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認為,絕望之中,被禁足的日子是會異常難過的,可她如今才知道,原來當絕望到一定程度,這段日子卻是極為好過的。
因為在哪里都是一樣,沒有了什麼期望和盼頭,被禁足不被禁足也沒有什麼差別,每日不過是一日的反反復復,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就是天氣轉涼了些許,夜晚又長了些許。
她禁足以來,的確听到了夢櫻閣中好多的碎語閑言,倒也沒有多麼的不堪入耳,左不過是抱怨幾句她再難得寵卻還要連累旁人之類的雲雲。
自然,她也實在沒有閑情去管這些,她一直不認為堵住悠悠眾口便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既然無傷大雅,听一听便就了,縱然心里會不好受,可慢慢的便也就變得無甚所謂了。
平時沒事的時候她便就坐在案前看書,撫琴,就像是伯言所說,當心事沒有人說的時候,便就訴與琴听,那是你最好的知己。
她貌似真的已經習慣了這日復一日的生活,因為當一個月禁足期滿後,她竟沒有多麼的興奮,也沒有改變她曾經的作息習慣,以至于禁足後的幾天,她也依舊待在夢櫻閣中,和禁足之時沒有什麼兩樣,不過是少了外面她看不到的侍衛罷了。
她在禁足的這段日子里听說他同曹操在濡須相持,後雖是大勝,卻負了傷,後來她曾去過軒宇殿,卻被門外的侍衛擋了住。
「陪奴婢出去走走吧。奴婢都快悶死了,錦園中的花四季常開,陪奴婢去賞賞花可好?說不定還能捉到幾只蝴蝶呢。」依瑤一臉的期待。
她輕輕勾了勾唇角。低眸間點了點頭。
她怎會不知道依瑤不過是想讓她出去散散心罷了,若真是依瑤想出去,如今沒了這禁足,夢櫻閣里的人出入自由,何苦叫上她呢。
依瑤听得她同意,不覺嫣然一笑,知她怕冷。替她帶了件披風便就拉著她出了去,她沒來得及梳妝打扮,也著實不用。她確沒這份心思。
錦園里的花的確是四季常開,真不知花房的奴才是怎麼做到的,那里像是被施了什麼魔法,一年之中無論什麼時節。都花開似錦。當真是四季如春。
她本不太愛這些花花草草的東西,只是偶爾看來愉悅心情,心不在焉地看了一會兒便就到一旁的小亭里坐著去了。
「,這天兒越發的冷了,不如奴婢去織坊局看看有沒有厚些的布料,拿些回來給裁制幾件冬衣。」依瑤說著便就站起了身。
「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在這里坐著也著實沒有什麼事情來做,倒不如隨依瑤去織坊局挑選幾塊布料。
依瑤面上表情微微凝結,不大自然地笑了笑︰「這織坊局離這兒路遠。如今身體不好,還是不要走這麼多路的好。其實奴婢也不是非要今日去拿不可,只是覺得出來了便就去挑選一些,也好早些給做幾件冬衣穿。」
「那我等你。」她並未再說要跟著一起去的話,她也的確有些累了,想著坐在這里偷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嗯。」听她如此答,依瑤竟不覺笑了笑,好像本身就不願她跟著去一般。
織坊局
依瑤進去的時候只听到機器發出的吱吱呀呀的聲響,所有侍女都坐在機器前,看顧著自己手下的工作。
織坊局的掌事宮女看到依瑤後並未,這倒並不讓她覺得奇怪,但若是在失寵前,她的確會感到訝然,因為那時,她前腳剛踏進織坊局的正門,這里的掌事宮女便就會恭敬地迎上來,問步可是有什麼需要。
不過這種情況也卻是少的,因為大多數都是這掌事宮女親自將做好的布料送去夢櫻閣。
若算算日子,放在以前,過兩日掌事宮女便就會送去新織好的布料,知道畏寒,每到這個季節,送去夢櫻閣的布料總是會比送去別處的略微厚一些。
只是她知道,哪怕再過十幾日,這些勢力小人也不會將布料送,到時要是知道心里必定不好受,她不希望任何人在面前提及,表現得像是真的再也不會得寵了一樣。
愛吳侯,如今心里已經夠痛的了,她怎能讓再痛。
「我來替步拿些布料回夢櫻閣。」依瑤並未找那掌事宮女,就算找了她也未必會理,索性找了個正在整理新織出的布料的侍女。
「步?」那侍女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珠一瞥,不屑地「一哼」,繼續整理著手中的布料,似是故意放緩了聲音,「給步送去的料子還沒整理完呢,不過那里倒是有幾匹去年剩下的布料,你可以去看看。」
「你!」依瑤一只手緊緊握成了拳,強忍了下來,指著一旁有些發舊的布料道,「去年剩下的?你好大的膽子。」
「怎麼?那些也都是好貨色。」那侍婢不緊不慢,並未看依瑤一眼。
依瑤咬了下唇,強忍著心中的怒火︰「給步的料子什麼時候才能整理完?」
「呦,這可就不知道了。」那侍婢終是側眸看了她一眼,嘲諷地一笑。
「不知道?這便就是你為主子辦事的態度?」
「不。為得寵的主子辦事,自然不是如此。」
「你!」依瑤一下拽住了那侍女的胳膊。
「你干什麼?!」那侍女一怔,瞪大了眼楮,「還當你家和以前一樣啊?這些布料你愛要不要!不過可莫怪我沒告訴你,你過些日子來取的料子也和這些沒什麼差,不過到時沒有料子可用,可是你自己的責任!」
「你放開我!」那侍女緊鎖著眉,用了狠力要甩開依瑤的手。
依瑤氣急,瞪著那婢女,揮手便要往那侍女身上打。
「住手!」帶著凌厲的女聲,依瑤抬眸看時,剛剛站在門口的掌事侍女已走到了她的面前,「這里不是讓你撒野的地方!」
「我奉步之命前來取些布料,這主子的吩咐,你是從還是不從?」
「步的吩咐我哪兒敢不從呢。」掌事侍女一聲嗤笑,眼神瞟了眼放在一旁的舊布料,「姑娘只管將那些布料取走便是。」
依瑤冷冷一笑︰「你拿這些舊布料,便就不怕步怪罪你嗎?」。
「呦,姑娘這話我可就不知從何說起了。是這步偏偏要在新料子還未整理出來的時候要你來拿料子的,可不就只剩下那些舊的料子了?這倒反誣賴我們了不成?」
她怎會不知道,這不過就是這掌事侍女的托詞罷了,什麼沒整理出來,從前她來織坊局時,這布料何時不是什麼時候要什麼時候便就有。
「好。」依瑤微微提高了聲調,「既是如此,便煩請姑姑在整理好新後將這新布料送去夢櫻閣。」雖是用了「煩請」這兩個字,可這句話依瑤說得語中帶刺。
織坊局里的侍女依舊各自做了手下的工作,沒什麼閑暇來看這場鬧劇,只有那掌事侍女身後的幾個婢女,一個個嘴角帶著看好戲的嘲笑。
掌事侍女以袖掩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主子這麼多,哪里顧得上將料子送去夢櫻閣呢,倒不如姑娘過幾日來拿便是。」
「只是……剛剛我的人亦告訴了姑娘,過幾日這新料舊料有沒有便就是另一回事了,就算步她親自前來,這料子該沒有也還是沒有。倒是還望那時,姑娘莫要將過錯又推責到織坊局上才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