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尋覓
見信的那一刻,謝珂身子一晃,隨後眼前瞬間被一層水霧籠罩著,以至她用帕子拭了許久。
可是眼中猶自濕意不減……
祁鎮暴*亂……齊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吞吐著,想要吐出,因為她不信,可是又不得不強行咽下,因為只有接受現實,才能想到解決之道。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哪怕他?
不,不會的。
他可是齊閻王,京城人人聞風喪膽的齊閻王,所謂禍害遺千年。他那樣的‘大禍害’如何會出事。
叢蕊被嚇到了,她自從跟在謝珂身邊,便從未看到謝珂落淚,何況還是這種不聲不響的落淚,淚珠就好像下雨似的,落起來沒完沒了,偏生卻沒有絲毫聲響。
這種哭法……。但是連叢蕊都覺得肝腸寸斷。
叢蕊喚了幾聲,謝珂才勉強尋回神智來。她深深吐出一口氣,然後將那封密信扔進火盆。看著火苗將信吞噬,看著那‘暴*亂’‘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幾個字付之一炬,最後嘶啞的對叢蕊道。
「我沒事,小舅舅的來信。我只是太想……外祖母了。」
信中寫了什麼叢蕊並未看到,听謝珂這樣一說,她緩緩放下心來,想著也許楚四爺的信里提到了楚老。
楚老自幼便疼姑娘,姑娘一時想念倒也在情理之只。只是至于哭的這般凶?叢蕊也不敢多問。只安靜的服侍了謝珂洗瀨,將謝珂服侍上*chuang,她才悄聲退出內室。
叢蕊想了想,還是覺得心中不安。
最終她索性出了院子……
謝珂哪里睡的著?信里那幾個字像刀子般,一下下割著她的心肝。她懂小舅舅的意思,與其這消息在很多天後被官府報出……他寧願她早些知道,早有準備。只是她的心,一個人的心怎麼能這樣疼呢?
她以為上一世被背棄,甚至最後連僅有的女兒都被奪走,她以為能吃過的苦她都嘗試過了。
她以為便是天大的磨難。也不可如此了。
卻不知……
原來她還是太傻了。齊律如何能與權笙相比。權笙不過是個看中她的美色。貪圖她嫁妝的偽君子。便是整個權氏,也是包了件君子外裳,實則內里腐朽。一門心思的想倚仗著謝氏的錢財……
便是她的瑛姐兒在與她離心之時,在投入旁的女人懷抱之時。她也沒有如今這般傷心。
此時她的感覺已不是傷心了。而是一種心肝仿佛被撕扯的絕望之感。
這個消息。小舅舅必定也在心中思慮良久,最終決定告訴他……所以這消息定然是真實的。
祁鎮,終究還是亂了。
她以為憑著她提前準備的糧。只要百姓有糧吃,誰還會造反?其實大多數人的心思都是純良的,不被逼到絕處,是不會ting而走險的。
只要安撫了北境第一大鎮,便是旁的村鎮有些動蕩,以齊律的本事還是能輕意安撫的,那時她安排的第二批糧便該到了,正好可以讓齊律放手施為。可是為什麼祁鎮還是亂了?
齊律,此時又如何了。
小舅舅的信中說的清楚,他懷疑祁鎮大亂之時,齊律是在城里的……而做為朝廷派來的賑災官員,對方不管怎麼施為,齊律都是首當其沖受到牽連。
也許叛軍為了助漲士氣,會拿下齊律。
也許只是為了讓朝廷顏面無光,或雖赤果果的挑釁……總之,齊律的下場一定十分淒涼。
齊律身邊只有近百的親衛,這些人放在平時,自然是以一敵十,可是祁鎮可是北境第一大鎮,據說人口有五萬眾。
這樣的大鎮不會輕意動蕩,可一旦亂起來,不鬧個結果出來,根本就是難以控制……
不能再想了,怎麼想齊律此時都身處險境。
他那樣的性子,如何甘願受辱,若是被拘,定然是魚死網破,這個時候謝珂倒希望他別那麼有血氣……便當個縮頭烏龜也是好的,好歹能保命。可她心中清楚,他那樣的人,與其苟且而活,他寧願轟轟烈烈的戰死殺場。
他啊……
雖然嘴上不說,可一身想要征戰殺場的熱血。
只是那樣的‘殺場’必定不是他所盼望的。便是最終身死,他也終難瞑目。
阿律,她的阿律。
謝珂用被子死死的堵住口,然後用力的咬著,似乎牙齒咯出了血……可是她尤其加著力。
她很疼,心疼,周身似乎都疼。可她不能將此事告訴任何一個人。
賀章不行,林長源不行,趙嵩自然更不行。
眼下不管他們如何施為,都是因著心中有個盼頭,所以賀章幾日幾夜沒有合眼,依舊精神抖擻。
林長源擅醫,最近他在挑燈夜戰,寫了幾十個將士受傷需要的方子,養血的,補身的,救命的,退熱的……總之,林長源從未這般勤奮過。還有趙嵩,他今日已在她面前立了誓,言今生必不相棄。她和阿律生,他生,她和阿律亡,他亡。
如果將齊律或許出事的消息透露。
幾根緊繃的弦一斷,事情便更加難以收拾了。
便是齊律……北境她也不能冷眼旁觀。她和齊律曾經深談過,他也曾說過,他一人生死事小,北境百姓安危事大。
她只是沒想到,他一句戲言,竟成真。
傷心,只能在深夜,只能在無人知曉之時,明日,她依舊是齊府的二少女乃女乃,依舊得為齊律奔波……可是她不能再留在這里了,她的身份恐怕早已暴露,齊律的消息未傳回前,她自然安全,可是齊律在北境的消息一旦傳回。
等待她的也許便是刀山油鍋。
那些她都不懼,可是她不信啊,她不信齊律會出事,不信他會舍她而去。他們成親才一個月……他們還有幾十年好活。
所以她得深*入北境,她知道這個想法有多冒險。
可是與其坐等被皇帝‘請’回京城,她寧願親赴北境。
而齊律,活,她要見人,便是死……
他不會死的。謝珂一*夜未睡,第二夜面容憔悴,小臉發青,眼楮無神,真把叢蕊嚇了一跳。
在謝珂吩咐她替她上妝時,手都是拌著。謝珂望著銅鏡中的自己。苦笑著……真狼狽。
一*夜時間,她竟然把自己弄得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用些胭脂遮一遮吧。」謝珂輕聲道,叢蕊點頭。
她一邊動作迅速的給謝珂雙頰抹上一層緋紅之色,一邊翼翼的道。「少女乃女乃昨夜……哭過了?」謝珂的眼楮紅紅的,眼中泛著血絲。她知道瞞不過,于是淡淡點頭。
「昨天小舅舅信里說外祖母病了……我實在憂心。」
叢蕊點點頭,心中還是有些奇怪的。據她所知,楚四爺可是親赴北境了……楚老便是派人送消息,按了時辰算,也該先送到自家姑娘這里啊。
怎麼反倒多走了幾百里送到楚四爺手中,再由楚四爺轉達。
這不多費了道功夫嗎?
「楚老吉人自有天相,少女乃女乃莫要太憂心了。」
「我知,只是為人晚輩的,想著外祖母生病也不能在chuang前盡孝,實是傷感。」說著,謝珂似乎又要落淚了。
叢蕊趕忙勸阻。好容易才讓謝珂止了淚。
隨後又按了謝珂的吩咐去尋賀章幾人……
至于說服賀章幾人動身並不難,只要她將事情一一擺出。再加上失糧之事,她的身份已呼之yu出。以前之所以計劃她滯留合樂等著齊律歸來,一切都在她身份未暴露的基礎上,現在她身份暴露了,也就是說那些尋她之人隨時可能去而復返。
她留在這里自然不再安全。
便是有賀章等人拼死相護,也難保萬一。
這個時候向哪個方向走?回京城,等于自投羅網。
繼續西行?那是湘王的封地,此時湘王可是似敵非友……最終謝珂決定出其不意……
倒不如一路向北,可以親眼看一看北境如何了,這便于她調整布置。又能離齊律近些,可謂是一舉數得。
賀章幾人商量一番,最終點頭。
反其道而行也許真的能躲過災難,只是林長源頗擔憂謝珂的身子。謝珂臉上的妝容能瞞過賀章和趙嵩,卻瞞不過他。他的本事便是相看人……不過兩天未見罷了,她的身子似乎又糟糕了些。
林長源心中有些氣餒。
想他自認醫術超群,可一個小姑娘的病,他治了許久,非但不見起色,竟然還有越演越烈之勢。這不平白砸了他的招牌嗎?
「你們二人準備吧。我給少女乃女乃把把脈,北境缺衣少食的,恐怕到時候想抓些藥都沒有。我得提前準備些藥材……」林長源說的合情合理。
可是謝珂的目光卻猛然沉了沉……她覺得,自己似乎無法瞞過林長源了。
林長源隨謝珂回到院子,將叢蕊譴到廊下,這才輕聲開口。「到底出了什麼事?」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便問了出來。
對于謝珂,他自認還算了解幾分。
若非出了大事,以她平日里遇事沉著,何以兩日便頹廢至此。
而在林長源看來,能讓自家少女乃女乃這般的,也只有二爺了。所以,該是二爺出了什麼事……[第二更,求收,求推薦,麼麼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