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瑤當時半響沒有說話,但她的確很愛他,又或許是因為她很了解他,她沒有問理由,亦沒有將他推開,只是在沉默了半響後答了聲「好」。
這樣的一個回答或許真的很草率,很不負責,可這的確是她想給他的回答。
她知道他的性格,他的確還愛凝煙,可他絕不會再同凝煙在一起,既是如此,那就讓她成為那個陪在他身邊的人,起碼這樣他不會孤單,起碼這樣在他很累的時候能有個人陪在身邊……
步婉在知道這件消息的時候怔楞了半響,並沒有表現出多麼高興欣喜的情感,即便她知道依瑤一直心屬呂蒙,知道這個姑娘亦會執著到除了呂蒙外不會再愛上他人。
可是她也能看得出,呂蒙忘不了凝煙,她不知道讓依瑤嫁給這樣的呂蒙究竟是好還是壞,而且在她看來,依瑤的確有些草率。
步婉輕輕鎖眉,她想對依瑤說她不同意,可她實在沒有干涉依瑤感情的權利。依瑤是她最好的姐妹,她希望她幸福,可幸福這兩個字往往很難定義,她認為依瑤嫁給呂蒙不會幸福,可焉知對于依瑤來說這會不會是最大的幸福呢。
「依瑤,我只問你一次,你確定你不會後悔你今天的決定?」她拉著一啊喲坐到了床邊,伸手扶住了她的手。
感情這東西無法強求,無法強求愛,亦無法強求不愛,她只是希望依瑤可以做出一個不讓今後的自己後悔的決定。起碼這樣她能夠幸福。
「,我不後悔。」依瑤輕彎了唇角,聲音清婉卻無比的堅定。她能從依瑤眸中的神采中看出依瑤心中的幸福。能嫁給他是她今生的夢想……
她將手緊緊覆在了依瑤的手上。同樣低眸笑了開,「好,不悔就好,這樣就值得。」
拋去對呂蒙是否真心愛依瑤這一點的顧慮外,她的心情是無比欣喜的,她最好的姐妹要出嫁,要嫁給那個自己愛著的人。她怎會不開心。
那日後,呂蒙曾來找過她,說的話自然同依瑤同她說的差不多。不過是一個要娶,一個要嫁。
她問呂蒙今生是否能夠做到好好地珍惜依瑤,呂蒙給了她肯定的回答,她問呂蒙今生是否能做到不負依瑤。他仍是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唯獨在她問他是否是因為愛才同依瑤成親的時候,他遲疑了。
步婉低眸苦笑,果然如此,他放得下凝煙,卻忘不掉,依瑤也定是知道的,即便如此,她仍是願意嫁給他。
她抬眸看向呂蒙。「我相信將軍不會在同凝煙藕斷絲連的情況下而做出這個決定,我也相信將軍不是個草率的人。只是我希望將軍能夠答應我,將鎖在凝煙身上的愛分一些給依瑤,因為她是真的愛你,否則她不會選擇嫁給你,她不傻。」
她從那雙眸子中看到了清楚的堅定,半響後,他點了點頭。
步婉將呂蒙同依瑤的事情同孫權說了,她說依瑤同她情如姐妹,她想要讓依瑤以她小妹的身份風風光光地嫁給呂蒙,做他的正妻。
他同意了。
夢櫻閣中一下子變得熱鬧了起來,依瑤同呂蒙成婚的日期還沒有定下,她雖不信什麼鬼神卻還是翻看了黃歷,最近竟沒有什麼適宜婚娶的日子,這種東西就是這樣,看的時候覺得只是閑來無聊隨便翻翻,可當真看到黃歷上寫著不宜怎樣不宜怎樣,就免不得要多幾分顧忌了。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這樣她能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這場婚禮,不至于太過匆促。
對于女孩子來說,成婚是件大事,而對于這件大事來說,準備嫁衣則成了大事中的大事,她想請江東最好的繡娘來為依瑤來準備嫁衣,可依瑤卻執意要自己做,她想這樣也好,一針一線都是自己對未來的渴望。
夢櫻閣里以玲兒為代表,已經有人開始打趣地喚依瑤「呂」了,海棠一向是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除去當日看到她出現在夢櫻閣中面上流露出了震驚和欣喜的神色外,她從未見過這個姑娘有什麼其他的情緒起伏,得知依瑤和呂蒙的事情後,海棠倒是難得地揚了揚唇角,說了句「恭喜」,盡管從來不笑的海棠笑起來看上去很別扭。
依瑤被她們喚得面紅耳赤,看到她後便以要去織坊局尋布料為由頭要離開,她自是知道依瑤的心思,可大家難得有這樣一個打趣的機會,她可不想輕易地放過依瑤,反正她閑來也沒有什麼事,鄭煜亦說過多活動活動對她月復中的胎兒有好處,她便就決定同依瑤一起到織坊局去,其實她還是很善良的,一路上並沒有拿依瑤打趣,而是同依瑤聊起了嫁衣的花式。
依瑤說,她今生見過最美的嫁衣便就是吳侯送與的那一件嫁衣,還對她說要借來做參考,她當時只是讓自己盡量自然地揚了揚唇角,那件嫁衣的確很美,亦是她這一生中見過的最美的嫁衣,只是如今那件嫁衣早已不復存在。
昔日的一把火,將那件絕世霓裳焚盡,那嫁衣消失得安靜,悄無聲息。
還未踏足織坊局的時候便就听到里面傳來一陣聒噪,听不清內容,卻也能听出是織坊局的侍女在拌嘴吵架的聲音。
院內,一個侍女直直地跪在地上,巴掌小臉,柳葉眉,杏核眸,紅唇小巧,容顏似花般柔美,唯有一雙眸子看上去異常的倔強,恍若這樣的眸光不該出現在這個女子的眼中,恍若擁有這樣容貌的她理當擁有含情脈脈,柔情似水的眸光,同周圍一個個冷嘲熱諷的侍女不同,這個容貌原本出眾的侍女面試粉黛,衣裙整潔地能讓人一眼看出是經過了細心的打理,發髻上輕別的兩三朵櫻花讓她看上去更加的動人。
「瞧她,不過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就想著要去勾引吳侯,可人家吳侯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就是,不過是想著麻雀變鳳凰,這侯府誰人不知吳侯最愛的是步,如今步回府,旁人更是奪不去半分的恩寵,單憑你這樣的下賤身份也有資格痴心妄想?還不是被罰跪了一夜!」
「你們說夠了沒有?」被罰跪的女子眄向了一眾冷嘲熱諷的侍女,「下賤身份?這府中誰人不知步原本也是侍女出身?為何步可以我便就不可以?你這話究竟是在罵我還是在罵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