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馭春風
于是,這一夜謝珂被啃得體無完膚。其實夫妻間的這些事,也沒誰佔誰便宜,齊律喜歡,謝珂便給,就是這麼個簡單的道理。
前世她與權笙成親那幾年怎麼過的,她幾乎忘了個干干淨淨。
說到權笙,還是要交待下的。
他被押解回京,自然下了大獄。
勾結叛臣謀逆的大罪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是皇帝心中自然也明白,權笙最終有這樣鋌而走險,也著實是沒法。想在齊律面前佔到便宜,本就是天大的難事,交給權笙任務時,皇帝以為謝珂已除,齊律自然無心經營鄴城,所以想讓權笙去佔個便宜,卻沒想到齊律和他玩了一招‘金蟬月兌殼’之計。
謝珂活的好好的,而那個被他當成謝珂下葬,而且還沾沾自喜的女人根本就是個笑話,知道真相後,皇帝登時氣和暈了過去,御醫又是扎針,又是掐人中的,好容易將皇帝救醒。
這次皇帝可是吃了個啞巴虧。
所以對于權笙,皇帝實在是恨,可也知道自己這恨意是遷怒。
那是他的兒子,身子里流著他的血,怎麼會讓權笙這樣一個酒囊飯袋給‘算計’了去。如果齊律真的這麼容易敗,那皇帝才真的要失望呢。只是……他一番算計,最終付諸流水,還賠上了諾大的鄴城,皇帝實是覺得顏面無光的很。再加上他幾個皇子在京城奪位越發的不掩人耳目,幾乎要拼殺見血了。
皇帝怒極之下。便給權笙叛了個斬刑,據說朝上有人求情,說權笙乃權氏獨子。這般斷人香火之事委實不仁。最後皇帝開恩,給權笙改叛流刑,今年秋後,便要發配極北苦寒之地。
齊律告訴謝珂這些時,臉上神情淡淡的,仿佛在說今日又起了風般。
便是這般淡然之色,便已說明,自始至終。齊律壓根便沒在意過權笙。哪怕權笙當時拿了皇帝當擋箭牌。齊律也絲毫未將權笙放在眼里。在齊律心中,配和他為敵的,起碼也得是湘王之流,像權笙這樣的跳梁小丑。若是齊二爺在意。才真是抬舉了他。
至于權笙是死是活。齊律也絲毫不在意。
小小的權氏,還不足以讓齊二爺側目,至于有人提起姻親?他可不覺得自己和權笙是什麼姻親。權笙娶了謝玉之事,在齊律看來,不過是順水推舟,那權笙和謝玉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那謝玉是個蛇蠍心腸的,權笙是個膽小如鼠,偏又心氣極高的,這二人,倒真是般配。
至于謝玉……
那人是誰?他認識?
他齊二爺忙的很,腦子里惦記的都是大事,可沒地方裝那謝玉二字……
顏南等人在鄴城逗留了大約十余日,其間齊律和他們幾人****在書房議事。阿善是個姑娘,不便****現身,得了空便來看謝珂。
謝珂發現,她和阿善的性情竟然十分相投,都是喜靜之人,又都喜歡把要做的事情在心中多走上幾遍。
謝珂是因為前世吃了虧,所以今生活的謹小慎微。而阿善則是因為幼時被族人所棄,于是對誰都心生戒備,便是心中早已不恨了,可那自幼養成的習慣一時還是難以杜絕。相比自己的重生,其實阿善能回巫族當上巫族族長,也與重生無異了,所以二人間頗有那麼幾分惺惺相惜之感。
對于謝珂的女兒明月,阿善也是十分喜歡。
每日的抱在懷里,恨不得便認了明月當干女兒。只是她一個未婚的姑娘家,著實拉不下臉面來。
若是旁的女子,恐怕會多心,畢竟這可是齊律的女兒。
是心慕男子的獨女,不管是嫉妒還是艷羨,心中總要有些想法的,可阿善卻沒有。她覺得這樣很好,心愛的一對人,便該這般相親相愛,有女相伴。何況這小姑娘生的委實玉雪可愛的緊,著實讓阿善有些愛不釋手。
明月對阿善也表現出相當大的善意。
小丫頭是個人精,從小到大,誰對她真心,她便和誰親近。
讓小丫頭主動親近的人可不多,除了爹娘和幾個大丫頭,便只有周均了。便是當初謝珂遠赴南境,將小東西托付給玉陽長公主時,玉陽長公主也費了三五日,才讓小丫頭接受她。
便是九五至尊的皇帝,那時想要將小明月接進宮中時,也被小丫頭毫不留情的嫌棄了。
對于阿善,明月只用了小半日,便主動撲進了阿善懷里。
望著女兒和阿善玩的十分歡快,謝珂不由得輕輕一笑。她希望女兒便這般無憂無慮的長大,她和齊律辛苦些不算什麼,只希望將這一切交到女兒手中後,女兒不必這般辛苦。「明月,不準胡鬧。阿善,小丫頭太淘氣了……」見明月拉了阿善的衣擺不撒手,謝珂不由得斥責道。
阿善笑著擺擺手,絲毫不介意小丫頭的淘氣。
她是越見明月越喜歡,這孩子太會長了,幾乎集結了齊律和謝珂所有的優點。
這孩子便是調皮的時候,也只會讓阿善覺得可愛,哪里會生氣。「少夫人,小孩子便該如此,我們族里的孩子,比起明月來,不知淘上多少,明月這樣子,已經很乖巧了。」
「……南境的孩子總歸要自在些,生在大魏,尤其是大家女兒,都講究個琴棋書畫樣樣皆通,還要擅女紅。這樣將來才能嫁個好人家……」這話謝珂說的頗有那麼幾分無奈,當初她也是這樣過來的,一邊上族學,背女誡。一邊跟了師傅習女紅。為了便是懂得理數,將來嫁進夫家才不會被嫌棄。
「這里是鄴城,二爺是城主。明月是郡主。哪里還需要那些。
放心,就明月這小模樣,將來還愁找不到好人家。到了能嫁人的年紀,來求親的恐怕會擠破了齊家大門。少夫人,你實是多慮了。」阿善一邊用自己五顏六色的帕子換回衣裙下擺,一邊淺笑著道。
「希望如此吧。」
謝珂已經不指望著,就齊律那樣的性子,教養出的女兒能大家閨秀到哪里?
將來不要找不到婆家謝珂便燒高香了。
「一定會的。少夫人,該商議的,昨日阿善和二爺並著另外幾位。都已定好。明日。阿善便要返回南境了。這一走,便真的是相見無期了。少夫人,珍重。」
南境離鄴城路程遙遠,她這輩子能有機會親眼見一見。已是莫大的福份了。
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機會。
所以這次一別。便真的是一生了……阿善心中不舍。可也知道,緣份這種東西,不能強求。能得這次相見。已是福氣,不能再貪得無厭了。「……這麼快便要回去了,不能多留幾日?」謝珂心中也十分不舍,難得她有個談得來的姐妹。
「不了,時間緊迫,早一日回去,也好早一日安排。
待大事有成之日,阿善便是遠在南境,也定遠遠朝拜。但盼二爺和少夫人長命百歲,願我們小郡主,一世無憂。」
***
阿善離開的那日,鄴城難得的風和日麗,齊律悄聲帶了謝珂出門,將阿善遠遠送出五里……離別在即,齊二爺粗心大意的,心中自然沒那麼多膩歪的傷感情緒,于是負了手在車旁相候。謝珂和阿善面面相對,互相叮囑著。
「回去的一路,萬要小心。」
「少夫人放心,阿善可不是好欺負的。」
「我知道阿善厲害,只是你總歸是個姑娘家……」
「在我們南境,姑娘遠比男子厲害。少夫人放心吧。倒是少夫人,這鄴城實在比不得京城,少夫人萬要注意身子。也要時刻叮囑二爺。還有小郡主。少夫人,不必遠送了,阿善就此別過。少夫人,二爺,一定要保重。」阿善說完,飛身上馬,動作行動流水,說不出的飄逸好看,阿善身後,是數十南境護衛。
最後遙遙對齊律一禮,阿善打馬遠去。
謝珂袖了手立在原地,望著阿善的身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眼前……「傻姑娘,有什麼好不舍的?阿善早一日回南境,便能早一日調兵遣將。她走的越早,爺越樂呵。」齊律上前,伸手將謝珂圈進懷里。今日雖然無風,可在齊律看來,謝珂那清瘦的小身板看起來實在瘦弱的很,讓他時時抱在懷里他才安心。
護衛都很有眼力,退到數十丈外,這里只有他們夫妻二人。謝珂只是小臉微紅,然後便由著心中所想,輕輕靠向身後那人。那人的懷抱雖然算不得偉岸,可在謝珂眼中,卻能支撐起天。
「……你這話恁的無情,還好沒被阿善听到。你該知道,那姑娘對你……」「她對我如何與爺何干?只要她不生壞心,爺便只當不知。你啊,也真是個怪丫頭。
明知道阿善覬覦你家夫君,你竟然還能和她姐妹相稱。
你便不怕她哪天將心思動到你夫君身上。」這話自然是逗趣。齊律深知謝珂,就如謝珂清楚齊律,他們二人啊,這輩子注定要死死綁在一起。「夫君,你若生了異心,我便是再明察秋毫也是無用。何況,我信你。」
齊律終于圓滿了。這話,他愛听。
最近便是因為謝珂和阿善走的近,讓齊二爺深感郁悶。
生怕自己在謝珂心中地位有所下降,畢竟阿善說起來也算是謝珂的‘情敵’不是,和情敵都相處的這麼好,齊二爺才不會承認,他吃味了。
吃味的結果就是,他看阿善不順眼。
今日終于送走了阿善,再加上謝珂一句話說的齊二爺心里舒服。
齊律感覺今天日頭真的不錯,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寶姐兒,咱們去轉轉。」齊律遙遙一指遠方。謝珂眨了眼楮去看,只見遍地植的小苗,已經吐出女敕女敕的芽。遠處,新挖的水渠已經引了水來,泛著波光。再遠些,便是礦山所在了。
「回去晚了,明月恐怕會鬧……」謝珂猶豫,又有些心癢。自入鄴城,她一直呆在府中,還沒見識過這些呢。
「有均哥兒陪著,她連爹娘都忘了,如何會鬧。走,爺帶你看看咱們的‘家’。」齊律說完一擺手,早有護衛候在一旁,這時牽了頭高頭大馬上前。
齊律翻身上馬,然後俯身將謝珂抱上馬。謝珂只覺得眼前景物迅速一轉,下一刻,自己已穩穩坐在齊律身前。
這是謝珂第一次坐馬,不由得一聲輕呼。
耳邊,是男人的壞笑聲,他是故意不打招呼便將謝珂抱上馬的。小丫頭平日里總是一臉鎮定,一幅天塌下來也有他來頂的從容模樣。以至齊律惡向膽邊生,憋著想看一看謝珂驚慌失措的小模樣。
今日總算如了願。
這才對嗎?不過是個不足雙十年華的漂亮姑娘,便該這般緊緊抓著他的衣袖,然後一臉膽怯的偎進他懷里。
只是,齊二爺只享受了片刻美人投懷送抱,因為謝珂很快調整好心情,在齊律身上立直身子,只虛虛靠在齊律懷里。雖然勉強也算是溫香暖玉在懷,可齊二爺心里就是感覺不是滋味。
女人在倔強了,也是有缺點的。這種完全被依靠的感覺,實在是太難能可貴了。
下一刻,齊律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間開口。「抓緊。」說完,不等謝珂反應,揮鞭打馬。
馬兒吃痛,一聲嘶鳴,然後不由分說甩蹄狂奔,矜持的端坐在馬上的謝珂,結果可想而知……她很不幸的再次倒向身後人的胸膛,而且是那種一倒下去,便被死死扼住的倒法。
初時的驚慌淡去,謝珂終于能平心靜氣的享受這一刻了。
她從未騎過馬,大家出身,騎馬是不端莊的行為,不管是出嫁前還是出嫁後,她自然都沒機會嘗試。
她偶爾也會幻想那種馬上馳騁的感覺,仿佛馭風而行……不過她也只敢想想,從未想過有一日能實現。畢竟這種事,實在有違婦德。
不想今日齊律竟然讓她達成所願。
當真是馭春風,她能感覺出風從臉上滑過,帶著幾分涼意,又透著幾分暢快……仿佛生了翅,便這般在風中展翅而飛,仿佛下一刻,便要飛上天際,直入雲霄。
「寶姐兒,感覺如何?」耳邊,齊律問道。
「像鳥兒在飛。」謝珂含笑回道。風兒隨著她開口,沖入她喉嚨,讓她有種暢快淋灕之感。仿佛下一刻,那風便會從她的四肢竄出……那種感覺,大體是該是痛快。「傻姑娘。」男人嗤笑。[感謝投月票的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