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計劃
到鄴城的第一日便這般忙忙碌碌的過去了。鄴城的百姓並未覺出有什麼不同來,便是親眼見到周縣令接進了一隊人,而且最終將人領回了衙門。百姓們也只是好奇的張望一番,便各歸各家了。
鄴城是個窮地方,今日難得沒有起風。
還是趁機多劈些柴,備些清水吧……
這一夜,謝珂睡的並不踏實,總是輾轉反側的,齊律被吵得睡不安寧,最終將謝珂緊緊攬在懷里,後半夜才睡了個安穩覺……
翌日,謝珂睜開眼楮,有片刻的時間,她有種不知身在何地之感。
隨後她想起來,她們已經趕到鄴城了。
齊律呢?謝珂模了模身旁的位置,早已涼透,想來他離開有一會了。望著眼前陌生的環境,謝珂輕聲一嘆。
這時,內室的簾子被挑起,隨後是雨卉的聲音。「少女乃女乃,二爺一早便隨著周縣令出去了。二爺離開前吩咐奴婢告訴少女乃女乃。二爺今早收到消息,楚四爺已經到了,今晚會來與二爺見面。讓少女乃女乃安心。」
終于接到小舅舅楚曄的消息了。
這可是她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雨卉一邊服侍謝珂梳洗一邊開口道。「小郡主昨日第一次跟了女乃娘睡,女乃娘說小郡主一夜睡到了天亮,此時小丫頭正和女乃娘在院子里玩鬧呢,少女乃女乃可以放心了。」說起女兒,謝珂不由得搖頭失笑。便為了那小丫頭,她和齊律還鬧了次別扭呢。
如果不是當日皇帝便派來了京畿衛入府,興許她還要繼續和齊律鬧上一鬧呢。
來鄴城的一路,齊律便始終不死心,幾乎是絞盡腦汁說服她,昨夜終是讓他如了願。
「我還怕明月哭鬧呢,真是個沒良心的。」謝珂笑著嘆道,雨卉也不由得露出笑意。一路跋涉,終于來到了鄴城,這里雖然不如京城繁榮。但好在淳樸。雨卉和程勁夫妻二人都相信。只要有自家爺和少女乃女乃,鄴城繁榮起來不過是時間問題。最最重要的是,他們離開京城,便遠離的權利漩渦。
不必整日擔心被人有機可趁。也不必****提防戒備。
這樣的日子才叫日子呢。
程勁一早便跟著二爺出了府。似乎是選扯要另建宅子。
等宅子造好。自家爺和少女乃女乃也不必委屈住在這小小院子里了。
到那時,才是真的安定下來。
可是……雨卉突然想到了叢蕊,她同她們一起。自幼但服侍在姑娘身邊,然後又跟著姑娘遠嫁京城。她們四個,當初也曾被人戲鬧著喚做‘四姐妹’只是她和水青水竹都嫁了人,現在都是夫妻恩愛,只有叢蕊。一看雨卉的神色,謝珂便知道她想到了誰。
並非雨卉會時常想起叢蕊,其實她想起叢蕊的時候更多。
叢蕊是為救她而死的,謝珂覺得自己欠了叢蕊一條命。
世上雖然會贊一聲叢蕊忠心,為護主而死實是大義。可是,死過的人才知道,死了便是死了,名聲再好听又如何?世上沒幾人有她這樣的機緣,可得重生。「少女乃女乃,奴婢總是想起叢蕊來,想著奴婢幾個夫妻和睦,可是叢蕊卻是……」雨卉知道這時候不該提起叢蕊來惹得自家少女乃女乃跟著傷心,可是她心中實在是恨啊。她只是個丫頭,可也知道什麼叫善,什麼叫惡。
自家爺和少女乃女乃所做之事,哪件不是大善之事?
可是皇帝最終卻誣蔑楚四公子謀反,少女乃女乃是從犯。
可即是謀反大罪,皇帝怎麼不敢昭告天下……而只是派了京畿衛去府中緝拿?他們一路行來,也沒听說謀反之事?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意在自家少女乃女乃。可最終卻讓叢蕊送了命。
丫頭的命難道便不是命嗎?
皇帝乃一國之君,怎麼能這般不顧廉恥的行事。皇帝這般心狠,卻還要自家爺對他恭敬有加。
實是病入膏肓了。
「我知,我心里的痛不比你少。你放心,叢蕊的仇,我沒有一天忘記。」謝珂淡淡的道。雨卉忍淚點頭,她知道自家少女乃女乃不是個薄情的,一定會為叢蕊報仇的。可即使報了仇,殺了那膽敢闖入齊府的京畿衛又如何,罪魁禍首可是皇帝啊。
雨卉沒敢再開口多問。她清楚,有些事不是她一個當丫頭的該打听的。
「都是奴婢不好,偏生要提起叢蕊啊。少女乃女乃還是先用早膳吧。奴婢去安排……」雨卉隨後挑了簾子出去。
謝珂起身,立在窗前看著這個小院子。
這是她住過的最小的院子了,不管是在和樂還是烏水,她住的地方都十分考究。這里,真寒酸啊……謝珂不由得露出苦笑。她不是個不能吃苦的姑娘,即然嫁了齊律,只要他們夫妻能相守,她不在意睡在哪里吃些什麼。如今,她自得其樂的安慰自己,好歹比在北境時那山洞要好些。院中,女兒明月已經走的十分穩當了,女乃娘蹲在明月身前丈許處,看著小丫頭走向她,然後展開雙臂將小丫頭攬進懷里。
可以看見,明月的女乃娘也是真心疼愛明月的。
以前是她太過武斷了。其實不是所有被女乃娘帶在原孩子都和母親不親近的。她自幼也是被女乃娘程氏帶大的,和自己的母親依舊親近。
上一世女兒瑛姐兒之所以與她疏遠,恐怕有很多原因,她自然責無旁貸,可是權氏那樣的人家,家中僕婦的修養自是不高,可是見風使舵的本領卻是不小。見她不得寵,便在女兒跟著說些什麼是非也不無可能,以至最終女兒與她漸行漸遠。
她不該以偏概全的。
用過早膳,謝珂翻出程勁昨日交給她的賬目。這次她在京城安排的最後一出好戲,雖然最終沒有助齊律月兌身,可是卻讓她的銀子又漲了不少。
沒誰會嫌銀子多。
謝珂于是決定將銀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在鄴城開幾個善堂和醫館。
善堂里可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難民,而且會在其中設立學堂,讓窮人家的孩子也能讀書識字。
醫館中會請郎中坐診,即是行善之舉,對于窮苦之人,自然免收診費,便是藥費。也只收個本錢便是。眼下。鄴城也實在沒什麼油水可賺。不過這只是暫時的,謝珂相信有齊律在,鄴城很快會繁榮起來。
謝珂手里拿的是便是程勁對于善堂醫館所需銀兩的估算……
這自然需要運用一筆為數不小的銀兩,謝珂蹙眉想著。眼下正是用銀子之時。雖然齊律大包大攬。說一切有他,可是她如何能安然呆在後宅,便真的不管他?想來她注定是個勞碌命。
鄴城的振興便由齊律出面。而善堂醫館這些‘破財’的善舉,則由她出面。
齊律那人素來自大,自然不會覺得開間善堂,開個醫館學堂對鄴城的興盛能有多大作用?謝珂自然不會去和他爭執‘人心’這種東西,有時候也是一種利器。一邊看著程勁列出的條條框框,謝珂一邊頭疼。
她知道這幾年,程勁幫她積攢下不少銀子。
再加上小舅舅給她的,父親謝年給她的,她無疑是個貴夫人。只是,這些銀子若是用來行善?這般有出無進的,實在算不得多。
她得想法子,讓這銀子有去有回。
他們夫妻替北境找到了出路,即能自給自足,還有烏石可販售,這樣雙管齊下,可保北境百姓醫食無憂。
南境也傳來消息,最近阿善研制出數種藥酒,那酒不僅味美,而且有的強身健體,有的延年益壽,據喝過之人稱,實乃酒中佳品。一經問世,便在顏氏名下酒肆佔了一席之地。而且盈利頗豐,雖然酒方子被傳得神乎其神,甚至有人說是動用了天上灑仙遺落于民間的方子……實則是阿善研制出的一種蟲酒,而南境最多的便是蟲子,阿善更是個驅蟲高手。
所以這酒于南境來說,實在不費什麼功夫。可運過了界山,身份便翻了十數倍。
再加上南境地理得天獨厚,後有齊律助其探明山洪之迷。那坐山上的藥草終于得保……那山所種出的藥草,株株珍品,販賣到大魏,據說大魏的藥鋪險些為此大打出手……
阿善和顏南聯手,大魏整個南部越發的繁榮,自然,顏氏在南部更是名聲顯赫……
阿善也得了好處,眼見著巫族日盛,來投的小族無數。阿善听從了齊律的建議,來者不拒。現在的南境,已隱隱有唯阿善之命行事的架勢。
接到這些消息,林長源等人都十分高興,可是齊律神情卻是淡淡的。
原來,在齊律心中,本就該如此。對于本就該如此之事,有什麼值得高興的?謝珂想到齊律那時的神情,不由得會心一笑,便是手中那條條框框看起來實在讓人無法高興起來,可是謝珂也深信,這難關,她們夫妻聯手,一定可以闖過。
齊律過了晌午便回來了,今日風沙明顯比昨日大了些。
齊律回來時,嘴唇被風沙吹的開始干裂。玉白的臉似乎也黑了些。想來這一上午,他和周子秋片刻也未得閑。齊律說起來也是個自幼泡在蜜灌里的。
雖然不得父母歡心,可是皇帝的偏愛讓他在吃用上從未受過苛責。這般風吹日曬的,他確是第一次經歷。不過他笑的卻十分開懷。進屋洗了臉後,便拉著謝珂說起了今日所見。
「……城外風沙確是大,若是耕種,得想法子阻了風沙。城外十里似乎有礦藏,我寫信給大鷹,讓他派幾個能挖礦的北境工匠過來……
這里是靠天吃飯,十年有八年不是旱就是澇。
得想法子挖個大池子,就像南境山里的那種……澇時儲水,旱時用來灌溉。」齊律說一條,謝珂便用心記一條,隨後輕輕點頭。見謝珂听的認真,齊律說的更是賣力。他喜歡這種感覺,自己不管做什麼,謝珂都會理解,都會支持,而且會助他一臂之力,他想不到的,謝珂會替他補全,他顧忌不到的,謝珂會替她注意。
這種感覺,便是相濡以沫吧。
「阻風沙,可以用樹,眼下是來不及了,明年開春,便號召百姓在鄴城四周種滿樹秧,只是這可不是一年半載能成林的。
不過這是造福子孫之事,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
至于挖個蓄水池子……這可是大工程,還是派人四處探察一番,看有沒有像南境那種天然形成的。其實也不一定要挖池子。我們可以想法子挖條灌溉渠……讓河流改道,另一端接低處的河,水流經鄴城城外,我們可以截流用來澆樹灌溉。多的,自然往低處流,也可免除之災。」謝珂深思熟慮後道。
齊律一臉驚喜,這些他也是今日才有的模糊想法。
必定未至鄴城前,想的再多,也不過是說空話。只有真的見識到了鄴城,才知道該如何因地制宜。
造林,挖渠。哪件听起來都像是天方夜譚,可是齊律卻覺得這是不可多得的好法子。
有林子,自然能阻風,風刮的小了,便不會滿天黃沙。挖水渠,將有落差的兩條河串連,鄴城最大的問題便是少水。沒有水,一切的計劃都是空想。
雖然兩件事,每件都難如登天。
可是齊律相信自己定然能辦成……這里可是他和謝珂的家,便是為了謝珂,他也會讓鄴城繁榮起來。
想到高興處,齊律不由得拉過謝珂來,然後不由分說便用力親了她的臉頰。大白天的,而且又沒有關門,只擋了塊湛青的簾子,若是丫頭進來看到……謝珂紅了臉,推搡著齊律。「都多大的人了,還沒個正形。被人看到……」「看到怎麼了,爺親自己媳婦。寶姐兒,讓爺多親幾下……」
謝珂︰「……」
做為一個養在後宅的姑娘,謝珂在力氣上自然是掙不過齊律的。
何況齊律還深藏不露,最終,謝珂捂著幾乎要燒起來的小臉,佯裝怒意的進了內室。外室,齊律笑的像偷了腥的貓。
這一路趕往鄴城,他可是十分律己的。
做為好男人,自然不能恣意行事,這暗指的是夫妻之間的事……他可沒心思在馬車上與謝珂秀恩愛,不是不想,而是不他覺得那是對謝珂的褻瀆,他的女人,他自然寶貝著,尊著敬著,珍惜著。所以這一路上,齊律覺得自己‘渴’極了。
而昨晚是第一夜,見謝珂一臉疲憊,他也不忍心再欺負她。
如今……
她三言兩語便讓他解了心中難事,他想,自己是不是該好好‘犒勞’一下他的小姑娘。[求個月票,麼麼噠。跪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