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世間萬事大抵皆是如此,錯過,繼續往前走,再遇到。也只有再遇到,才能知道曾經的錯過是福是傷。
或許喝的也不多,不過對她來說實在不少了,所以讓她感到了些頭暈。
出來吹吹風後感覺好了些許,可她仍不想,登上了一處高台,雙臂搭在木質的雕花欄桿上,看著漫天斗星,銀河浩瀚,似是隨意揮灑下的一捧金沙。
繁星密布的星空總是能富裕人一種詩情畫意,讓她忽然想到一句詩——「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似乎很符合此情此景,不對,應該把曉陰改成夜清。
漠漠清寒上小樓,夜清無賴似窮秋。
她低眸看著雕花的欄桿,揚了揚唇,覺得自己似乎是毀了一句詩。
感覺有什麼人向自己走,她下意識地側頭看去,看到了一襲青衣向她走來的浩軒。
「婉婉。」他依舊用這個稱呼喚她,只有在有旁人在的時候才會喚她「步」,只是他很不喜歡這樣的稱呼,非常的人不喜歡,也十分介意。
她笑了笑︰「生日快樂。」
「你還記得。」
他走到她身邊,雙手交叉在一起搭在了欄桿上。
她依舊仰面看向那懸星的夜幕,聳了下肩︰「只是抱歉,今年……我沒準備什麼禮物。」
他側頭看她的側臉,她送他的每一件生日禮物他都會好好珍藏。記得她為他準備的第一件生日禮物是一件畫著他們二人肖像的T-shirt,上面寫著「好」三個字,那肖像是她央著畫藝術T-shirt的老板教她畫的。畫出來的效果可想而知,不過可以看得出來是兩個人,至于是誰,便就需要充足的想象力了。
那時她告訴他說,從小到大,沒有多少願意和她一起的朋友,說他是她除了她從前的一個好姐妹以外交的第二個好朋友。
第二年過生日的時候。她又DIY了一個陶瓷瓶子給他,另又請他吃了碗面。
第三年過生日的時候,她送了她一條拴著球形掛墜的項鏈。打開後里面是他們一次去看海時照的照片,當時她說她最喜歡這張。
那是她陪他過的最後一個生日。
步婉陪浩軒。
他伸臂抱住了她,下巴輕放在她的肩上。她一怔,隨後便就要掙開他的手。他並沒有松手。彎了彎嘴角︰「便就當做是生日禮物吧。」
她忽然想起她曾在他過生日的時候送過他一條項鏈,項鏈是可以打開的,照片後面是她寫的一句話,或許他並沒有看到,她當時也覺得這樣隱秘了些,可又糾結到底要不要將那句話告訴他,便就將它寫在了照片後面,任听天命。
可天命卻是。他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記得她曾經寫的那句話是——若我執子之手,你可願與我偕老?
世間萬事大抵皆是如此。錯過,繼續往前走,再遇到。也只有再遇到,才能知道曾經的錯過是福是傷。
在他將她抱緊的時候,她微鎖著眉,想再次推開他,卻听見他道︰「如果心里不好受,可以哭出來。」
她很少哭,她說眼淚是弱者的象征,她是小強,所以NO需要。
從他認識她以來看到她哭的樣子屈指可數,大概只有一次。她不愛哭,卻並代表著她每次沒有哭出來的時候都不想哭。
鼻尖一澀,她笑了笑︰「有什麼可哭的。」
他攬著她肩的姿勢改為雙手握住她的肩膀,深深地看了她半響,她身上帶著淡淡的酒香,面上帶著幾分醉意,她的酒量,永遠不過如此。
「婉婉,你都看到了,孫權他便就是如此待你的,他不可能永遠對你好,他不會只愛你,甚至根本就不愛你,你為什麼還要如此執著呢?婉婉,和我走,我們去哪里都好,只要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就好。我知道,在我缺席的這段時間里你可能愛上了他,也可能你以為你自己愛上了他。婉婉,我答應你,我給你時間去忘記他,哪怕是一輩子,哪怕要用我一輩子的愛去換你忘記他,婉婉……我們才應該是一對的。」
「浩軒哥哥。」她拂下他緊握著她雙肩的手,鼻尖有些澀疼,浩軒和她說的話讓她想到了孫權。
他不會只愛你,甚至根本就不愛你……
但如果她愛他,該怎麼辦?
她盡量讓自己笑得自然︰「浩軒哥哥,我不想哭,真的。而且……我不能和你走。愛他是我的選擇,既然選擇了又怎能放棄呢?」
「婉婉。」浩軒無奈地看著她,「愛情不是其他,你不能意氣用事,不能在這件事上倔強逞強……」
「我沒有意氣用事,也不是在逞強,而是因為我不後悔我的選擇。我不會放棄。」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仁兒才是你要取的那一瓢。」
「你注定要成為仁兒的依靠,就像是他終究是我的歸宿一般。」
「婉婉,你知道,我是不得已才會利用孫仁的。今日這一宴,我還想會不會是鴻門一場,哪怕曾經知道來到江東孫權他必定會加害于我,可我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執意要來。婉婉,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那雙狹長的眸子深深地擢著她,眸光炙熱得像是火焰一般,要將她融化。
她知道,知道他為她而來,可她卻不能和他走。
胃里一陣火熱,腦袋有些暈,她就知道她這酒量永遠超不過一杯,今日卻喝了這許多。
身體不受控制地一傾,臂上傳來一股穩穩的力道,他扶住了她,她並沒有借他的力直起身,而是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欄桿,微微仰面,讓拂過的風吹走醉意,抽出了被他扶住的手臂。
她覺得自己虧欠他。若不是她,他用不著來赴險,只是她虧欠于他的卻注定還不清,因為能還的清愛的便就只有愛,她卻不可能再愛他。
她揚了揚唇角︰「你放心,我會讓你平安回到荊州,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自然,仁兒她也會同你一起的,她是你的妻子。」
「仁兒她愛你,很愛你,她曾問我一見鐘情是不是很荒唐。其實她對你就是如此。她注定,也已經是你的妻子,我希望你不要負了她。」
「婉婉……」
「我先了,被別人看到了不好,我不想讓他或是仁兒誤會些什麼,你我曾經認識的事情,不要告訴仁兒,那樣我會覺得自己很對不住她。」她抬眸看了浩軒一眼,努力彎了下唇,盡量讓自己站穩身形,醉意淺淺,像是輕煙薄霧一般在她的眼前,周身繚繞。
「婉婉。」他叫住了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女子,眸光中的悲慟似是深淵,一眼望不到邊,于是你便就有一種錯覺,其實這深淵真的沒有盡頭。
她停住了腳步,卻並未回頭。
她知道自己很殘忍,今日的話會很傷他,她不想傷他,可她不能回應的愛還不如讓它斷得痛快。
曾經畢竟是曾經,不是所有的因為都能有個所以,不是所有的情愛都能修得一個正果。
任何一段經歷的感情都不可能完全忘記,卻能夠真正放下。
眼眶有些酸澀,她想告訴浩軒,放下吧,不值得。
「婉婉,如若我答應你,好好照顧仁兒,你會不會開心?」他叫住她半響,她亦停在原地好久,他才說出這句話,聲音清淺,卻字字用力,出口的每一個字就像是有一把刀在心頭剜下一片肉。
在背對他的地方,她含了抹笑︰「自然。仁兒是個比我好百倍的姑娘,她比我值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