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要晚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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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爺身子不穩的晃了下,大太太忙扶住他,眼角有些濕潤。
「怎麼又是嫁給西王爺。」老太太回不過神。
今日皇上急招大老爺入宮,又得了平寧侯也一樣被召入宮的消息,老太太心里一直不平穩,仁孝皇後心里的算盤已經露出過一次,但老太太怎麼也想不到,仁孝皇後會下這麼快的手。
可大老爺回府後,帶回來的消息卻不是她心中所想。
不是與太子相關,卻是得了皇上親口御賜的親事,齊英要嫁給西王爺。
都是一家人,說起話來也不遮掩,老太太抿了口重新端上來的熱茶,唇角卻微微地顫了顫,「還不如嫁給太子,至少能錦衣玉食,齊英這樣的性子不去爭不去搶的話,怎麼都能討得一方安寧。就像德妃那般,也是能<好好的活著。」
「可若是跟著西王爺,完婚了便要去西河,那里環境艱苦,齊英從小沒過過苦日子,哪里能在那兒過一輩子?」人心都是肉長的,大老爺一想起之後齊英的日子,總覺得心口悶得厲害。
「吃的還是次要,最要緊的是西王爺這次立了大功回來卻不邀賞,反倒還要把自己扎根在那里,他這樣糯軟的性子怎麼襯得了齊英。」大太太說著有些忿忿不平。
大老爺頓了下,沒有。
爾容說得沒錯,衣食住行都是次要,他之所以這樣心顫的理由,家人都無法知曉。
母親也沒有說錯,嫁西王爺不如嫁太子。
若是以前他定不會覺得這樣心驚,西王爺前兩日邀他飲酒,大老爺全程都心神不寧。一直有些猶豫的模樣。
最後西王爺竟是莫名的問起他家中情形,今日仁孝皇後百般贊譽齊英的時候,怎麼德妃娘娘就那樣巧的進來。
之後又自然而然的提起一系列的事,皇上無論如何都只會立馬想到剛剛被仁孝皇後夸贊的齊英來做良妃。
越想越覺得頭上冒汗,會不會是西王爺看得出他的猶豫,所以做了這一出好戲,利用了身邊能利用的一切,讓齊英嫁給他做王妃,這樣的話,他便只能使出全力來幫助西王爺。
現在西王爺也未向他們直接的說過些什麼。但大老爺感覺得到,如若之後真的到了要動手的地步,他們不出手相助。西王爺沒了是一回事,齊英也不能幸免遇難。
大老爺開始深深地懊悔,當時絹帛的事本以為是上天眷顧,得以讓陶家重生。
卻不想只是從一個坑跳到了另一個坑。
悔恨得眼角都有些酸澀起來,屋里滿是家人。他自是不可以脆弱。
看了眼齊英,卻是意外的神色如常,隱隱透出來的那一分不同,也不是心冷或者哀傷的意思。
「齊英,是父親沒用。」大老爺把齊英叫到身邊,握著她的肩膀。出乎意外的並不削瘦。
陶家所有的兒里,只數齊英的性子最硬,身子也最健朗。
若是別人得了這樣的消息。不哭也是會嚇得面色慘白,可湊近了一看,齊英臉頰上還浮著一層紅暈。
「這樣的事也不是父親可以做主的,君無戲言,誰能違抗皇命?」齊英的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靜。
「你不恨父親?」大老爺始終心里自責。陶家的先祖最初不過是在河堤上扛大包的,誰也不想之後會平步青雲。
可人越往上走就會越到越多困難。爬得越高就越不能下去,否則就會粉身碎骨。
如果可以選,他倒是願意去過平凡的農家日子,每日種田耕地,妻子就織布縫衣,孩子們長大些,他便和妻子擦亮眼楮,挑著品性好的農家郎把女兒嫁,挑著賢惠孝順的女子娶進來,繼續過這樣平穩的日子,和和美美的。
「為何要恨,祖父和父親都是為國,無論做什麼樣的事,被誰算計了什麼,都是躲不掉的。」齊英的聲音打斷了大老爺的思緒,「皇上賜婚,就是還記著陶家的好,跟著西王爺去西河,不是父親所想的受苦,這是一種德。女兒是陶家人,能為陶家出力,本就是責任。」
齊英的話讓大老爺忍了半天的淚一下潤濕眼眶,他忙起身走到窗邊,不想讓人瞧見濡濕的眼角。
齊英先退了下去,大老爺心情愈發的無法平復。
這樣懂事的女兒讓他愈發的不願送她去虎口。
和大太太並肩往月園走,身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帶著些急促。
回頭一看,齊眉追到了他們身後,張著唇輕輕喘氣。
「怎麼了?」大老爺彎子,手放在膝蓋上。
「父親不要難過。」齊眉知道自己不能把真相說出來,說得不好听點,被人知曉了二姐和西王爺私下的來往,百害而無一利,「女兒什麼也不懂,但覺得世上的人都有好的一面就有壞的一面。西王爺原先教過我們念書,他性子溫和,教書也很耐心,那樣細致的人對二姐也不會差。」
明白過來齊眉是在努力安慰他,大老爺扯出一個笑容,卻有點兒干巴巴的。
過不幾日,宮里人動作極快,齊英的八字已經被送進宮里,和西王爺的毫無抵觸,估算著會很快訂下婚期,畢竟西王爺要前去封地,不可能再在京城久待。
大老爺從宮里回來,換下官服後丫鬟過來稟報,「大老爺,西王爺來訪。」
「快請進來。」大老爺道。
「西王爺已經在正廳飲茶了,來了有一刻的時辰。」丫鬟道。
大老爺進正廳之前,重重地嘆口氣。
「陶尚書。」西王爺起身,笑著拱手。
「西王爺不必行這樣的禮,臣受不起。」大老爺語氣不善,原先也贊嘆過西王爺這一張勝過女子的容顏,只是站在面前,那雙幽靜的眸子就能把人吸走似的。
也與阮大老爺說起過西王爺在皇室里是最為出色的。
可他萬萬想不到這樣的人會打起自家女兒的主意,他無法原諒。
陶伯全轉身坐下的時候,余光劃過一道身影,總覺得很是熟悉。
西王爺說了什麼,陶伯全也听不到耳里去,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
「岳父大人。」西王爺這一聲著實跟炮仗一樣,啪地點響了陶伯全的神經。
「也還沒有成,西王爺這樣叫微臣,傳到別人耳里,怕是以為陶家多麼迫不及待。」陶伯全愈發的語氣不善,他心中的郁氣隨著西王爺到來越來越深。
都已經要下聖旨,還做些什麼來看老丈人的表面功夫。
陶伯全鑽到了牛角尖里。
西王爺帶來了美酒陳釀,和陶伯全坐在亭子內,倒好了酒,自個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陶伯全心中煩悶,有好酒他也無需跟西王爺客氣,端起來一口氣喝了幾杯。結果速度太猛,一下子頭昏腦漲。
模糊之間听得西王爺的話。
「本王明白陶尚書心里的不快,二是陶尚書愛護著長大……」西王爺倒是絲毫不遮掩,這樣的性子和齊英意外的相似。
西王爺輕輕舒口氣,「本王想陶尚書知曉一點,娶了齊英做王妃,本王會待她好,雖是比不過做父親的深厚,但發自內心的情感不會比陶尚書要少。」
「我會對齊英好。」西王爺的青絲被風吹起來,溫和的飄揚,他用了我字,似承諾一樣的話讓陶伯全迷茫起來。
犯不著刻意來做這樣的偽裝,西王爺此趟過來,特意說這樣的話,更像是專程過來,鄭重的給出承諾。
回了園子,大太太讓新梅打了盆熱水來,絹帕在水里潤濕,再幫大老爺細細的擦汗。
「本就是躲不開的事。」大太太似是想得通透了些。
「齊眉回府後和齊英走得近,那時候齊勇的親事,她們二人都跟著心中著急,但這次一反常態的平靜,齊英更是。」大太太說著把絹帕再次潤到水盆里,「其實也說不準是緣,西王爺若真只是滿心算計,不用這樣來寬老爺您的心。」
大老爺身上帶著酒氣,腦子里反復想著西王爺的話,和真摯的表情。
那時候他娶爾容,謝家看不上落沒的陶家,擔心爾容跟著他會吃苦,會成日沒有好日子過,當時的他也是這樣和爾容的父親承諾,他會對爾容好。
他無法得知是不是真心,但或者真如爾容剛剛說的那般,說不準也是緣。
齊英和西王爺的親事被提上了日程,並不能走尋常的禮數,下月就要完婚,太過匆忙的準備時間卻也沒讓陶家亂了陣腳。大部分的東西都由西王爺那邊來準備,陶家反倒是清閑了許多。
記得當時齊勇的親事也是這樣趕,但卻隱隱透著不同。
西王爺說了,時間再趕,所有的程序都不可以省,該怎麼做都要做,不求做到最好,但必須最用心。
西王爺幾乎樣樣事情都親自過問,有些不合禮數,但也無人敢說他。
陶伯全心中些許寬慰起來,西王爺這樣做,別人都說是好面子,但這回他想得通了,西王爺是怕委屈了齊英。
親事和去封地的事是同時在準備,出人意料的井井有條,一切都有序的進行著。
月中的時候,阮家收到了聖旨,說阮家長子阮成淵,性格敦厚樸實,特命其與西王爺同去封地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