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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幾人的馬車剛到府里,左元夏正提著包袱出來,細細的收拾著。
這是陶齊勇默許的,丫鬟把要換的衣服拿起來,陶齊勇讓左元夏把昨晚送的荷包也放到包袱里。
搬出陶齊勇的木箱,想多為他挑一件衣裳出來,冷不丁踫到個飾物,拿起來細細看一眼,沉悶的放了回去。
「金縷玉衣還在不在軍營里?」左元夏抬頭輕聲問道。
「還在。」陶齊勇微微點頭,等她收拾好包袱送到自己手里,提著走了出去。
左元夏跟在他身後,又道,「雖不至于刀劍不入,但怎麼也是多一層保護。」
…………
陶齊勇去拜別了長輩,齊眉和左元夏一起將他送到府門口,小廝正牽了陶齊勇的駿馬過來,侯在一旁。
也沒有單獨與左元夏][].[].[],如一年多前一樣,只把齊眉拉到身邊,囑咐了幾句。
而後一個跨步上馬,包袱斜背在身上,幾分瀟灑。
握住韁繩,右手揚起馬鞭,嘩地一下就絕塵而去。
齊眉兩人往府里走,左元夏顯得比往常要沉默。
齊眉笑著拉住她的手,「大嫂知不知道剛剛大哥說了什麼?」
左元夏也不是多遲鈍的人,陶齊勇不在府里的一年多,並不是沒有听到過風言風語,還有頭一次送信回來,陶齊勇唯獨給齊眉多寫了一封信,本是鬧著要齊眉念出來,齊眉的表情卻難得露出些緊張和不自然。
所以她才會站出來幫,實情是怎樣的她無法探究,可要看著夫君或者姑子有什麼事,她做不到。
而這些七零八碎的證據,放不放到心中是一回事。始終在腦中盤旋,也勉強想起來在阮三身上看到過的飾物,因為提字太過奇怪,所以才能記得住。
原先只想著就當是她多心也好,反正也只能埋在心頭神傷。
先前收拾包袱的時候,明明是阮三的東西,偏巧出現在東間夫君的木箱里。
「我哪里會知道。」左元夏有些灰心。
剛剛陶齊勇拉住齊眉,低聲說了飾物的事,那是除夕夜的白日,阮成煙命下人送回來的。這就是徹底斷了情誼。
心中還是無法這麼快就忘懷,但見到左元夏愣神的樣子,陶齊勇心里歉意竟是不自覺的加深。
末了囑咐一句。「多與你大嫂說,她總不善言辭,不愛出去走動,這一去至少又是半年。」
齊眉笑著把囑咐的這句復述給左元夏听,左元夏微微張著嘴。顯得有些驚訝。
話在腦里轉了一圈,走起路來步伐也輕快了些。
姑嫂倆邊走邊說,齊眉拉著左元夏去清雅園,大哥這一回邊關,兩位長輩定是心中不舍,下月三姐又要嫁人。眼看著府里小輩的親事都開始上了日程,難免會有心中空落之感。
讓左元夏多與祖母和母親閑聊,相處越融洽才能沖淡些兒們出嫁所帶來的離別。而必須經歷的感傷。
左元夏有些忐忑,陶家人都不大歡喜她她是明白的,雖然能感覺到老太太她們態度有所緩和,但除了請安的時辰,也不知會不會起到反作用。
齊眉笑著讓她安心。左元夏也就听著她的。
姑子年紀不大,但總給人一種可以信任的感覺。也難怪她初入陶家就可以對姑子傾訴心里的苦楚。
而且齊眉這個姑子是沒得說的,一路幫她這樣多,姑嫂的情誼能走得這樣好,她是從沒奢望過的。
入了陶家就做了被嫌惡的準備,只想著做好自己的本分,卻不想能一步步的往幸福的方向前行。
婆婆果然如齊眉說的那樣在清雅園里陪著老太太,左元夏心中帶著感恩,以前受過的不公早隨著時間流逝而沖淡。福了禮後,老太太和婆婆都是神色如常,坐在一旁陪著二人閑聊。
老太太正拿著新送來的信箋,是老太爺寫來的。
「你祖父就是這樣的人,明明是在那樣危險的地方,卻總說得似是遠游一般,盡說些別的,總不提自己的身子。」老太太憂心忡忡。
「父親就是這樣的脾氣,絕對不會示弱。但勇哥兒回來這麼一趟,仔細問過他,父親身子健朗得很,母親就不用擔憂了,能報喜也是好的。」大太太柔聲道。
說得也是,還能握筆洋洋灑灑寫下這麼多字,可見並沒有什麼糟心的狀況。
左元夏也笑著道,「鄰國既是與我國暫時休戰,通常都是至少休整一兩月的,而且這次是鄰國先提出來,指定是內患過多,不然先前那樣來勢洶洶,不是萬不得已不會如此。」
「有道理。」老太太贊許的看著她,「也不想你有這樣的見地,勇哥兒前兩日陪著我在屋里閑聊的時候,與你所說的這一番話倒是相差無幾。」
左元夏的臉微微紅起來,齊眉掩起帕子笑著。
陶齊清與平寧侯家長子的親事如期進行,小輩們按著規矩去到齊清的閨房里,哪家有兒出嫁,未出閣的若是在備嫁的時候在一旁,便能討了喜氣。
陶媽媽服侍陶蕊換好衣裳,陶蕊卻並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陶媽媽不解的問她,陶蕊笑了笑,「我身子到現在也沒好全,去了的話怕壞了三那兒的喜氣。」
陶媽媽了然的點頭,去廚房看藥好了沒。
陶蕊手扶著門框,听著外頭喜慶的聲音,牽起唇角,冷哼一聲。
齊清是做了她的‘替罪羊’,嫁給平寧侯家長子,有沒有命好好活幾年都不一定,去齊清的閨房里能沾喜氣?只怕惹了一身晦氣回來還樂呵呵的什麼都不知。
齊清房里確實氣氛沉悶,除了陶蕊以外,其余的人都來了,卻也沒人上前與她。
只有秦姨娘親手幫她梳著發鬢,也是不發一語。
齊眉從側面看,正好能見得秦姨娘的側顏,美艷是有了,但是個心不大的人,一直老老實實的,生了齊清後也沒再懷上。
秦姨娘心眼實,沒去多想為何之後都不能再懷上。
正想著,陶周氏被扶著進來,懷上孩子不過一兩月的功夫,肚子也只是稍稍突起,但一身行頭倒是裝扮得特別齊全。
秦姨娘正幫齊清疏好發鬢,要帶上耳墜,陶周氏笑著道,「我也沒什麼好給清兒的,準備了一對耳墜,就戴我送的這一對罷。」
陶周氏一開口,秦姨娘也不敢說什麼,把一早準備好的耳墜放回妝奩里,接過丫鬟捧上來的,大紅的絨布上躺著一對囍字耳墜,喜慶有余,卻總透著些說不出的俗氣。
但戴到齊清兩耳上,倒是也沒多不好看,大紅蓋頭一蓋上,新娘的面容只到新房里的新郎掀起蓋頭才能瞧見。
陶周氏送了禮,小輩們準備的就也可以送了,齊眉把串了三日才串好的彩珠手鏈遞給齊清,用小錦盒裝著。
她不擅長繡工,本來打算要繡繡品,想想也作罷。
記得前世阮成淵與她說過,七彩的珠子或者小球兒湊在一起就能給人招來好運,阮成淵說的時候表情特別傻氣,但也額外認真。
三姐是代替陶蕊走這個未知的路,有了這串珠子,希望能給她減輕不快的事。
很快平寧侯家的轎子到了陶家,齊清蓋上了紅蓋頭,等拜堂之後,從此冠以夫姓,為左陶氏。
齊清回門這日秦姨娘尤為的緊張,來來回回在屋內踱步,只盼著丫鬟過來說齊清回來的消息。
平寧侯家長子的傳聞她是沒听過全的,但單憑老太太這樣為寶貝的陶蕊出面,而讓齊清嫁的消息,秦姨娘雖然只能忍痛應下,卻也一直提心吊膽。
會不會新婚當晚,齊清被給吃了……
秦姨娘特別的迷信神怪,在她心里,平寧侯家長子早就化成鬼怪的模樣。
想著眼淚都要掉出來的時候,總算傳來了三和三姑爺回門的消息。
秦姨娘再次整理了一下衣裳,急急忙忙的去了前廳。
一眼就看到齊清站在老太太面前,身旁身形高大的男子倒是不如想象中那樣可怖。
等到新人轉身看到她,齊清與平寧侯長子上前,秦姨娘悄悄地趁著機會抬眼瞄一下,不是想象中的鬼怪模樣,雖然是有些三角眼,但也算得上才子的模樣。
看齊清的面色頗為紅潤,也不似是受了欺負。
等到空下來的時候,秦姨娘把齊清拉到一旁,細細的問著。
得到了一切如常的答復後,連著提了兩天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娘不要擔心。」齊清握住秦姨娘的手,「女兒不會讓娘一直在家里受委屈的。」
「什麼委屈不委屈。」秦姨娘眼楮酸起來,「看到你現在好端端的,比什麼都要好。」
新婦不可在家過夜,齊清與平寧侯長子傍晚時分就坐上馬車回了平寧侯府。
左元夏與齊眉坐在亭內,左元夏到底也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拉著齊眉道,「許多事都是謠傳,其實看三妹夫也不是多麼可怕的人,對吧,與長輩的時候倒是談吐優雅得很。我原先在娘家甚少出門,于他雖是兄妹,但也並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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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了一下後邊幾句,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