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她愛的人?
至始至終她愛的人就只有一個罷了。
一個人,若他對你很好,你可以愛上他,若他對你不好,你可以恨他,可為何你要如此對我又好又壞,讓我想恨無法,想愛不能……
她強忍著心中翻涌著的情緒,除了止不住下落的眼淚和輕鎖的雙眉,她看上去異常的平靜。
若他有什麼事,就讓她陪著他一起死罷。
「你真傻,明明知道我愛的人不是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同你,你為何還要救我?我死了你不正好無掛無牽嗎,有什麼不好?這樣值得嗎?」。她將他嘴角的鮮血抹去。
他將她的手緊緊地握了住,一雙鳳眸擢著她,從未曾離開過片刻,蒼白的薄唇找不出絲毫血色,此時卻是輕輕地溢出了一絲笑,「只要你沒事,就沒有什麼不好,這樣就值得。」
心頭一緊,緊握著她的手緩緩地滑了下,讓她握不住分毫。
「孫權!」怔楞間,她下意識地去喚他的名字,他卻只是安靜地枕在她的懷中,像是從前許多個日夜,她靜靜地枕在他的懷中一般。
她仍是那樣將他抱在懷中,眸光毫無焦距地看著前方,看著燭火搖曳,若隱若現。
他在昏迷前給了她一枚類似于信號彈的東西,說呂蒙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他對她說這里不安全,說他不確定雲風還有沒有什麼接同伙,讓她快些離開。找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等到看到呂蒙他們率兵趕到時再現身。
她的雙手上已然被染滿了鮮血,並不是她的。只是因為她一直將手輕撫在他不斷溢出鮮血的傷口上罷了。
步婉雙眸通紅,像是一尊雕像一般一動不動地抱著懷中的男子。
他讓她離開。
她怎會離開?
曾經說過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可以忘記,她卻不允許自己做不到。
耳畔傳來門被撞開的聲音,她卻似什麼都沒有听到一般,並未曾回頭。
來人頓住了腳步,眉峰高鎖。咬牙看著躺在地上的雲風,面目猙獰,雙眸嗜血。拿劍直指于她。
「怎麼會這樣?」身後的一個男子不由得出了聲,「雲風讓我們接應,自己潛入進來,這麼久沒有他的消息。原來……」
「將他交給我們!」那劍直指她的男子將劍尖抵在她的脖頸上。看著她懷中的男子。
「你休想。」她並未回眸,只是看著懷中的人。
「孫權他應當已經死了。」身後的人一聲哂笑,「只是雲風他……」
「他沒有!」她通紅了雙眸,瞪著雙眸嘶吼到。
「是麼?」為首的男子一聲冷笑,看了被幾個人扶在懷中的雲風,眸光愈發的狠厲,劍鋒一轉,狠狠地向孫權的心口刺了去。
步婉一聲悶哼。那人速度極快,她亦然。沒有絲毫的猶豫,她用手抵住了向他心口刺來的這一劍,劍尖將她的手心穿透,鮮血沿著男子手中的劍不斷的滴落,她的額上頓時布滿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步婉眸光平靜,並未去看自己手上的傷,只是低眸看了眼懷中人,輕輕地笑了開,恍若不覺疼痛。她只是知道他沒事,若這一劍刺在他的傷口上,她不敢想象結果會怎樣。
她不想他死,也不想自己死,因為她月復中還有他們的孩兒,這個可愛又可憐的孩子……
男子眸光並無動容,依舊猙獰可怖,猛地一抽,帶出了一塊血肉。
步婉緊緊地咬住了唇,劇痛讓她疼昏了頭,幾近昏迷。
「你這該死的!」男子一聲怒罵,執劍向她的心口刺來。
她承認她膽子小,承認她怕死,她真的很怕死,可這一刻她卻恍若不是她自己一般,只是平靜地閉上了雙眸,等待著那劍刺穿她喉嚨的聲響。
他可以為她而死,她亦可以陪他去死。
刀鋒相交的厲響在這沉凝安靜的一瞬顯得格外的錚鳴,隨後傳來的是寶劍跌落地上的聲響。
始料不及的男子不由得倒退了幾步,剛剛穩住身形便就被一把劍刺穿了心口,甚至還未曾看清來人,男子便就口吐鮮血,倒下了身去。
一眾人魚貫而入,將還在怔楞中的幾個黑衣男子團團圍了住。
步婉緩緩地睜開了雙眸,她還能看到光亮,她知道她並沒有死,耳畔傳來的全是刀劍交刃,刺入血肉的聲音。還有屋內的陳設被撞倒的聲音,還有男子的怒罵,撕心裂肺的吶喊聲。
她未曾去看一旁的打斗,呂蒙帶來的人馬不少,那幾個黑衣人根本不是對手,因此這場打斗並沒有持續得太久。
呂蒙怔楞地看著眼前的女子,這個不僅僅是他,以至于是所有人都認為不可能再出現在眾人視野中的女子。
「快將吳侯扶進馬車,讓醫官診治。」呂蒙雙眉鎖成高峰。
步婉本是輕撫著男子的面頰,在兩個士兵來將她懷中的男子扶起來的這一刻才將手拿了開,隨之緩緩地站起了身。
「見過步。」呂蒙凝了面前的女子片刻,俯身行禮。
「步,還請步先上馬車,讓醫官幫步包扎傷口。」
呂蒙凝著女子被鮮血染紅的手掌,她的衣袖被撕開了一條,許是為吳侯包扎了傷口,此時露出了一截細腕,讓鮮紅的細手在潔白肌膚的映襯下更顯刺眼。
「無妨。」她低低出聲,只是微低著頭,「將軍將吳侯照顧好便可。他的傷很重,又傷在心口處,怕是凶多吉少。」說著這話,心一怔一怔地痛,她不想如此說,卻不得不將他的狀況告訴呂蒙。
「步先上馬車罷。」呂蒙再一次俯身行禮。
「不。」她抬眸,「我不會。」
她有勇氣陪他去死,卻沒有勇氣再同他,沒有勇氣再面對一次她曾經受過的傷。
這世間死並不是件可怕的事情,當真不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從此侯府中再無步此人,將軍今日亦當做未曾見過步婉罷。若吳侯醒來,將軍只需對他說,他的生死同我無關。他知道我要走的,不會責備將軍。」
「步。」呂蒙緊鎖雙眉,眼前女子雙唇慘慘白,有氣無力的聲音平靜淡漠。
「恕在下無法從命。若無吳侯吩咐,在下萬萬不敢私自放走,若吳侯當真同意如此,步不若等吳侯醒後再言此事。」
步婉輕輕鎖眉,她絕不能再,亦不想再。
「若吳侯他傷得當真很重,怕只有陪在身邊吳侯方能有可能月兌離危險。」呂蒙說完向她行禮,「在下無禮了。」
呂蒙話音剛落,她身後的兩個士兵便將她的肩膀擒了住,並沒有很大的力道,卻是讓她無法掙月兌。
步婉看著眼前一襲白袍的呂蒙,眸光是一片復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