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婉心中一顫,竟是說不出的酸澀,不禁鎖起了雙眉,眸光從不曾從那雙鳳眸上移開。
她本以為,他定是信她的。
她不在乎他究竟罰了她幾個的俸祿,又或者是幾年,她只是沒有想到,他當真听信了榮姬和徐的話!
他當真是認為她為了爭寵便用了那些手段嗎?
如果他真的清楚對她的感情究竟是怎樣,那他怎會相信這些呢?
眸光暗了下來,低下了眼簾,不知為何,竟感覺眼眶有些酸澀。或許是她太高估自己了,高估了他對她的感情。
恍惚間,他卻已從階下走了下來,她的眼眸微微一顫,卻仍是如水般的平靜。
她感覺到了他與她輕輕擦肩,李平也跟在他的身後離開了,蝶兒似乎也被榮姬帶走了。
心中空洞洞的,沒有再為自己辯解一個字。
因為他信了。
于是她也不得不信了。
看著那個男子的身影,徐的身子微微向前一傾,向前走了兩步,瞪了步婉一眼。
沒想到,吳侯居然只是罰了那個三個月的俸祿而已。
如此的簡單嗎?
吳侯他到底還是有些袒護這個的。
徐一聲冷笑,看了她一眼,微微昂首,向外走去,雖是如此,心中依舊滿是得意,吳侯此時怕也是看透那個的心腸了吧,以後看那個還如何囂張,活該有今天。
「。」依瑤忙上前,擔憂地看著她,可是卻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盆空谷幽蘭,雪白的花瓣,散發著淡淡的幽香,美得似是九天玄女一般。
她是不是還要感謝那盆空谷幽蘭?
如果沒有那盆花,她是不是根本不會獲得這麼多的寵愛。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這盆空谷幽蘭罷了。
她本還天真的認為這一切都和一個「愛」字有關呢。
「將那盆花扔了吧。」步婉聲音漠漠。
「……,這些都是榮姬和徐的詭計,我們一定能查出來的,一定能找到證據的。」依瑤著急地似是要哭出來一般。
「不必的。」她抬起了眸,面上仍是一笑︰「放心,我沒事。」
查出真相又如何呢?
不過是讓她看清楚了,他不過是因為那一盆花才如此待她的,想想,當真是諷刺。
軒宇殿
孫權坐在案前,批著今日的奏章。
「吳侯。」
一眾侍女俯身行禮,站了一排,每個人的手中都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中都是些珠寶,首飾,絲綢,和一些昂貴的擺飾。
孫權抬眸,掃了眼那些東西,聲音低沉地「嗯」了一聲。
「李平。」
「奴才在。」站在身後的李平上前行了一禮。
「將這些東西送去夢櫻閣。」男子的目光依舊放在奏章上。
李平不禁一笑,低了下眼簾︰「吳侯罰了步三個月的俸祿,可送去的這些東西卻近乎步三年的俸祿了。吳侯當真是用心良苦。」
孫權抬眸,淡然地看了李平一眼︰「說來听听。」
李平輕笑︰「今日步遭人陷害,吳侯雖當著眾人罰了步三個月的俸祿,可卻私下派人送去了這些寶貝,無非便是想告訴眾人對步的偏袒之意。」
罰了,是因為今日所有的證據和證詞都指向步,送去這些則是讓其他人都知道,不管證據是何,吳侯都是相信步的,也是定會護著步的。
「吳侯獨寵步,其他人自是不服氣的,哪怕表面上不做任何動靜,卻保不齊會有人暗中陷害,此番之後,怕是再也沒有人敢像今日一般在暗中給步使絆子了。」
孫權抬眸,薄唇揚起了一絲淺笑︰「你看得倒是透徹。」
「徹查今日之事,看那些藥是如何來的,還有那個婢女,定要審問出什麼。」孫權聲音依舊平靜。
其實他倒是有些希望今日之事是真的呢,因為這樣便能說明,她很想把他留在身邊,很怕他會去找別的。
不禁覺得好笑,明明最討厭妒婦,卻偏偏想要她如此自私。
李平微低了下眸︰「吳侯,奴才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孫權掃了李平一眼,繼續在奏章上寫著什麼︰「你什麼時候學會如此顧慮了?」
李平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吳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吳侯對步用的這些心思,奴才看得透,可是步她未必看得透。」
鳳眸輕抬,筆尖微微一頓,繼而輕落在了奏章上。
步婉拖著腮,微微鎖眉,今日榮姬說的那些話,她唯一無法否認的便就是她當初的確沒有將那盆空谷幽蘭贈給她。
而正是因為這一細節,才將此事顯得萬分逼真,因為在旁人看來,如果她沒對那盆花做過什麼手腳,為什麼不能將它贈送給榮姬呢?
如若不是那盆花被她剪得面目全非,她也不會拒絕這小小的請求啊。
只是這一切……當真就只是恰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