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兩訖
謝珂覺得頭痛yu裂。
此時她無論做什麼似乎都無用。喊,不能喊;掙,掙不月兌。謹哥兒的力氣很大,她己經疼的額頭冒出了一層薄汗。
而且謹哥兒此時神智似乎頗有幾分偏執,讓她不敢再說什麼,以免他真的一激之下做出無法挽回之事。謝珂想,自己真是個傻子,大風大浪都趟了過來,卻在楚氏內宅這個小陰溝里翻了船。
如果謹哥兒真的喊了人來。
她要如何月兌身?
一眾人看著她和謹哥兒糾結不清,她便是跳到河里也是洗不清的。以大舅母的性子,定然會誣賴她對謹哥兒行誘*惑之事……外祖母或許或信她,可是那麼多人證,便是信她又如何,這事便是能瞞得一時,恐怕也瞞不了一世。
齊律知道會如何?
退親嗎?。
謝珂想到這里,覺得連心都是疼的……那少年雖說出身高貴,可與她一樣,都是同憐人。他們在一起,還能相互慰藉,實在冷了,甚至能互相抱著取取暖,雖然他們都不算溫暖之人,可是兩個人一起,總好過一個人忍受寒夜。
如果齊律知道她此時明明身處最安全的楚氏,卻經歷著讓她最最為難之事。她想,那少年或許會提了長劍,立時殺將過來。
可是哪怕他星夜兼程,也終是晚矣。
難道她這一生的結局便是如此嗎?也許擔憂恐懼都沒了辦法後,便是心死了。
「……謹哥兒。你如果想逼死我,就繼續。」
她想,她真的累了。這麼艱難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為了不讓齊律和兩個小舅舅早早便離世嗎?可如果命運真的不可逆轉,她便是再努力又如何?事情真的便能迎刃而解嗎?
因了她,齊律便真的不會變成那樣一個聲名狼藉的惡霸?小舅舅便不會慘死在屠刀之下?
謝氏和楚氏便不會受了牽連從此一蹶不振嗎?
便是這些都發生了,又與她有何相干?謝氏,楚氏,哪個真心待她好了?
祖母?外祖母?也許是好的吧,可是如果真的出了事,謝珂想。不管是謝氏還是楚氏。第一人舍棄的便是她。
謝氏不必多想,謝老一定以謝氏利益為主,如果舍了她能換得好處,她自然是被放棄的那個。楚氏……外祖母自然是疼她的。可是與楚謹言比起來。又疼哪個多些呢?
這問題謝珂覺得如果她拎不清。那真是白活了一遭。
謝珂的話只讓楚謹言眉頭蹙了蹙,隨後他開口。「寶姐兒,你信我。我不會讓你死的。」
說完,他笑了,笑的謝珂心驚膽顫。謝珂想,完了,都完了。此時許嬤嬤早已嚇得軟到在地,事情怎麼到了這地步,她雖然選了條偏僻的小路,可只要謹哥兒一開口,必然會有人听到的。
而且也一定會來查看的。
怎麼辦?怎麼辦?她此時想的已經不是老會不會怪罪了,而是她不過一時心軟,或許便真的會毀了謝珂一生啊。
齊氏……齊氏那樣的人家,怎麼能容得名節有污。
如果齊氏真的退了親?寶姐兒還有什麼顏面活在這世上。
嫁進楚氏,嫁給謹哥兒嗎?到時恐怕大女乃女乃不會點頭的,便是勉強點了頭,謝珂這丫頭真的能咽下這天大的委屈?事情怎麼到了這步田地?許嬤嬤沒了法子,卻又不敢大聲,只能小聲勸道。
可是楚謹言如何听得進去。
他心里仿佛有個怪獸在嘶吼,那獸告訴他,只要他狠一狠心,面前這姑娘便再也逃不月兌了。
她說他會逼死她?不會的,他怎麼會讓她死。
他會好好待她的,一定會一輩子對她好的,比齊律對她好上千百倍。母親和祖母都疼他,chong著他,只要他想要的,總能得到的。
便是母親不滿意寶姐兒,只要他喜歡,母親最終也會屈服的。
還有祖母,祖母不是一直便喜歡寶姐兒嗎?一直想把她留在楚氏嗎?這下祖母的心願可以圓了,寶姐兒會一直留在楚氏的,生是楚氏人,死是楚家鬼。想到這里,楚謹言笑了。
「寶姐兒,我一定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然後,他深深吸進一口氣。
只要他將這口氣喊出……只要……謝珂已經不忍看了。而謝珂身後的叢蕊也被嚇得放下拉扯楚謹言衣袖的手,一臉恐懼的望著楚謹言。
許嬤嬤則嚇傻了,只呆呆的望著楚謹言。
可就在楚謹言要開口之際,突然間,他覺得雙*腿一陣劇痛,嗓子似乎也瞬間失聲。下一刻他已控制不住自己身子頹然軟倒在地。
自然,握著謝珂小臂的手不得不松開了。
謝珂踉蹌著後退幾步,最終退到一個人的懷里……謝珂嚇了一跳,幾乎是跳離那個懷抱。「……小舅舅。」隨後驚魂未定的轉身。只見月光下,一身黑衣的楚曄像極了暗夜里的精怪。
漂亮的俊臉上全無表神,一雙眼楮冷冷的瞪向已經倒在地上的楚謹言。
隨後一步步,走向他。「這便是我們楚氏千辛萬苦教養出來的嫡長孫……將來要光亮門楣,要金榜提名,甚至要青史留名的嫡長孫?好,好,好的很。」
謝珂覺得自己似乎剛剛死了一回,眼見著小舅舅如有神助般出現在她面前,她覺得自己終于有了生機。
生機一點點氤氳著她……
終于,她的手不再抖了,額頭的冷汗也被冷風吹散了。
她試著邁了邁步子,雖然雙*腿依舊軟的無力。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小舅舅即幫她解了眼前危機,她便不能再給小舅舅添麻煩。她必須一步步自己走回院子。
她上前……
最終停在楚謹言丈許的距離。她不敢再上前哪怕分毫了。
她怕,她是真的怕了。「……小舅舅,你怎麼來了?」而且來的這般及時。
楚曄聞言,垂在雙側的手緩緩握成了拳……
他想,幸虧他不放心她,所以來尋。如果他晚來分毫,真的只差分毫……讓楚謹言叫喊了出來。這事情要如何收場。
他的小姑娘要如何收場……
她那麼他,楚氏,可是楚謹言這個渾蛋東西竟然借著有事相商之機行那不軌之舉。若是真的被人看到她們糾纏不清?
楚曄甚至不敢想謝珂的結果會如何?
他想。如果事情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也許,他真的會動手殺了楚謹言,哪怕他是楚家嫡孫。
這麼個東西,留在世上也是丟人。只會敗壞楚家名聲……留之何用?楚家怎麼會出了這樣一個沒臉沒皮的東西。人家姑娘不願嫁他。他便想了辦法壞了姑娘名節。迫得姑娘不得不下嫁。
這樣的心思。這樣陰毒的心思……「楚謹言,我真的想親手殺了你。」敢打謝珂的主意,他真的想親手殺了他。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楚謹言真的是個壞人嗎?這答案很難分辨。可剛剛,他卻是個心思極惡之人。他是真的想壞了謝珂名節,然後讓她不得不下嫁于他的。
她不在意她恨不恨他。與其不聞不問,恨著或許更好,恨著,至少表示在意。可最終,卻被四叔破壞了。
楚謹言分不清自己倒下那刻,是慶幸還是遺憾……楚謹言那幅頹廢樣子讓楚曄不屑,他轉身望向謝珂。月光中,小丫頭似乎還在微微顫抖著,剛才她幾乎是倒進他懷里的。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把她抱在懷里安慰一番的。
只是,他不能。
「小丫頭,還好嗎?」。做為長輩,他只能這樣安慰她。謝珂牽強的笑笑,道了句還好。
還好?哪里還好?手在抖,腿在抖,在月光下小臉都白的毫無血色……可見她現在真的十分不好。不過她向來是這樣的,哪怕再疼再委屈,在他面前也只是失態了那麼一回。就是她告訴自己,她做了噩夢,夢里她回到前世。
那一刻,他是真的感覺到了她的委屈。
除了那次,在他面前,她從來都是極有分寸的。
楚曄不再看謝珂,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會對楚謹言出手,也怕實在看不下去小丫頭月光下那伶仃的身形……「許嬤嬤,這便是你想看到時的嗎?」。
許嬤嬤軟成一團跪在地上。
「四爺,四爺,奴婢真的沒想到啊。」她如果早知楚謹言會這麼胡鬧。怎麼可能會應下。便是舍了她這條老命,也不會讓楚謹言這般害寶姐兒啊。小丫頭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她一樣疼著chong著啊。
看到謝珂這幅樣子,她如何不心疼。
她是真的悔啊。
「還賴在地上做什麼?讓本少親自扶你起來嗎?」。楚曄冷聲道。
許嬤嬤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不敢,不敢。」楚曄隨後轉身謝珂,目光瞬間從極厲變得極柔。
「寶姐兒,你先回院子,沒事了,余下的事交給我。」
謝珂點頭,強迫自己轉身,一步步向院子的方向走去。
叢蕊也終于找回了神智,胡亂的給楚曄行了禮,追了謝珂而去。許嬤嬤也抖著雙*腿追向叢蕊。
明明不算遠的距離,可是謝珂走的異常緩慢。
只是每多邁出一步,她的腳下便穩了一分。她想,自己是不能倒下的,便是連軟弱都不能。小舅舅出現了,救了她。可這里畢竟是楚氏內宅。這事便是小舅舅也會為難的。
這委屈,她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著。
便是為了外祖母和小舅舅,她唯有沉默。以後躲了楚謹言便是。這點自信謝珂還是有的……
是她天真了,便是多少一世,防備之心也沒有長全。
「姑娘,姑娘,奴婢不是有意的。」許嬤嬤終于踉蹌著追了上來,向謝珂認錯。
可是認錯有什麼用呢?
如果事情真的一發不可收拾,她是選擇屈辱的活著,還是干脆的死去……謝珂沒有理會許嬤嬤,自顧自的走著,眼看著院子在望。雖然院中只燃著幾個燈籠,也沒有誰在院中等她候她,可是謝珂還是覺得馬上要到‘家’了。那里是母親曾經住過的,那里是楚氏她感覺最溫柔,最熟悉的地方。
許嬤嬤還想再說些什麼。
今日之事,是她的錯,她不想推月兌什麼……只是,這事如何能告訴老?怎麼開口?便是說了,又有什麼用?
難道老真的能處治了謹哥兒?若是此事真的露了出去,恐怕大女乃女乃還會倒打一耙,說寶姐兒勾*引謹哥兒呢。「寶姐兒……」「嬤嬤還是歇一歇吧。我家姑娘可當不起嬤嬤這麼一而再的‘關愛’。」叢蕊冷聲道。
今晚這事她可是親眼所見……誰對誰錯心中自然清楚。
里邊最無辜的便是自家姑娘了,姐兒招誰惹誰了。卻被這般算計,好在楚四爺來的及時。若是晚來片刻,自家姑娘是不是只能以死以全清白了。
來之前,她還道楚家是個良善之人。住在楚家,比要謝氏自在多了。自家姑娘也不必時時提防。現在想來,是她太天真了,這世上哪有安全之處。謝氏?楚氏?哪里又真的能讓姑娘放下防備之下。
自家姑娘才是最可憐的。
便是受了這委屈,也無處可說。楚四爺便是待姑娘好,于此事上又能如何?難不成真的站在姑娘這邊,向那楚家謹哥兒發難……
不可能的,所以姑娘這委屈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著。
而且這種事,便是說出去,恐怕都沒人會站在姑娘這邊。這世道便是如此惡心,只一味的回護那些哥們。
便是出了事,也是姑娘不守婦道。
可男子呢?便沒有錯處嗎?剛才之事,明明是楚謹言的錯。
自家姑娘可是有婆家的,那齊家二少比起楚謹言來,不知好了多少倍。自家姑娘會看上楚謹言?真是笑話。「姑娘,我們進去,別理楚氏這些人。枉費奴婢還說楚氏更像姑娘的家。奴婢錯了,姑娘哪里有家?哪里有家?」叢蕊哭了。
許嬤嬤一聲長嘆,也流下了悔恨的淚。
只有謝珂神情淡淡的……「別哭了,沒什麼可流淚的,我不是好好的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