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相勸
她告訴自己,重活一世,不再做無用之功。也許這個念頭在旁人看來太過冷情,可是上一世她最終落個那樣的結局,誰又曾憐惜過她。
但是父親謝年,上一世都未曾在意過她。
她憑什麼還在傻傻的去幫別人?這個念頭像在前一刻還是根深蒂固的。可是此時?她想起少年重傷躺在木箱中那一幕。少年看人總是冷冷的,便是受了重傷,手腳不能動分毫,也不見狼狽。現在想來,不是他多能忍前,而是他不在意。
是的,不在意。
就好像前世她將死的那段日子,明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漸漸的,那些曾經在意的,變得不那麼重要了。瑛姐兒可是她的命,可是最終被權笙的側室籠絡了……她知道後竟然出奇的冷靜。
有種冷眼旁觀的漠然。便是最後到了她彌留之際,瑛姐兒都沒有出現。
她也沒得有什麼可惜的……不過是滿心悔恨罷了。恨自己軟弱,所以才任人欺~凌。
可是那人才多大年紀,恐怕不比她大多少。卻己是一幅看透一切般的性情。
謝珂的心突然覺得有些澀。
她不知這澀意是為著前世的她,還是今生的他。
便在理智讓她開口之前,她的情感己做出了選擇。她听到自己淡淡的,卻堅定的吩咐程善才。「即刻啟程,一定要趕上他們一行人。」謝珂想。自己真是個傻~子。
明知與他糾結注定是個麻煩,也許是場劫難也未可知,可她竟然沒有遵從理智。而是任由情感主宰著她。程善才似乎很是意外,他既然開口對謝珂說,本意也是希望她插手管上一管的,畢竟這少年與自家姑娘看關系倒頗有幾分交情。可他沒想到,自家姑娘毫不猶豫的做了決定。
追上他們一行!
程氏明顯不解,她先瞪了一眼自家男人才對謝珂開口。「姐兒,我們還是快些回城吧,四爺一定等急了。何況佑哥兒昨晚隨著那姜氏從兄離開莊子……也不知道回府後大少女乃女乃會不會為難他。姐兒總要回去解釋一番的。」在程氏看來。去幫謝佑都比去追那少年好。
那人是姐兒的誰?
憑什麼他要殺自己的哥哥。姐兒便要巴巴趕去勸阻。他想殺便殺好了,左右與謝氏有什麼相干。
程善才擰眉望向自己的妻子,心中有幾分不滿。
他們是夫妻,所謂夫為妻綱。他和寶姐兒說的是大事。她在這里添什麼亂?「休要亂講。姐兒自會定奪。」程善才很少這樣當著主家的面斥責程氏。在程善才看來,自己的妻子與自己是一家人,妻子丟臉。他這個做丈夫的也不光彩。可是今天卻當著,尤其是當著寶姐兒的面被自家男人數落。程氏臉色自然不好看……可就是因為程善才從未這樣過,反倒讓程氏不敢再輕意開口。
只是她的臉上的神明,分明是不贊同。
可是謝珂的性子,平日看起來是極好的,程氏說什麼,謝珂多半會應,那是因為在謝珂眼里,程氏的提議應與不應沒什麼不同。索性便讓這個前世陪了自己受苦的婦人高興些。
可是今天,她卻只能讓程氏失望了。
程善才得了吩咐,很快去安排了。轉眼的功夫,車馬便己準備好了。
「……屬下不放心,派了個身手不錯的護院遠遠吊著那一行人。據傳來的消息,他們直奔大福澤山方向去了……」程善才所說的大褔澤寺方向盤只是個籠統的概念,因為離開建安,往京城的方向去是一定要經過大福澤山的。
謝珂點頭,在程氏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許是得了程善才的吩咐,馬車趕的很急。程氏本就不贊同,臉皮便始終繃著幾分,見馬車調撥,自家姐兒被巔的小~臉慘白,心中的不滿更甚,謝珂平日里畢竟倚重她,所以她待謝珂,雖是主僕,卻更將謝珂當成女兒看待。
「姐兒,不果女乃娘說你,你說這不是自找給自己找罪受嗎?那與咱們謝氏何干,他即是楚四爺的心月復,他的事,自然由著楚四爺處置,姐兒為何偏生要插手?」也不怪程氏念叨,實在是今天謝珂的決定在程氏心中,是與以往的謝珂性情背道而馳的。以往自家姑娘看起來有禮矜持,實是最怕麻煩了。
能躲的麻煩,姑娘一定一早便躲了。
今日卻自己攬了麻煩上身。
程氏實在是想不通。
馬車行的很愉,謝珂確實被巔的頭暈目眩,可她是個即決定了,便不會猶豫不決的性子。所以便是難過,也咬牙忍著,並沒有因此而懷疑自己。
反悔?她更是想都沒想過。
「……話不能如此說,小舅舅即一心為我打算,所謂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小舅舅並不需要我助,我幫一幫那齊家,也算是還了小舅舅的恩情。」是這樣的道理嗎?程氏顯然想不通其中的關竅,不過謝事這話也只是來糊弄程氏的罷了。
她自己心里其實比誰都清楚。
剛才決定之時,她並沒有想起小舅舅。
程氏雖然想不通其中有什麼相關,可謝珂的話,她本能覺得不會有錯。此行既然是暗助楚四爺,她便沒什麼可說的了。因為楚家四爺對自己姐兒的好,能讓她足足說上小半時辰。
程氏不再多言,車廂中終于安靜下來。
謝珂其實很累,昨夜她幾乎徹夜未眠。心中即擔心又有幾分忐忑惶恐。雖然此行不是為了保那惜玉性命而來,不過惜玉未死,謝珂還是欣慰的。
至于她以後還會不會翻天覆地的鬧,便與她無關了。
佑哥兒做不得主,不是還有父親謝年嗎?想來那惜玉若是鬧騰的父親厭煩了,自有人收拾她。
至于那孩子……謝珂想,終究是會抱回謝氏的吧。只是如何回去她便無法猜出了。只是一定不會是做為佑哥兒的骨肉回轉的。
便這般胡思亂想著,謝珂的祖智越發的混沌起來。馬車的顛簸此時倒像是助眠了。謝珂迷迷糊糊閉上眼楮……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許一個時辰,也許一刻鐘,也許只是瞬間。謝珂睜開眼楮的時候,馬車己經停下了。
車廂中除了她,並未見程氏。
謝珂有些疑惑,緩緩直起身子……便在這時,車簾被挑起,有刺日的光線照射~進來,謝珂本能的用手擋在眼前,下一刻,光頓收。當謝珂將手放下時。眼前己多了個人。
是他。
他怎麼能這樣不聲不響的進了她的車廂?程善才呢?女乃娘程氏呢?便由著他如此無禮嗎?
可想到便是置于險境,也是她自己的決定。謝珂有種啞巴吃黃蓮的感覺。真是有苦吐不出啊。許是謝珂的神情太過……悲憤了。或是在少年眼中,此時的謝珂才是活靈活現的,總之,少年緩緩的勾起了唇……
「寶姐兒,我們又見面了。」隨後用著輕松的調子對她說。
寶姐兒是她的閨名,家中長輩這樣喚自然無可厚非,可是他這樣喚……他以前有這樣喚過她嗎?謝珂一時想不清了。不過眼下,他這般,是很失禮的行為。見謝珂並未回應他,少年微微蹙了眉。「你在擔心那個姓程的管事和那個礙事的婦人?」
程管事自然是程善才,那礙事的婦人,難道是女乃娘程氏?
不等謝珂回應,他繼續道。「我沒有傷他們,只是請他們去路邊歇一歇,你放心,我還給他們備了茶。」少年邀功般的道。
謝珂︰「……」她發現自己在這人面前,總是無話可說。實是他這人這性子……前一刻疏離,下一刻無賴,前一刻冷淡,下一刻卻又一臉含笑。
是她孤陋寡聞,所以從未遇到過這樣性子之人,還是這人性子多變。
「你追我有何事?」見謝珂始終傻傻的,當然,這是在少年的眼中,少年好心的開口問道。
「……我听說,你……我知道這事其實與我無關,可是……終究這是不對的。我只知道你姓齊,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諱。可我們幾次相遇,也是有緣。何況你與我小舅舅相熟。明知你要做的事……十惡不赦,我總要勸一勸的。」直到此時,謝珂才發現,自己當著他的面,竟然無法指責他。甚至連問一問他,昨日擒下的那是否是他的兄弟,她都做不到。明明他只是淡淡的看著她,可她卻覺得自己若是那般問了,會傷了他。
所以,最終她的話,變成了剛才那樣。磕磕絆絆不說,竟然說到最後也沒將事情道明。
她什麼時候這般猶豫不決了。
不過少年明顯听懂了,前一刻他的唇邊還微微帶著笑,可是此時,唇線卻抿得緊緊的。
「……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多事了。你若是怒了,便當我沒有來過,也沒有和你提過此事吧。只是有一句話,我想告訴你……‘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有些事,便是追悔一旦做了,便是一生懺悔也是無用的。這是謝珂的用前世的死亡換來的切膚之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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