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兩個男人的往事
楚曄的話讓蕭青芫沉默良久,隨後才自嘲的笑笑。「是啊,阿律自幼便是個聰明的,若非聰明,又怎麼能保住性命。其實我有時候也挺嫉妒他的。他敢喚陛下一聲‘舅舅’而且說起話來毫無顧忌,偏生陛下不僅不氣,反而經常被他哄得哈哈大笑。可是我卻不敢,我只敢尊稱他‘陛下’。」
楚曄此時覺得挺奇怪的。
他們兩個大男人站在滿是尸體的院子中,說的卻是那個讓他簡直是又恨又不得不喜歡的齊律。
之所以恨,自然很簡單……
齊律搶走了他的小姑娘。至于喜歡……算是愛屋及烏吧。
小姑娘喜歡的,他自然會讓自己喜歡。所以他是希望齊律平安回來的,要不然小姑娘恐怕得哭瞎眼楮。他這一生,其實喜歡和在意的人真的不多。母親說他薄涼……可是如果一個人從小便不斷被人告訴。
‘你會夭折,你長的太漂亮了,所以你一定早死……’
這樣听了十年,二十年,不薄涼才怪呢。
其實他該感謝謝珂的,是謝珂讓他的心‘活’了過來。只是這個時候,與蕭青芫這個‘內奸’一起聊齊律,還真是挺怪異的。只听蕭青芫繼續道︰「其實阿律是個挺讓人心疼的孩子。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姑母為何那麼不喜他。比起齊渙來,顯然阿律更優秀。而且也更漂亮。小時候我總喜歡揪他的小辯子,然後看著他哭天抹淚的。那時候總覺得他比小姑娘還漂亮。雖然每次回家都少不得被母親教訓。可我還是樂此不疲。
其實阿律小時候性子有些懦弱。完全不是現在這幅樣子。那時的他啊,很愛哭。可是別人家的孩子哭了有母親心疼,他卻是沒人理會。後來不知道怎麼便得了皇帝的歡心,性子也越發的跋扈起來。我母親經常對我念叨,說是阿律這小子可怎麼辦好啊?那幅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而且還是個無賴,蠻不講理,外加一身匪氣。世上便沒什麼他不敢做的……殺人放火在他眼中似乎也只是為了取樂。」
蕭青芫越說楚曄越皺眉。
齊律有這麼惡劣嗎?
為什麼他只從那小子眼中看出委屈和憤世嫉俗來……那種眼光其實他是熟悉的。因為他少年時也曾有相同的眼神。
他出身楚氏。是楚氏得*寵*的ど子。
雖然自幼便被母親慣著*寵*著,可是‘貌盛早夭’的謠言卻一直跟隨著他。他委屈,他不甘,他開始不願呆在家中。他開始在江湖行走。初入江湖時。他覺得整個天下仿佛都欠了他。
不管看什麼人。哪怕是人人口中的賢明之人。他也從來是一幅桀驁不馴的眼神……
漸漸的,他明白了。
其實人活在世,誰又真的欠了他。
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他。教養他,以期望他做個對家族有用之人。
世人非議他,不過是嫉妒他出身好,又長了這樣一張臉罷了,看透這些,他覺得其實自己挺幸運的……便在那時,他遇到了齊律。
少年的目光讓他心悸,卻也讓他因此心生憐憫。最終,他助他娶到了寶姐兒。
楚曄想著自己的過往,而蕭青芫繼續說著自己的曾經……
「……我們這樣的出身,親事必然由陛下做主。便沒哪個能如願娶到自己心愛的姑娘。可是阿律卻敢先斬後奏。他跑到建安自己定了親事。然後才和陛下說……陛下也曾大怒,可是他就敢在陛下面前說他一定要娶謝家姑娘。若是不讓他娶,他便出家當和尚去。楚四爺,你說可不可笑,他敢威脅陛下?」
「……你羨慕他?」楚曄回神輕聲問道。
蕭青芫話音一滯。
羨慕?「真是笑話,我羨慕他什麼?同樣的出身,比起他來我有個疼我*寵*我的母親。我比他幸運……」「可你沒他活的自在。」這話似乎是說到了蕭青芫的心底。
是啊,他沒齊律活的自在。齊律雖然看起來不得*寵*,甚至被齊氏排擠,可他活的自由自在。
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至于後果?不是還有個皇帝在嗎?便是皇帝不給他善後。他發橫的往那里一站,嚷嚷著只有賤命一條,誰又敢真的傷他性命。所以那小子在京城從來橫行無忌。倒真應了他齊閻王的名聲。
「不過看到現在阿律這模樣,我母親一定會欣慰的。」
「那是因為他給自己選了個好妻子。」楚曄頗有那麼分幾自豪的道。
「是啊,楚四爺都放在心尖上*寵*著的姑娘,自然是極好的。」蕭青芫似笑非笑的道。楚曄心中一凜,不過臉上神情卻始終未變。「寶姐兒是我長姐留下的唯一血脈,我自然會*寵*著慣著。說了半晌,蕭這次到底要如何給齊律善後?」
這問題問到點子上了……
蕭青芫冷哼一聲,在京城有皇帝給他善後,到了這北境,還有個他。「善後?我將阿律所為如實告訴陛下便是。」楚曄笑了,笑的十分鄙夷……「齊律所為之事,你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你不怕皇帝一怒之下真的砍了齊律腦袋,你大可‘實話實說’。」
他怕?他為什麼怕……那小子活著就是個禍害,砍了腦袋最好,也省得他處處給他找麻煩。
不過是趟賑災的差事,怎麼就能給他辦成剿匪?而且剿的那個轟轟烈烈,害得他想要欺上瞞下都十分艱難……
「我如果不‘實話實說’,楚四爺你的腦袋可就危險了……」齊律和楚曄可是聯手演了一場給皇帝‘看’的好戲。現在皇帝心中雖然猜疑,可是所有證據都指向楚曄,皇帝知道的是,楚曄最終掌控了北境。眼下,這位風*流倜儻的楚四爺,在皇帝眼中可是頭號‘功臣’,想來皇帝的手段一定十分的‘如沐春風’。
「這便是我的事了,不勞蕭掛念。」
蕭青芫冷哼一聲,當先調頭離去,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他今晚怎麼會覺得夜色好的想要與人傾訴呢?
真是奇哉怪哉。
楚曄不在意的笑笑,示意屬下清理院子……雖然沒有活口,可好歹讓蕭青芫那小子安份下來,倒也是件好事。
至于蕭青芫會不會實話實說?
謝珂說過,第一次與蕭青芫見面是在大福澤寺,蕭青芫雖是俗家弟子,可是卻有個響當當的法號……‘了悟’。而且是大福澤寺前主持的關門弟子,據說此子極智,若是真的皈依佛門,定然是大福澤寺下任主持的不二人選。
即有佛緣,自然不會造那殺*戮惡事。
至于他是否真心忠于當今聖上,又有他何干?
***
謝珂心中一直憂心寧王的來意。
難不成這一世湘王無法籠絡齊律,改而籠絡寧王?可是同樣是皇子,便是寧王不如湘王得聖*寵*,也實在沒必要屈就于湘王之下?
難不成湘王承諾了寧王什麼?
可是即然依附湘王,寧王昨夜之舉又做何解釋。他不僅看破了她的‘障眼法’而且不聲不響的便闖進她的寢室,他若是想對她不利,她根本沒有逃月兌之機。可是寧王似乎真的如他所說,只是趁夜來看看齊律新娶的妻子,也就是她。
翌日謝珂又和楚曄,蕭青芫踫了面。
蕭青芫當著謝珂的面直言昨夜來的刺客必是湘王的死士。
因為他曾四處游歷,曾親身在湘王屬地暗中探察過湘王的死士……同稱為死士,其實每個貴族眷養出的死士所服之毒都是有些微差別的。
或許乍看都是服毒而死,可是湘王的死士習慣將毒藥藏在指尖,他昨晚細細看了,每個刺客的小指指甲都有一個並不顯眼的缺口,那是曾經的藏毒之處。
這些看似是破綻,可是天下間養得起死士的不在少數……而且會出動死士的任務多數都是取人性命的惡事。打斗中難免會受傷,不過指甲一個難辯的缺口罷了,實在無人會在意,所以乍看上去,這些死士該是口中藏毒,如果不是早已知曉此招術,或許蕭青芫也會被蒙蔽。
最終的結果是。
這些人確是湘王派來的無疑。
而寧王昨晚夜探的消息,謝珂並沒有當著蕭青芫的面說。而是私下尋機會告訴小舅舅楚曄。
雖然蕭青芫自從合樂鎮就跟在他們身邊,而且也確實如他所說,奉了母命來保護他們小夫妻。只是……怎麼說呢?蕭青芫給謝珂的感覺一直有些奇怪。
他人無可挑剔,出身好,性子好,身上完全沒有貴的驕縱。與齊律相比,齊律就是個任性的孩子,而蕭青芫便是懂事的大哥哥。
可是讓謝珂想不通的是,玉陽長公主便是再心疼齊律,也不該忍心讓自己的兒子一路跟來北境啊……
北境暴亂鬧的如火如荼。天下間哪個做母親的會因為心疼別人家的孩子而讓自己的兒子身處險境,而且蕭青芫還是玉陽長公主的獨子。
可是謝珂又著挑不出蕭青芫的錯處。
不管齊律分給他什麼差事,他都辦的十分漂亮。而且因為性子溫和,在北境也是頗得人心的。[這星期感覺真寂寞。寂寞如雪啊……求支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