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哪怕多看一眼
自家少女乃女乃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郡主,富貴人家的孩子都是找了女乃娘來帶的,可是自家小郡主自從落了地,便一直由少女乃女乃親自照顧。
養過孩子的都知道將一個孩子從呱呱落地養大得費多少心力。可是再苦再累,少女乃女乃都親力親為。
反而給小郡主雇來的女乃娘整日閑在一旁。
可是少女乃女乃舍得將小郡主托付給玉陽長公主,可見事情並非少女乃女乃所說的那般輕松。
「……如果二爺所言句句屬實,自然是好的。」
「少女乃女乃的意思是,二爺信里說的並不屬實?」「自然不屬實,那些貪官會痛快的拿出銀子?那豈不是讓他們坐實貪官之名,還有商賈們,豫王親臨又如何,便是陛下御駕親臨,那些人恐怕也不會乖乖交出自己的存糧。無商不奸,這話自然是有道理的。」
「便是如此,少女乃女乃又能做些什麼?」
雨卉憂心的道。她能做些什麼?她能做的就是當他堅實的後盾,就如齊律遠赴北境時所做的一樣。所謂夫妻同心,齊力斷金,他既然不開口告訴她實情,她親自去看……
他這人從來報喜不報憂。
謝珂已經模透了這個定律,他越是報喜,便證明現實越艱難。他信中說官員各個礙于豫王而十分配合他行事。也許真實情況是官員們根本不把他這個巡察使當回事。
至于信里說商賈們良心發現,捐糧捐銀。那更是無稽之談。
她有多在意他,便有多了解他。那少年一個人在外面步步荊棘,她如何心安理得呆在京城享受安逸?
至于她出行會不會被皇帝所阻……
想來皇帝心中明白,小明月在他們夫妻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為了齊律,她把女兒送去公主府,一來可以安皇帝的心,二來可以保女兒平安。
想必皇帝不會多加阻撓的。
因為在皇帝看來,她便是去尋齊律,也不過是去送死的。「……便是什麼都不能做,陪在他身邊也是好的。」謝珂柔聲道。這一刻謝珂臉上的神情。讓雨卉覺得很聖潔。
便是連多看一眼也是褻瀆。
也許有人會覺得,她一個婦人家,便該留在府中看家帶孩子,去外面湊什麼熱鬧?
可是她是重生一次的謝珂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次災荒會造成怎樣的生靈涂炭。
便是因著齊律收服了北境。災情大減。
可是齊律並非真的天神下凡……他的所為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災情。卻無法根除。何況大魏內里也有其弊病。這也是造成這場災難的原因,一個齊律,哪怕被皇帝任命為巡察使。哪怕身邊跟著一個王爺,也不可能輕易便能將這場大禍消彌于無形。
所以她如何還能在京城安享太平。
有力出力,便是沒本事幫她,最起碼,她能陪在他身邊。什麼女人便該相夫教子?她從來不覺得自己重生一次,便只為相夫教子。
既然當初決定嫁給他,決定不惜一切阻他誤入歧途。
自然和他便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她別的本事沒有,可是在銀兩上,災糧上助他一臂之力的本事還是有的。可身在京城,她連齊律身處何處都不知,又如何助他。
謝珂想了許久,最終決定將女兒留在京城,而她去助齊律,這個決定有多艱難,恐怕只有那些知道內情的人才知道。「……少女乃女乃一路小心。」雨卉最終道。
她知道自家少女乃女乃向來是有主意的。
而且她也相信少女乃女乃的決定都是對的,從小到大,似乎無論她要做什麼,哪怕看起來毫無道理之事,可也有她的原因,最終事實證明,那件事情一定有其用深意。就像此次,雨卉是明白謝珂有多放心不下小姐,可還是將小姐托付給玉陽長公主和王媽媽,可見此事勢在必行。
「不必擔心我,我會帶了林長源同行。至于府中一切,便交給你了。」
「少女乃女乃放心,奴婢定然不負所托。」雨卉重重點頭。
時間一晃過了三日,丫頭們成親,倒也不必太過鋪張,不過因著水青,水竹和雨卉都是謝珂身邊的丫頭,所以陪嫁謝珂給的十分豐盛。一早花轎臨門,幾個丫頭身著喜服拜別謝珂。
望著面前跪成一排的三人。
謝珂心情又甜又澀。這三人,雨卉是自她睜開眼後便陪在她身邊的,水青和水竹是以前服侍母親,母親身故後又轉而來服侍她的。一晃竟然過了這麼多年。她都有了女兒,她們才出嫁,可以說幾個丫頭為了她,已經過了最好的出嫁年歲。好在老天有眼,她們的找到了如意郎君。
「我們主僕一場,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嫁了人後,好好和夫君相處,孝敬公婆,相夫教子……」
「是。奴婢們謹尊少女乃女乃教誨。」三個丫頭哽咽著道。
謝珂的眼楮也酸酸的,雖說她們嫁了人,還能回府中服侍,可是總歸嫁為人婦,她便是想留也留不了她們幾年了。隨後謝珂望向叢蕊。
叢蕊端了托盤上前。
「這是我專門命人給你們打的幾套首飾,算是給你們添抬嫁妝。」
托盤上金光閃閃,而且件件做工精良,這些首飾可不是她們這樣出身的丫頭能買的起的。恐怕一件都得花上她們幾年的餉銀。「少女乃女乃,這可使不得,奴婢們的嫁妝已經不少了。」雨卉趕忙推辭。她說的倒也不算夸張,謝珂待人向來寬容,而且出手大方。
幾個心月復丫頭,每月除了餉銀,還有賞銀。
逢年過節新衣首飾從來不落。親事定下後,更是陸續給她們添了數抬嫁妝,她們幾個雖是丫頭出身,可那嫁妝抬出去,足以比得上小戶小姐了。便因著這些嫁妝,夫家都會高看她們一眼。如今還要再賞……「打都打了,難道還能退回去不成,收著吧,留著將來給你們女兒當個陪嫁也是好的。」謝珂笑著道,然後示意叢蕊上前將幾套首飾分發。
幾個丫頭再次俯首謝恩。
這時候,有婆子在外高喝……「吉時到了,請新娘子上花轎。」
隨著嗚咽聲,喜帕罩在了幾個新嫁娘的頭上,隨後由喜婆攙扶著,緩緩走了門。
謝珂含笑望著,她懷里,小明月也眨著大眼楮望著,小丫頭似乎還沒弄明白,為什麼平日里陪她玩的幾個丫頭,今天都穿了紅衣,然後被人扶著向外走。
謝珂見女兒竟然看的聚精會神,不由得失笑道。「明月,這叫出嫁,以後我家明月大了,也會出嫁的。到時候娘會給明月置辦許多嫁妝,讓我家明月風風光光的出嫁。」
逗玩了女兒,謝珂不由得望向一旁的叢蕊。
如果她不退親,今日也會是個新嫁娘。「……叢蕊,可悔?」
後悔嗎?叢蕊不由得望向謝珂,眼中一片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後悔,看到幾個親如姐妹的丫頭身著喜服,一個個嬌羞的樣子,她不由得想起了林長源。
平心而論,林長源待她真的很好。
事情至此,他卻從未怪罪過她一句。是她的錯,是她貪心,是她痴心妄想。其實她自己也明白,她和賀章根本毫無可能。「悔也無用,萬事皆有因果。」不必叢蕊回答,謝珂淡淡的道。
因,果……叢蕊緩緩的閉上了眼楮。
當夜,謝珂突然覺得寂寞了。院中自然不會缺了丫頭。有走的自然會有新進的。只是她們都不是陪了她數年的……所以對于新進的丫頭,謝珂連調*教的欲*望都沒有。
她只吩咐了叢蕊,讓她從新進府的丫頭中選幾個老實的來內院服侍。
至于旁的,還是等雨卉過了新婚這幾日回來後安排。而她,則要在離開前,親自上玉陽公主府拜別……謝珂打算出去找齊律,雖然算是隱密,可在謝珂的安排下,還是很快傳到皇帝耳中。
謝珂這次可沒打算像上回那樣悄然離去。
她要出城,也要堂堂正正的離開……
至于原因,便以年底視察她名下和齊氏的產業。雖然算不得合規矩,可也沒有明文規定當家主母不能因此外出。而她要親去玉陽長公主府辭行,也正好大大方方將女兒托付。
便是皇帝心存疑慮也會看在玉陽長公主的面子上,不會出面阻她遠行。一切確實如謝珂所料……她光明正大的拜訪玉陽長公主,而且將女兒明月留在公主府中。
對于玉陽長公主,她並沒有隱瞞此行的目的。
她的坦誠,換來玉陽長公主的一聲長嘆……玉陽長公主和她道出了自己此生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當年沒有和其夫一同出征。
便是最終她的夫君依舊難逃戰死。
可是好歹能多相守數月,而不是像她這樣,新婚一別,便陰陽相隔。
玉陽長公主雖是婦德典範。可她卻說,自己一點也不想當這個典範,若是哪怕有絲毫機會能讓她多看一眼其夫,她也會拼了性命去爭去博。玉陽長公主親自送謝珂出門,臨別前。
玉陽長公主語重心長的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