大年初一！這個時候穿著一件褻衣跑去外邊，沒就算時間不長可也夠冷了！更何況。江端玉身上還有好多地方已經被染紅。讓他穿成這樣出去，舒錦自認丟不起這個人……
「啊？」江端玉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不過順著舒錦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樣子就明白了過來。再看舒錦一臉平靜的樣子，似乎真的不是很危險。終于，他也就跟著冷靜了下來。
快速的跑去衣櫃翻了衣服出來，換上，然後有找了袍子穿好，又跑回床邊看舒錦。
「去吧，我沒事。」
舒錦道。
江端玉不敢耽擱。雖然不放心舒錦獨處，但是還是趕快先去喊了花風語，接著又把微微姣姣都喊起來陪著。這才出院子去喊人準備。
本來靜謐的護國公府瞬間就炸開了鍋，兩個產婆被從被窩里挖出來連忙到了紅裳院，舒錦手中的那兩個醫療機器人也已經就位，伙房里生火的燒水的下人忙成一團。一盆盆的熱水被送了過來。商強也從客院過來。就守在紅裳院外看著往來忙碌的人。
江蒼勁跟竇燕曉也過來了，看到舒錦房外的江端玉連忙詢問情況。
江端玉此刻哪有心思應付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了。于是，一幫人就在舒錦房外听著屋里的動靜。
然後……
過了許久，約莫都快有兩個時辰了，可是，產房里依舊安靜，安靜到外邊等著的人都開始心生疑竇。
「是不是。有點太安靜了？」竇燕曉頻頻看向房門口，最後終于忍不住問。
雖然說竇燕曉也才嫁人。還沒經歷過生孩子，可是想來也應該不至于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就算是舒錦性子剛強，忍得住疼，不肯大聲喊叫什麼的，產婆什麼的怎麼也沒聲音？
江蒼勁好歹做過孩子爹，此刻他也覺得有點不對頭，安靜的確實過了頭了。但是看著江端玉急得臉色都發白了，他只能開口安慰道︰
「頭一胎應當會比較慢。不必擔心。」
這話說完，江端玉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不過好歹臉色好像好看了點。
正說話間，房門開了，一個產婆走了出來。江端玉立刻兩步竄了過去。
「舒錦如何了？怎麼這麼安靜？」
那產婆本來是看著幾人正要過來回話的，結果一眨眼楮的功夫，世子爺就已經到跟前了，把她還嚇了一跳。不過她見識的也算多了，很快回過神來。
「放心吧，郡主是頭一胎，是會比較慢一點的，孩子還沒完全下來，骨縫沒開好，還要好一陣子呢。奴家就是出來告訴各位貴人，不要著急。」
幾人一听，知道沒事也就放下了心。
「父親，這里我看著就好，您還是去休息一下吧。」江端玉回身，看了看江蒼勁道。
幸好這是大年初一，也不用上朝，所以江蒼勁一擺手道︰
「無妨。我在這邊等一等。」
這好歹也是他第一個孫輩，怎麼可能不惦記呢。
「那也別在這里干站著了，更深露重的，不如你們到西廂的暖閣去。有什麼事的話，我會差人去通知你們的。」
江蒼勁本來想說自己身子骨好著呢，這點凍不算什麼。可是看了看身旁的竇燕曉，想著自己要是不走，恐怕她也得在這里凍著，于是點了點頭。
竇燕曉跟著江蒼勁走了，院子里依舊安靜。其實，不單是院內安靜，房內也是一派輕松。
兩個產婆在一旁坐著，就看那郡主沒事人一樣跟那位據說是女醫的姑娘聊天吃東西，另外兩個據說也是產婆的中年女人就束手站在床尾，一動不動的。
陣痛宮縮的時候，也不見那郡主叫，皺皺眉就忍過去了，等那難受勁兒過了，該干什麼干什麼。當然，主要還是吃。
「舒姐姐，你要不要喝點水啊。」花風語咬了一口桂花糕，問舒錦。
話是這麼問，旁邊醫療機器人已經端了碗蜂蜜水過來，順便還搭脈測試了一下舒錦的心跳脈搏之類的，見一切正常，就又退回去站著了。
舒錦接過水來喝了兩口，然後又塞了塊牛軋糖進嘴里。她臉色實在是太平靜了，若不是額頭鬢角都被汗水打濕了。花風語都看不出她現在應該是很難受的。
舒錦是異能者，雖然不像她一樣能夠自愈身體，可是。身體素質跟強度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如果不是難受到一定程度，她是絕對不會有這種流汗不止的表現的，偏偏，她還能一臉平靜的跟她聊天。再想想過去看電視電影里頭，女人生個孩子就叫得撕心裂肺的，這麼一對比，那些女人弱爆了有沒有？
花風語也不敢問她如何。疼不疼之類的，只盡量如常的跟舒錦聊天，好幫她分散些注意力。不過。她一直在注意這舒錦的變化，尤其是她周遭的能量波動。當她看到舒錦終于動作頓了頓，閉了閉眼的時候，立刻全神戒備。
「呼！」舒錦半晌才睜開眼楮。吐了口氣出來。顯然是又忍過一波陣痛。花風語就眼見著舒錦的頭發幾乎濕透，還不斷有汗從她鬢角流下來。
這時候的舒錦終于是聊不下去天了，她看了看花風語，示意她把東西都收了吧。
花風語一看，連忙心領神會的跳了起來，把方才放在舒錦附近的吃吃喝喝的東西全拿走了。
幾個產婆見狀，連忙上前想查看情況。
「骨縫八指！先不要用力。」一個醫療機器人上前檢查後道。
那兩個產婆本來也是被重金請來的，可是因為有醫療機器人存在。她們都靠不上前，就是剛剛想查看下也被有意無意的擋開了。這個時候。她們的作用除了在一旁吩咐小丫鬟們準備熱水毛巾之類的，為了不顯得干拿錢不干活，也就只能出去報個信了。
一個產婆于是就出來了，正看到江端玉焦急的在房外來回走著，于是行禮告訴他道︰
「世子爺，郡主很快就能生了，現在狀況很好。不必擔心。」
「哦。好！」
江端玉听說舒錦狀況還算好，于是稍稍安心。不過，產婆剛一回屋，他就見商強從院外走了進來。
本來听說了一切正常的時候，他還挺放心，可是商強這一過來，他立刻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商強跟花風語就是為了防止舒錦的異能暴動才在這里守著的，這個時候商強進來，難道是有什麼變故？
「怎麼了？」江端玉問著。
商強抬頭看了看天上，然後說︰
「暫時還沒問題。」
江端玉也抬頭，現在天色已經微亮，以他的視力，只能夠看到天上依稀有些雲。不過，等他凝神細看的時候，就可以看到，那些雲運動的，似乎有些快啊！
是舒錦？
看商強的反應，這肯定是跟舒錦有關了。江端玉心里焦急，可是卻無法可施，只能期望房內的花風語能夠第一時間發現異常，以便控制好情勢。
不過當天色越來越亮，江端玉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了。
頭上開始還是只是雲朵聚散的速度有些快，可是隨著時間越來越長，隨著產房里下人們來來往往的更頻繁，頭上的雲朵已經從開始的聚聚散散變成了瘋涌翻滾。
此刻若是有人盯著天上細看，就會覺得，那簡直像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獸一般！
他听不到舒錦痛苦的喊叫，可是看著天，就知道這絕對是她痛苦時催動異能的結果。
而當第一聲雷聲響起，整個長都的人都被震動了。
江蒼勁跟竇燕曉也很快從西廂跑出來，一邊詢問著江端玉舒錦的情況，一邊看著天空詭異的情況。本來兩人只是听到雷聲，又擔心舒錦才出來看看，結果決定外頭天色黑的厲害，就隨意看了看天，然後就被天空的樣子嚇一跳︰
「這是怎麼了，這天色怎麼這麼奇怪！」
不單是竇燕曉跟江蒼勁發出這樣的疑問，全皇城只要看到這樣的天象的人，都忍不住議論紛紛。就連皇宮中養病的祁焱也望著皇宮不遠處那突兀的雲層皺起了眉毛。
「那邊是哪里？」
祁焱問著身邊的大總管。
大總管看著那邊想了想，最後道︰
「好像是，護國公府？」
也不怪太監總管張口就來，實在是皇城中誰的府邸在哪里都是皇帝賜的。像護國公府這樣的重臣宅院，範圍巨大，那整個一條街上都不會又旁的人家。好認的很。
祁焱看著那天上的詭異雲層，片刻之後，下旨宣了欽天監的人覲見。
祁焱這一次受傷，同自己的兒子有很大的關系，所以雖說是養傷才不理朝政，難說不是因為被兒子傷了心才怠惰了職責。一邊宣著欽天監，一邊祁焱也在想。自己是不是老了？也到了凡是都想要找欽天監給卜算一番的歲數了。
而這一邊，護國公府的人們都在紅裳院里守著。老護國公江君正也不畏嚴寒的在院子里晃蕩，又過一陣。連雍王都都來了。
也不怪江蒼勁等人奇怪，尋常人家里，若是有女人生孩子，到了最後關頭。總也少不了女人的慘叫跟產婆一類的吶喊聲。偏偏。舒錦這邊房里听不到听不到舒錦的叫聲不說，也產婆的加油吶喊。
若不是來來往往的送熱水跟往外捧血水的人，真沒人相信這里頭有人在生孩子！
其實，這真不是那兩個穩婆不想上前幫忙啊。尋常人生產，這個時候她們早就走到一旁去，大聲喊著讓產婦如何用力，如何呼吸了。可這次，她們兩人互看了一眼。都覺得這次的禮金真是白撿的了。
因為有那兩個醫療機器人在，舒錦只需要听它們的指導就好了。
醫療機器人的話。你想她們也跟人一樣，聲嘶力竭在那里大喊用力加油的，也不大現實。她們只會冷靜的出聲提醒，指導，或是糾正你的行為。
不過，這樣對于舒錦來說更適應一些。畢竟那兩個產婆她不熟悉，對于陌生人的靠近她很不習慣，更何況還要時不時檢查骨縫打開的程度呢，一想到要被那兩個陌生女人檢查，舒錦就心里一百個抗拒。即便她們是來幫忙助產的也不例外。可若是機器人她就不覺得什麼負擔了。而且，沒有什麼額外情緒的聲音，在她听來更容易讓她保持冷靜。既然她的情況一直都很正常，那麼那兩個穩婆就先歇歇吧。
花風語在一旁看著，最開始時，她還擔心自己會不會來不及，會不會控制不好舒錦的異能，會不會有負所托，不過後來，她發現每當舒錦控制不住溢出異能的時候，她自己就會把引向天空。龐大的異能就這樣傳導到天上去其實也容易引起天氣驟變，但是，舒錦卻在有意的控制著異能的範圍。
也許，等這次過後，舒姐姐的異能就真的可以重回巔峰了吧。
看著滿頭大汗卻卻依舊不肯叫一聲的舒錦，花風語如是想。
房外。
雍王著急的來回踱步，比江君正這個真正的太爺爺還著急。
「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已經不知道是雍王問的第幾遍了。
「爺爺放心吧，里邊有穩婆有大夫，不會有問題的。」江端玉雖然著急又擔心，不過還是安慰雍王道。
雍王側耳听了半晌，最後嘆氣，道︰
「這丫頭，真擰，竟然疼都不肯吭一聲的！」
說著，抬了抬頭，看著天上翻卷的雲層。此時此刻，冬日里本來高高在上的雲層仿佛都要壓倒府里的房頂了似的。不單是雲和偶爾的雷聲轟鳴，到如今，雲朵之中間或還開始閃光，顯然醞釀著的閃電。本來這個時辰應當是天光大亮了，偏偏，整個護國公府上空還是烏雲一片，十分駭人。
「這天色這樣異常，難道說，錦丫頭肚子里的孩子有什麼說法？」
雍王雖然不是個迷信的人，可是看著那嚇人的天色，也忍不住心里犯了嘀咕。
人們在院中焦急的等待著，天上的雲朵翻涌的越來越急，雷聲也越來越密集，最後干脆已經開始變成電閃加雷鳴。
就在一道閃電「啪」的一聲從天而降，幾乎要劈到舒錦所在的房頂的時候，院中的人被嚇得齊聲驚呼，可接著，那閃電卻憑空消失了，還未等人們松一口氣，一聲響亮的嬰兒的啼哭劃破天際。
(未完待續。)
PS︰哎呀，四千五的大章啊。大家看完記得休息休息眼楮哦！作者醬碼字已經近視加深200多度了，要引以為戒。
說今天孩子要生下來，一定要生下來，于是有些超長，哈哈。大家記得支持舒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