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婉微微咬唇,心里似被砸下了什麼,一瞬間,覺得自己甚是可笑。
听他如此說,王千兒心中一喜,他對步婉終是沒有感情了,以至于她跪了這麼久都不願意見她,不願意听她說話。
王千兒永遠如此,即便心中欣喜若狂,面上也能表現出另一種情緒。
王千兒微微鎖眉,看了眼身旁的男子,眸光憐惜婉轉看向步婉,規勸道︰「妹妹還是先吧,以後……」
「王。孤說,你。」聲音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如同那一直沒有變過的眸光。
「吳侯……」王千兒下意識地出聲,一臉的錯愕。
身旁的男子未再說什麼,只是她知道,他剛剛的那句話是在告知,是命令,容不得她半分違抗。
王千兒眯眸,看向步婉時眸中閃過狠厲,盈盈欠身︰「臣妾先行告退。」
雙腿愈發的麻木,她只能靠著依瑤攙扶自己的力道才能走路,眼前一閃而過一陣眩暈。
「!」
依瑤一下子怔了住,自己扶著的女子正在自己的懷中緩緩地倒下去。
身體一軟,觸到了誰溫柔的臂膀,她緩緩睜開雙眸,身子一空,被人橫著抱了起來。
「快去請醫官!」不遠處的李平忙吩咐侍衛道。
她順勢環上了他的脖頸,忘了有多久沒有觸踫到他的溫暖,此時心中說不出是澀還是甜。她的情緒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要復雜,卻似乎沒有想象中的如此高興。
她微微低著眸,半闔著雙眼。輕鎖的眉間是痛苦的神色,面色亦無比的憔悴,如紙般蒼白,手上柔柔地沒有力道。
「讓醫官去夢櫻閣!」看吳侯抱著步向夢櫻閣方向走去,李平忙吩咐了侍衛。
王千兒身體微微前傾,咬牙忍了住,眸底的狠辣足以讓人望之膽寒。那種狠辣的眸光不該出現在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眼中,但是她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話,一個聰明的。永遠該知道進退。
步婉將頭輕輕地靠在男子的胸膛上,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趁火打劫,因為當她將頭輕倚在他懷中的時候才覺得自己心中竟是一顫,恍若她本不該有這個動作。對他。
卻忘了。如今,她依舊是他的妻。
好在他並沒有拒絕她,而是將她抱緊了幾分,這個動作讓她有一種錯覺,錯覺所有的失去都是一場夢,錯覺所有的失去都已然復得,錯覺所有的心痛在這一刻都能于他的懷中煙消雲散。
這種錯覺讓她輕偎在他的懷里,卻並沒有持續太長。
一路無言間。走完了從軒宇殿到夢櫻閣的這段距離。
她從他的胸膛上離開,卻依舊微低著頭。似是小憩時做了一場甜甜的夢,如今夢醒,夢散,沒必要再留戀什麼,也不會去留戀什麼,畢竟是一場夢,于是他們之間又回到了這樣比陌生人稍稍熟悉的關系。
「我沒事。」她先行開口。
她知道他必然知道她本就沒事,否則他會抱她回軒宇殿而不是夢櫻閣,不會將這段路走得如此慢,不會吩咐李平讓醫官等在門外。
其實她也並不全然是裝,剛剛確實是有一陣頭暈,她只不過是將其夸大了而已,面色不好看是因為今日天冷,她最近身體本就弱,又跪了這許久……
她要對他說的事情不能讓旁人知曉,只有這里才是最安全的,她是不是該很感謝,他沒有戳穿她?
「何事?」
恍惚間,听到他的聲音落在他的發頂,他身上的氣息讓她久違。
她抬眸看著他,心里越發的緊張,一瞬後,自然地彎起了唇角︰「吳侯,臣妾有一問,還望吳侯賜教。」
她看到那雙鳳眸中含進了幾分訝然,轉後又變得沉凝,似是一汪深潭,這樣盯了她半響。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用那樣的眸光看她,亦不明白為什麼會在他眼中看到那一絲訝然,似是驚奇,不滿于她出口的話。
「說。」
她正考慮要不要再說些什麼打破這片死寂,他卻擲了這一個字給她,他是想讓她快些說吧,說完他也好離開。她知道他不想看到她,今日他未戳穿她,此時還能听她說已經讓她很感激了。
只是感激,除此便再沒其他的情緒。
她倒了杯茶遞給了他,他沒有接,而是一直擢著她,這樣讓她的心跳得愈發的厲害,她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便依舊含笑舉著手中的茶杯。
茶水很燙,燙得她想要馬上放手,可她沒有,認著那燙熱刺激著她的皮膚,讓她手指一陣陣地漲疼。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晃,她本以為手中的茶杯會被她摔在地上,可當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後,手上竟失去了這茶杯的重量,手指依舊漲疼,此時卻已經好了許多,畢竟沒有了那茶杯貼著肌膚帶來的痛覺。
她看到他將茶杯緊緊地握在了手中,指節微微泛白,她看到了他眸光中漫開的點點疼惜。
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看她,這樣會讓她誤以為他在心疼她,自然,她已經自作多情很多次了,這次便沒再如此。
她攏了攏被燙紅的手指,輕輕一笑,以從前同他閑聊般的語氣開了口,只是剛剛有了話音,她卻不覺一怔,不知不覺他們之間竟變得如此疏離淡漠。
她並沒有讓她心中的思量影響到她的思維,她面上仍是淡淡的淺笑,出口的話也並未停下來。
「吳侯,臣妾從前認識這樣三個,其中兩同樣厭惡于另一個。所謂同仇敵愾,因此這兩表面上關系很友好。而那兩對對方亦有所提防,面和心不合。另一個知道那兩個厭惡于自己,因此事事都對那兩有所忌憚,卻也因為這兩強強聯手而不得不罷休,因此只望著他們有一天能分道揚鑣。」
「後來,這家人得到了一筆財富,三都很歡喜,想要將這財富佔為己有,那兩亦因此起了嫌隙,各自想辦法想要奪得這筆財富,于是為此而大打出手。」
「再後來……再後來的事情臣妾就不知道了,很久之後也沒有听人談起過此事,最後誰輸誰贏臣妾亦不得而知,也不敢妄加揣測。只是臣妾想請教吳侯,若吳侯是被孤立的那個,在其他兩大打出手的時候,吳侯會如何做?」
她看到他凝了她片刻,幽藍色的雙眸一片冷然,似是冰封的寒潭。
「步婉,你到底要說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