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如今夢醒了,人散了,擁有變成曾經擁有,愛也變成了曾經愛過。
她的步子很慢,走出軒宇殿一段距離後她看到了不遠處匆匆而來的兩對侍女,每人手里舉著一個提燈,走在最前面的正中央的太和她身旁的蘇璃。
四周光線太暗,她看不清太在像她走來時是怎樣一副表情,卻能看清在太走到她面前時眸光中的肅殺。
「臣妾……」她微微俯,聲音卻驀然而止,打斷她的是「啪」的一聲脆響,她的身子向後一踉,卻並未感覺到面頰上有什麼疼痛傳來.一霎,她本以為是她已經失去了痛覺,卻听到了太訝然錯愕的一聲「權兒」。
她怔怔地抬起頭,看著擋在她身前的男子,她同太之間本有一段距離,在太揮手打下來的時候,他將她護在了身後,此時他的手仍然攔在她的身前,保<持著一種護衛的姿態。
這一掌是太打的,他不能去攔,只能來擋。
她的確是無比吃驚的,一是為他為何要替她擋下這一掌,二是為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孩兒見過母親。」在太的怔楞下,他說出了這句話,卻並未行禮,因為他此時正將身後的女子緊緊護著。
他的手臂微微後傾,明明是個很簡單的護衛的姿勢,卻讓人有一種誰都不敢靠近他身後女子的感覺。
「吳侯便就如此護著這嗎?」。太一聲冷哼,眸光犀利地看向了步婉。
他沒有回答。也沒有改變姿勢。
「她險些害了你的孩兒!」太聲音有些許的顫抖。
「王同孩子都平安無恙。」他的聲音平靜。
太揚了揚一側唇角,「無恙?她的罪過是一句無恙就能饒過的嗎?這居心叵測,毒如蛇蠍。若她下次再加害于千兒和孩子怎麼辦?吳侯能保證下次王母子還能如今日一般的無恙嗎?!吳侯你就如此偏袒著這?」
「母親,孤已將步禁足。以後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
步婉微微低頭,原來他將她禁足不僅僅是懲罰,也是對王千兒和孩子的一種保護,他怕她再對他們母子不利。
「禁足?」太冷笑,眸光隨即厲了起來,冷冷地盯著步婉。「她步要害我孫兒,吳侯就給了個禁足的懲罰?這如此狠毒,心生妒意。禍亂內庭,又豈是一個禁足就能草草了之的?!」
步婉微微苦笑,看來這次當真不會是一個禁足便就能解決的了。
「太,奴婢發誓。今日之事當真不是所為!」依瑤跪了下來。揚頭看著太。
太輕一眯眸,甩開了依瑤握住自己衣袍的手,「你發誓?你一個奴婢有什麼資格來發這個誓?好啊,如此一個目無主子,目無法紀的奴婢,竟和你主子一般,來人,將這婢子拖下去杖斃!」
「母親。」她推開了他的手。在她看到他微微啟唇前,她便就已經跪在了地上。「母親,此事同依瑤無關,母親寬宏大量,定是不願牽扯無辜之人,臣妾求母親放了依瑤,一切責罰,臣妾一人承擔。」
太冷冷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她厭惡這,不僅僅因為這件事情,若不是這惡毒的,仁兒怎麼會離開呢。
雖知仁兒總有一天是會離開的,可當得知仁兒離開後,太心中還是極為不好受的,此事和步婉月兌不了干系,人有時就是這樣,喜歡把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怪罪到旁人身上,因為多一分恨便就少牽扯一分心痛。
她本就不喜這女子,當初得知這是細作,她本執意要將她處死,若不是當日舒華閣內,吳侯一句「她是孤的妻,若她有錯,孤自是月兌不了干系,母親若執意如此,那便請給兒臣同等的責罰」她豈能活到現在?
如今這竟還要害她的孫兒,听來人稟報,這親手將王推入了池塘中,讓王月復中的胎兒險些丟了性命,事後吳侯問起竟還一口咬定不是她所做,這樣心腸歹毒的,她豈能容得下?
「這麼說,你是承認了你今日的罪行了?」太冷冷地打量著跪在面前的女子。
步婉心中苦笑,看了眼依瑤,她听得出太語氣中的威脅,若她說不,只怕依瑤今夜根本就無命可活。
她朝不遠處的男子看了一眼,若是從前,她定是不會怕的,因為他會保護她。可是在她失去他以後,她也要學會保護她身邊的人。
這一眼毫無緣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想他看這一眼,許是因為太要責罰依瑤時他細微的動作,許是因為他想要的答案,她終于能很明確的給他了。
她抬眸,看向了太︰「是。」
這個字,她說得堅定,「臣妾一人做事一人當,還望太大發慈悲,饒過依瑤。」
「……」
「好。」太眸光從她的身上移了開,打斷了依瑤,許是太過滿意她的回答,音量也不覺提高了幾分。
「既是如此,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步心腸如此歹毒,殘害吳侯子嗣,自是不能輕饒。從今日起除去步名分,同府中侍女無二,杖責四十,服役于膳食局。」
她自是不能將步婉處死,剛剛吳侯能替她步婉擋下那一掌就絕不會讓這死。當日劉備之事權兒對這不可能沒有怒,之後二人之間種種她也是有所耳聞的,權兒對這的感情確然不似從前那般深厚了,只要這不死,他應當不會攔。
「如此依法尋規的秉公處理,吳侯可有什麼異議?」太悠悠看向了孫權。
「奴婢遵旨。」她看到他微微啟唇,在他開口前,她俯身叩首。
就像是他認定此事是她所為一般,依照規矩而言,太有權如此處置她。
而且……她不想親耳听到他淡然出口的「沒有」二字。
她本認為她不會再在乎什麼,只是她卻還是先他開了口,甚至連她都是在自己出聲叩首後才發覺自己此時在做著什麼。
原來還是會怕,會怕听到他那般淡漠的處決。她知道他不再愛她,知道他不可能再偏袒她什麼,像從前一樣。
她還是無法接受他那般不在乎的聲音,原來心還是會感到痛的。
太在看孫權,似是在等著他的回答,而他的眸光則是放在面前跪在地上的女子身上,半響,勾了勾唇角,「母親秉公處理,步亦領了旨,孤豈能不允。」
她听到他的聲音中含了絲薄怒,那怒似是對她。
話音剛落,他便轉身走向了軒宇殿的方向,李平他們也跟了,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帶著所有人離開了。
依瑤也被人帶走了,依瑤被帶走的時候在叫她,在喊奴婢不願離開。她沒有求情,她知道太不會殺了依瑤。太厭惡的是她,不會牽扯旁人,帶走依瑤亦只不過是怕依瑤會幫襯她些什麼,讓她身邊無人可依罷了。
天地浩大,秋風淒涼,寂靜之中只余下她一個人。
這樣也好。
從此以後,她再不是他的,一切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最初,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侍女,普通到毫不起眼,普通到沒有人會去在意,他還是他的吳侯,繼續擁著他的如花美眷。
天邊繁星亮得刺眼,刺得眼楮澀疼,刺得心一點點的麻木。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夢里哭過笑過,吵過鬧過,愛過恨過。
可是如今夢醒了,人散了,擁有變成曾經擁有,愛也變成了曾經愛過。
或許這才應該是她該有的生活,一切只不過是回到正軌罷了,再也沒有任何交集。
其實這樣也挺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