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妻不嬌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失去

作者 ︰ 清歌墨語

「讓她進來。」低啞的嗓音,這四個字卻是擲地有聲。

周瑜側頭向殿外看去,諾大的大殿盡頭,一個女子一襲單薄的紫衣,不事花繡。簡單的發髻上只別了一支琉璃珠釵,晚風瑟瑟,將她垂在兩側的碎發吹向一邊,更顯其瘦削的身形。

從呂蒙進來稟報說劉備已經逃出城的那一刻起,他便就參透了她策劃好的一切。

這個面上永遠掛著俏皮微笑,曾經和他席地對坐飲酒,同他說笑玩鬧的女子,讓他愈發的看不清,看不懂。

他向孫權略施一禮,並無言語,呂蒙亦行禮跟在了他的身後,只是走到她身邊的時候,他不住稍稍頓住了腳步,微側過頭,視線所及處,那雙清明宛若秋水的雙眸干淨得不帶有一絲的雜質,就是這樣一雙眸子,卻讓他看不穿。

她到底是怎樣的身份?

未再停留,他與她擦肩而過,外面的風愈發的蕭瑟,低沉的天似是隨時都會壓下來。

她從未覺得這軒宇殿這麼大。這條路,她從未覺得如此長。明明已經想到了再見的情景,只是她卻沒有猜到再見時彼此的心境。

剛剛周瑜在她身邊走過時候的停留她是知道的,她亦知道他在看她,她卻沒有去看他。因為她怕,怕從他的眼里看到失望,看到後悔,後悔交了她這個朋友,或許……她真的不配。

前方的男子側身背對于他,一襲清透藍衣。似是冰魄,讓她感到鑽心的痛。

「如此你可滿意?」

在她緩步上前,離他幾步之遙的距離。他轉身看向她,薄唇勾起了冷冽的弧度。這樣的眸光她從未見過,冰冷到沒有一絲溫度,似是結了冰的箭矢刺進她的心口,她停住了腳步,沒有再上前的力氣。

「不是的,我……」

「步婉你知不知道。」他打斷了她的話。或許他本就沒有在听,她覺得自己很可笑,如今解釋什麼又有什麼用呢。

「今日在去夢櫻閣前。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步婉,你會背叛我嗎。不知道問了多少遍。」一雙鳳眸似水似霧,傲氣與悲憫並存。

步婉眼眶一澀。流落了兩行淚。

眼淚。有時就是這樣的無法控制。

「孤想相信一個人,非常想。可我卻相信了一個最不該相信的人。」他的聲音清冷,空渺,悲慟得讓人心疼。

亂世之中,爾虞我詐,誰都無法完全去信誰,誰都不可能被人完全相信。

信任這兩個字,有時就是如此的可笑。在不經意間毫無保留地相信了一個人,最後才這是有多麼的愚蠢。

他的聲音。她听不出一點情感,蕭瑟的秋風,冰冷的大殿,此時都沒有他的話,讓她冷到了骨子里。

「不是的,你听我說,我……」聲音戛然而止,不是因為被他打斷,而是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還有什麼可說?

說什麼他會相信?

「你相信我,我愛……」

「信你?」

他似是看笑話一般地看著眼前淚眼朦朧的女子,語氣不過是清淡,似是閑聊,卻將兩人之間隔開了無法逾越的千山萬水。

「憑什麼?那下了藥的酒?還是你的虛情假意。」他忽的彎了一側嘴角,眉眼卻是冷沉如霜。

眼前一片昏黑,他的輪廓在眼中愈來愈模糊,身體里所有的力量一瞬間被掏空,當她感覺到身下傳來的冰涼之時,她已經跌坐在了地上。

「我沒有虛情假意,真的。我……」她搖著頭,用最低劣的話作為解釋。

下巴一痛,眼前隔著一層薄霧,他俯身在她身前,捏緊了她的下巴。

眼中的淚似是月兌韁的馬,明明無聲,淚水卻簌簌而下。

「步。如果心里一直都是別人,當初就不該嫁。」

他抬著她的下巴,逼迫她正視著他的雙眸,讓她避無可避。

她看到他站起了身,毫無眷戀地離開,她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袍裾。

不是的,他們之間不該是這個樣子。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明明早便就想到了這樣的結局,可當這結局真的如期上演時,她卻怯懦了。她比她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在乎他,可他卻不會該再給她在乎他的資格。

「你相信我,我不是背叛你,只不過……」

「信你已是孤最大的錯誤。你覺得同樣的錯誤孤還會犯兩次嗎?所以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他並未看她,甩開了她抓著自己衣袍的手,他的力道和毫無預兆讓她猛地摔在了一側,他卻再未回頭。

眼前燭光搖曳,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滅。

前方,他的身影越拉越長,每一步都是決絕,這個背影最後變得朦朧,消失在視線的一點,再也不會出現。

心頭像是插著一把刀,她將手放在了心口處,想要將那把刀拔出來,卻如何都模不到刀柄。

她才知道,原來不需要任何致命的利器,不需要任何傷口,心也是可以如此痛的,痛得令她麻木。

空曠的大殿只剩她獨自一人,恍若整個世界就只剩她一個人,讓她恐懼,慌錯,彷徨。

——「信你已是孤最大的錯誤,你覺得同樣的錯誤孤還會犯兩次嗎?所以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大殿之上,回蕩著他留給她的話。

殿外,大雨傾盆,一連陰了好久的天終于下起了雨來,像是醞釀了許久的一場戲。閃電將天空照成紫色,似是天空崩裂時的裂痕。一閃一閃的光亮照在面上,讓淚水愈發的清晰。

雨點似線,剪碎萬物,被風吹散于風中,消散得如霧如塵。

為什麼接受不了這結局,明明是自己寫給自己的。如果重新選擇,她亦會選擇如此,她不可能看著浩軒死,更不可能讓仁兒悲痛欲絕。

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卻在保全所有人的時候傷了他。

她忘了自己是如何站起來的,也忘了是如何走出這軒宇殿的。那里像是冰窖,哪怕外面大雨瓢潑,打濕衣衫,也要比里面暖和些許。或許心涼透了,再冷的天也會感覺到一絲溫暖。

雨點打在臉上,打散了發髻,頭發濕漉漉地粘在臉上,著實難受,只是她實在沒有閑暇去將那糟亂的頭發理一理。

雨越下越大,將樹葉打下,埋在泥中。

她記得後來,依瑤打傘找到她的時候,她全身都已經濕透了,她對依瑤笑了笑,示意依瑤她沒事。

有時當淚水和雨水融為一體的時候,便就分不清臉上冰冷的液體究竟是淚還是雨,于是,明明淚流滿面卻還是認為自己可以很堅強。

其實世上最可悲的永遠不是失去後才懂得珍惜,而是明明懂得了珍惜,卻還是失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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