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貴 第一百二十四章 嫁娶

作者 ︰ 百里墨染

第一百二十四章嫁娶

謝年倒是沒什麼異樣的神情,左右不過是個下人,肚子里便是謝家的骨血,可是孩子有一個這樣出身的母親,也不知是福是禍呢。只吩咐管事請了穩婆,如有險情,便盡量保了小的便是。

謝年的話被程氏傳到謝珂這里時,謝珂只是輕輕一嘆。

這便是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惜玉一個下人,謝氏要她生她則生,要她死她只能死。

謝珂知道,現在人市上可以用一匹馬換來三五個像惜玉那般年齡的丫頭。所以父親謝年的決定真的沒什麼可質疑的。

或許是因為她得活了一世的原因吧,她覺得生命都是珍貴的。只是惜玉卻偏生要在這個關頭臨產,是死是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前院己經響起歡天喜地的鑼鼓聲。吉時將至……

謝珂甚至能想像此時諸人的神色,謝老夫+.++人必定是笑容滿面的。

大爺謝松和大伯母王氏臉上必定帶著濃濃的笑,因為這門親事在他們看來,卻是自家兒子高攀了姜家姑娘的。

而姜家姑娘……也許在此時,姜家姑娘是一心要和佑哥兒好好相守的,只是婚後佑哥兒或許終究讓姜家姑娘失望了吧,所以上一世二人才最終落得那樣,雖是夫妻,卻更像住在一個院中的兩上陌生人。

小丫頭們吵鬧著要去看新房。謝珂雖然不能出垂花門,不能親眼看到大禮。

可去後宅的新房湊湊熱鬧還是可以的。

原本謝珂也是想要去的。只是此時,她去湊熱鬧的心思卻突然淡了,便是謝芸派了心月復丫頭采露來相請,謝珂也婉言拒絕了。

水竹幾個不知道謝珂的心思,只是一臉惋惜的聚在屋外廊下,幻想著謝氏長子娶妻的盛況。

程氏則有幾分明白謝珂為何突然失了興致。「姐兒不必擔心,我們做下人的,命都賤的很,可越是賤命越不容易出事,就拿當初我生識哥兒勁哥兒吧……不過痛了幾個時辰。孩子便平安出來了。奴婢還記得當年四女乃女乃生姐兒的時候。那可是足足痛了一天一~夜,姐兒才落了地。」「女乃娘,這怎麼好拿來相比。」謝珂輕聲道。程氏搖搖頭︰「有什麼不好相比的。越是養尊處優,娃兒越難落地。像惜玉那樣的。生孩子自然容易的很。姐兒用了午膳。去小憩一會。興許惜玉肚里的孩子己經落了地。」

謝珂牽強的扯了扯唇,算是對程氏安慰的回應。

程氏見謝珂復又拿起花樣子細細描了起來,這才轉身退了出來。

她雖然那樣說。可也只是寬慰自家姑娘。女人生孩子便如同鬼門關走上一遭。便是在程氏眼中,惜玉如今的境地皆是她咎由自取,可終究是條人命啊。

程氏慌慌忙忙去打探消息了。

而這時……前廳司儀正吆喝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大禮畢,謝年將應付親眷的差事交給了謝大爺和謝二爺。今日佑哥兒成親,本就是謝大爺的好日子,至于謝二爺,他最近幾乎忙斷了腿,年前他還擔心自家那個口無遮攔的妻子惹怒了自家四弟,卻不想事與願違,自己倒像是行了好運。

四弟竟然將他喚到書房,懇切的央了他接手幾間鋪面。

說是他先前的一個手下突然染病,一時人手有些應接不暇。

謝鶴自然是高高興興的應了……有鋪子,便等于可以從中謀些好處。哪怕辛苦些也是值得的,他們夫妻在謝氏一直有寄人籬下之感。雖然與謝松同樣是庶出,可是謝松手中掌管著半數以上謝氏的庶務,可是他們夫妻卻是坐吃山空,每月里的花銷都靠著中公的那幾十兩銀子,實在覺得手頭緊的很。便是在外面應酬些都不敢放開了手腳。

現在好了,自從有了鋪子,謝鶴覺得自己才是真的活了過來。

他認為自己天生就是個做生意的好料子。

只是鋪子瑣事確實太多了,便是將妻子搭上一起忙活,有時竟然也連吃飯的功夫都沒有。不過便是忙也是痛並快樂著……難得佑哥兒娶親,鋪子歇業兩日,他怎麼能不趁這人機會與旁人拉拉關系。所以謝鶴可以說是一掃往日的暗沉頹廢,話變得分外多。

前廳有謝松和謝鶴照應,謝年早早抽身而退。

佑哥兒不過是庶出長子,估哥兒的婚事他到了場,便算是盡了本份了。

現下最讓謝年煩心的便是那個惜玉之事……

再想想剛才一身喜服,臉上笑意僵直的謝佑,謝年揉了揉額頭,隨後吩咐程善才派了人去別莊探一探。便是不喜,好歹也是謝氏子嗣,先確認孩子平安落地了再說。不想謝年這一去,直到深夜才急急回來。

帶回來的消息實在不算好。

那惜玉足足疼了一天,可是孩子卻始終生不下。

穩婆急的團團轉,便是有心依了謝年吩咐保小不保大也十分艱難。因為孩子始終不轉胎,胎不正,孩子如何生的出?便是現在將惜玉扔驢背上強拖著走圈,孩子也是生不下的。最終的結果便是惜玉生生疼死。

程善才等了足足半日,情況依舊未轉好,這才趁關城門之前匆匆回來報信。

謝年不由得一聲輕嘆。「……四爺,要不要告訴佑哥兒,畢竟那惜玉若是真的丟了小命,恐怕佑哥兒不會諒解爺的。」程善才在一旁輕聲問道。

這個時候告訴佑哥兒?那怎麼成?今天可是佑哥兒的洞房花燭之夜,此時若是佑哥兒舍了妻子去看惜玉。

別說情理上過不去,便是老若是知道,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程善才所言倒也在理,佑哥兒那孩子看似老實,可他敢做出帶了惜玉私奔之事,可見性子也是帶著瘋狂的。若是那惜玉真的死了?謝年登時一個頭兩個大。

「也確實不合適告訴佑哥兒,可惜玉那里,也該去個女眷。」不管是謝年還是程善才,明顯都不適合在那里坐鎮。

他們是男子,據說本身便帶著煞氣。更何況以謝年的身份,自是不能因了這樣的理由離家。

大女乃女乃程善才是不指望了,若是此事大女乃女乃知曉了,便等同于告訴了大爺一家。

可眼下,此事卻是要瞞的。

余下的謝家女眷,程善才實在想不出哪個出面合適。他有心推舉妻子程氏,可是想著妻子的性子並不是個拿大主意的,只能作罷。畢竟那惜玉肚子里可是佑哥兒的血脈。

他們做下人的,如何敢擔?

可除此之外,他還真的想不出人選。難不成不理會那惜玉。

若是事後讓佑哥兒知道,四爺豈不落個里外不是人。

此時謝珂院中,程氏將惜玉的近況告知謝珂後,謝珂便有些坐立難安起來,她想起上一世,佑哥兒一直無子無女。現在佑哥兒有個當父親的機會,可是孩子能否平安來到世上還是未知。

便是厭惡佑哥兒這樣不聲不響的與惜玉暗通款曲,可是孩子……

想到孩子,謝珂不由得想到前世的女兒。

她的瑛姐兒。前世謝珂生瑛姐兒也是極險了,足足疼了兩天,權老請了幾個穩婆,都說恐怕大人孩子都難保。

之後謝珂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ting了過來,她想,也許她是不舍自己月復中那懷胎十月的孩子吧。所以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終是保住了性命。

想到瑛姐兒出生時,那小小紅紅的一團,謝珂便覺得心頭發澀。

孩子才是最無辜的存在,她(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不知道自己落地後會投生到怎樣的人家?

「依奴婢看,那惜玉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生孩子這種事,程氏畢竟經歷過,慶幸的是她生勁哥兒和識哥兒時,都尚算順利,她也听聞有些女人會難產,無論如何孩子也生不出,最終只得耗到大人血盡,孩子便是勉強出來,也早己在母親月復中斷了氣。

她只是沒想到惜主竟然便這樣。

程氏現在也很是為難,其實她心中是有幾分同情惜玉的,在程氏看來,惜玉只是丫頭,佑哥兒確是主子。

主子想要一個丫頭,難道惜玉能說不。所以惜玉便是有千錯萬錯。佑哥兒錯處都要更大些。

可是承受結果的卻是惜玉。而此時,佑哥兒恐怕正與那新婦濃情蜜意呢。可是惜玉那個傻丫頭,卻為了佑哥兒幾乎拼了一條小命。不過眼下將此事告訴佑哥兒,顯然不合時宜。可是惜玉怎麼辦?雖說是個下人,可終究是一條人命啊,何況她此時月復中還有一條無辜的小生命。

更讓程氏覺得不妥的是惜玉命在旦夕,可是別莊連個主事的都沒有。

出了什麼事,都要管家來稟,這般往返一趟,恐怕要小半個時辰,若那惜玉真的遇到險境,黃花菜都要涼了。程氏也便抱怨般將此事道了出來。在程氏看來,謝珂不是外人,雖然年紀不大,可程氏就是覺得自家姑娘萬事都能擔下。

謝珂听後,靜默了片刻。隨後起身出門……

「這麼晚了,姐兒要去哪里?」

她要去哪里?如果謝珂前一刻還在猶豫,可是自從腦海中瑛姐兒的小模樣一閃而過後,謝珂己做了決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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