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料敵先機
說起齊氏過往,王媽媽連聲嘆息。
在她看來,二公子真是個難得的英才。小模樣生的漂亮,而且聰明伶俐,得了皇帝歡心自然是正常的。
那樣的可人兒,誰見了會不喜。
再說皇帝認為其降生為祥兆,所以破例給了他封地,也是因著這‘祥兆’。不過是圖個國泰民安罷了。漢陽公主怎麼就想不透呢。反倒覺得自己的兒子身有異法,能蠱惑人心。總之,漢陽公主著實是個想法偏激,而且還不听勸的個性。
以至最終母子鬧成如今這般勢如水火。
王媽媽說的這些,謝珂倒也曾听說過,只是听的皆是傳言,而且是零散的,這還是謝珂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听了這所謂的‘異象’。雖然有些奇異,不過對于她這個‘死而復生’的人來講,著實不算什麼。
自己的兒子,不管生時刮風還是下雨,哪怕生來便帶著不祥,可是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
做為母親,如何舍得歧視?
不僅不該把他當個怪物來看,而且因著他出生時身帶異象,該給他更多的愛和關切。可是齊夫人所行卻是大相徑庭的……旁人倒是沒誰真的因著齊律生時的異象而難為他,齊夫人這個做母親的倒是一板一眼的執行著她的‘怪物’之說。
這樣的母親,讓身為兒子的齊律如何愛。「……所以我家公主從小便疼二公子多些。」最後王媽媽道。謝珂牽強的笑笑,可是心卻擰著疼。
如果可能。她真想去質問齊夫人……便問一問她,齊律是不是她懷胎十月所生?對于這個兒子,她有沒在絲毫愛意?
「少女乃女乃不必介懷,今日奴婢之所以說起這些,不過是覺得二爺命格是極貴極好的。便是漢陽公主自幼刁難,二公子終歸平安長大,而且娶妻生女。奴婢看的出,少女乃女乃是真心待二爺的,若非看出少女乃女乃的真心,奴婢又怎麼會對少女乃女乃說起這些。
其實人這一生。享多少福受多少難都是有定數的。幼時淒苦。成年後自然福澤深厚。眼下不就是了……」王媽媽望向謝珂。
雨卉在一旁一個勁的點頭。「媽媽說的確是不錯。少女乃女乃和二爺,那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媽媽是沒看到二爺如何疼我家少女乃女乃的?那樣子,在奴婢看來,不像對妻子。倒像寵女兒。」
「雨卉。不許亂說。」謝珂紅著臉輕聲喝斥道。王媽媽和雨卉不由得齊齊忍笑。
連一旁的小明月也拍著小巴掌來湊熱鬧。謝珂看看女兒。又看看一臉笑意的王媽媽,還有強忍了笑意的雨卉,最終自己也不由得露出淺笑。
這該是玉陽公主的意思吧。若非玉陽姨母有所交待。王媽媽如何會說起這些過往。這些該是齊氏的隱密,是不會輕易向外人道的……玉陽姨母之所以吩咐王媽媽講給她听,是想讓她多了解齊律一些吧。
連玉陽姨母都覺得齊律幼時太過淒苦了,所以希望他娶妻之後能幸福。
其實玉陽公主哪里知道,她對齊律的了解,原比任何人都要多些。她甚至知道他的前世。對于那個少年,她也是由初時的恐懼,到了解,最終情根深種的。自從決定嫁給他的那一刻,她便發過誓,會不惜一切的讓他不要走上前世的歧路,會盡自己最大的所能,寄予他幸福。「寵妻若女好,寵妻若女好。」一旁王媽媽一個勁的贊道。
一旁小明月同樣拍著小巴掌,嘴里‘啊啊’的附和。
一時間,屋中倒是溫馨十足。
只是……一旦離開後宅,那些煩心事便卷土重來。林長源直到近午時才進府。帶來的消息算不得好,不過也聊勝于無。花廳中,謝珂靜靜坐在主坐上,林長源立在廳中,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之色,看樣子昨晚似乎忙了一夜。
「少女乃女乃,屬下連夜按了少女乃女乃的吩咐去辦。倒是撬開了幾個守城護衛的口。
據他們說,三日前深夜,城門曾經開啟過,進來了四五輛馬車,都未經盤查,直接入了城。余下的便沒什麼可疑了,都是白日入城,都被一一查看過。那幾個人一口同聲,都覺得那幾輛車行跡可疑,只是守城官親自開的城門,他們便是好奇也不敢多問什麼。
至于守城官,屬下使了銀子,那人只是油腔滑調的說是花樓深夜運了姑娘進門,說這也不算什麼稀奇,花樓畢竟是見不得光的營生,深夜運進幾個姑娘來,也是正常。總不能大白天的讓姑娘們哭哭啼啼的入城。
至于是哪個花樓,那守城官倒也沒有相瞞。」「勾欄院。」謝珂輕聲道。
「是。就是勾欄院。屬下覺得守城官不似作假……」「他何需作假,達亞他們便是在勾欄院出的事,左右這勾欄院一定月兌不得干系。守城官說與不說沒什麼兩樣。他何不賣個順水人情。」
「看來便是如此了。所以屬下說昨晚這消息實在沒什麼用。便是知道勾欄院與人勾結,陷害達亞等人,我們也拿不出證據。
而且對方似乎有意攔了我們去見達亞。屬下是擔心對方再用什麼陰招,若是開誠布公的審案倒還好些……這案子能拖個三五月,就怕對方暗中對達亞屈打成招,若是報了陛下……達亞北境人的身份若是惹了眾怒,便是陛下有心偏袒二爺,為了安撫群臣和百姓,恐怕也不得不順應民心。
若真的三五日此案便塵埃落定……」林長源沒有說完,可是謝珂心中明月,若是三五日便結案,真的將達亞砍了頭。
那齊律千辛萬苦爭來的優勢便都沒有了,不僅沒有了北境這個強大的後盾,也許北境還會與齊律為敵也未可知,所以救出達亞是迫在眉睫之事。一時間,謝珂思緒翻轉。
沉思半晌,最終小聲與林長源交待了幾句話。
林長源听後,先是不解,隨後是疑惑,最終恍然大悟。
「少女乃女乃這招看著凶險,不過也許真的可行。」林長源想了想道。「此時也沒什麼旁的法子了,一時間也查不出幕事之人,便是查明,對于救出達亞其實也沒多大裨益。也許對方便是希望我們去按著他安排的查呢。
我們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便先將此事的結果鬧得人盡皆知。同樣是賭,對方拿百官和京城百姓來做賭,我們便拿整個大魏的安危來做賭。看誰輸的起!」謝珂便是說這番話時,聲音也是輕輕的,表情平淡的很。林長源卻是心中打鼓。自家少女乃女乃似乎越來越像二爺了,不管是行事還是這神情。
看看少女乃女乃說的話。
拿整個大魏的安危來賭,這氣魄,當真像極了自家二爺。
而且謝珂有一句話說到了林長源的心坎里。也許對方便是故意這樣安排的,不管是守城官的話,還是勾欄院,都是對方故布疑陣,便讓他們花時間去查,可就像少女乃女乃所說,便是他們查出幕後之人是誰又有什麼用?
同樣救不出達亞。
反倒被對方牽了鼻子走,倒不如就按了少女乃女乃所交待的。
破釜沉舟一番。
林長源帶著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壯離開了。謝珂搖頭笑笑,覺得事情不至如此。不管對方是誰,針對的只是齊氏,是齊律。他必不敢拿整個大魏的安危來賭。
她其實也不敢,可是她沒辦法。
與其被對方牽制。她更喜歡先行一步……就像這次李佔之事,如果不是她料敵先機,也許皇帝此時便要開始捉模如何置齊律于死地了。
最終因著她的‘識趣’,至少在皇帝眼中,她是十分識趣的。
讓這場滔天大難消弭于無形。
謝珂相信,對方必定沒有她的膽子大……因為對方有的顧忌,她沒有。所以說這個時候她做為女人的優勢便突顯出來了。什麼家國大事?什麼百姓福祉?比起她的夫妻和女兒來,那些都是虛無縹緲的。
便是死後百世流芳又如何?她更希望活著和那少年白頭偕老。
謝珂想的法子其實十分簡單,一個詞便能概況……‘流言’。其實說來說去,不過依舊是個料敵先機。
對方想置達亞于死地,目的無非是讓齊律和大鷹頭領決裂。而她要做的,便是讓整個京城先一步知道達亞的重要性……讓他們都知道達亞這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北境人,實是維系北境做為大魏屬地的扭帶。
若達亞有個好歹。北境必不會善罷甘休。
並且道明達亞幾日前已經回北境看望臨產的妻子……
這消息會在今天入夜之前傳遍整個京城,至于如何傳?還是那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謝珂和齊律都不缺銀子。所以當日入夜前。便是住在最偏僻角落的百姓都知道上次齊律從北境回轉時,北境大頭領為表忠心,譴了其女婿隨行。明為護送,實是為了和平而來。
現在大鷹頭領的女兒即將產子。其夫要趕回北境……至于什麼勾欄院,自然是字未提。
這便是料敵先機了。
謝珂想對方打著一擊必中的主意,自然不會提前放出什麼風聲來。更不會將達亞的身份說破,也許只會將他定義為‘北境來的流寇’……對于北境人,人們其實即好奇又恐懼,心底深處還有幾分鄙夷。一個北境流寇,便足以激起民憤,可是大頭領的女婿這個身份便全然不同了。何況謝珂還扯了‘和平’的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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