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的傍晚總會有厚厚重重的雲層盤踞在天際，太陽的余暉都只能從雲層散射出幾絲暗淡的橙黃色光芒，透過窗戶望出去，那逐漸要墜入地平線的太陽像極了快熄滅的火球，讓人平添幾縷傷感。
「嘿，飯錢都快沒了，我還在這傷感個屁。」那人說完話，用力扯過窗簾，屋子陷入一陣的灰暗。
「 嚓」——是金屬門把轉動的聲音。
隨著這聲音的響起，一束白光從外面照到這間昏暗的屋子，那光是方笙熟悉的節能燈的光芒。
「哥，能不能給我點錢，學校要買復習資料。」說話那人站在門框處，穿著一件灰色羊毛衫，一條淡藍色牛仔褲，模樣長的很清秀，看上去大約16、17的年齡。
方笙慢步走出去，瞅著那男生默不出聲。
「沒有的話也沒關系，我不買好了。」那男生微微`.``一笑，「到時候我問別人借一下好了。」
方笙還是沒有說話，低頭從褲兜里掏出一把錢來，有五塊，十塊，二十塊，五十塊，楞是沒一張一百。他將一張五十和一張二十遞給那個男生，「喏，夠嗎？」。
男生將那張二十還給方笙，「五十就夠了，哥，我熱了飯，出來吃吧。」
「我不餓，你去吃吧。」方笙拍拍男生的肩膀，回到房間開始換衣服。
「哥，你要出去？」
方笙回頭，笑笑道︰「嗯，要去上班了……」
「這麼快就找到新工作了？」
方笙輕嗯一聲，將一件黑色帶著亮片的小馬甲換上，走出房門，說道︰「不用等我了，吃完就睡吧。」
擰開門把，木質的門因年代有些久了，發出「咯嘰」一聲。「晚上不要跑出去。」方笙囑咐完關上房門，朝屋子外的馬路走去。
說是立春，天氣其實並沒有回暖，就穿著一件白襯衫和一件黑色小馬甲的方笙在走出屋子時就凍得渾身發抖。
因打的需要的錢遠遠大于做公車，方笙就抱著胳膊一個人在站牌等著公車駛來。
方笙的目的地離家有些遠，打的都要十分鐘。那是個鬧區，是有錢人消遣的場所，方笙在一家名叫「rye」的酒吧工作，干的是什麼，他一沒學歷，二沒社會經驗，只有那副皮囊過得去些，顯而易見，干的是moneyboy。
方笙是在離酒吧有幾十米遠的站牌處下的車，剛跨下右腳，一陣冷風襲來，直接往他脖子里竄，方笙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骨骼肌在顫抖，拼命地想要產點熱量。
右腳剛跨進「rye」，就有人上來打招呼，「喲，這不是方笙，方小爺啊。」說話那人叫蔣景，干的工作和方笙差不多，只是為人飛揚跋扈，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總是橫著臉說話。
方笙沒理會那人，側過身，想要繞開蔣景，進去。
「嘖嘖，你不是說不干了啊！怎麼？過了兩天，又死乞白賴的回來啊。」蔣景說著伸手就捏住了方笙的下巴，咬著嘴說道︰「小賤/貨，別以為自己長的好看點就把自己當回事了！」
方笙冷冷撇了他一眼，不語。他只是來這工作的，不想惹事。
「怎麼？站在門口干嘛？還想不想做生意了。」
捏著方笙下巴的手在這話落地後松開。
「還不進去招呼客人，怎麼，嫌錢多了。」
蔣景走後，方笙面朝著後來出現的人，說道︰「多謝了，秋姨。」
被叫秋姨的女子吐出一口煙霧，將手搭在方笙肩上，「想回來了？」
方笙點點頭，他不回來的話，那麼只有餓死了。
「嗯，你兩天沒來，今天就你坐台吧。」秋姨將手上的煙扔到地上，那雙約莫有八米高度的高跟鞋狠狠踩住，移了幾下，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黑黑的痕跡。「至于錢……老樣子，怎麼樣？」
「嗯。」
……
酒吧的燈光通常會在剛進入夜晚時分調成幽暗恍惚的微弱光芒，然後在這充滿煙酒味的空氣里慢慢會飄蕩起靡靡之音。
「葉柯，葉大爺，我就是一服務員，您……不要這樣。」
「喲，你不是服務員啊，來……還不快點好好伺候爺。」
這聲音是從方笙東南方向傳的，扭頭望去，穿著酒吧服務員衣裳的男生被一名男子捆在懷里，看樣子被當成作陪了。
方笙踱步到那穿著服務員衣裳的男生面前，嘴角噙著冷笑，他抬腿就朝那男生踢去，「今晚，是小爺我坐台，怎麼？想搶我生意，嗯？」
方笙那一腳踢的很用力，那男生直接被踢到沙發下，吃疼地皺著眉，听到方笙的話猛烈地搖頭。
「還不滾！」
而那原先抱著服務員，叫葉柯，葉大爺的男人此時正雙手環胸，挑著眉瞧著方笙。
方笙站在原地，俯視著那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方笙看到葉柯低笑起來，拍了拍手，從沙發上站起來，「我要找的就是你這種人，嘿，走吧。」
在酒吧听到這「走吧」兩個字，言下之意，就是去開房了。方笙需要錢，況且這幅皮囊早就不干淨了，于是沒說話，安靜地跟在葉珂的後面。
葉柯帶方笙去的房間是貴賓區，不是很有錢的人是開不起這種房間的。今晚釣到大魚了，可以帶方曦去吃頓好的了。方笙暗暗高興起來。
把房卡一刷，葉柯打開房門，側立在門框邊上，似乎在等方笙先進去。
「喂，把他伺候舒服了，錢絕對不會少你的。」話說完，葉柯將房門一帶，門緩緩關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是什麼情況？
方笙朝屋內看去，滿地的玻璃碎片，碎片邊上還有一大灘紅酒。
再將視線移了移，方笙看到一張大床上躺著一個男人，雙腿蜷在一起，將被子全蓋在了腦袋上，讓人看不到他的臉。
方笙輕步靠近床，「喂，你……」話還說完，月復部就被狠狠踢中，身子一個踉蹌，直接摔在了地上。
悶哼一聲，方笙按著月復部站起來。他這次看清了床上男人的臉，那人給人的感覺很冷，渾身散發著同北極冰川般的寒意。
「你誰？」
「我是這家酒吧的服務員。」對外，秋姨都讓他們自稱是服務員，不過他們的確也是服務員，只不過干的是特殊服務。
「滾！」他揚起眉，朝方笙只說了一個詞。
大魚溜了，雖然覺得有些可惜，方笙還是揉揉月復部，轉過身，朝房門走去。
才走了一步，胳膊被抓住，方笙整個人都往後倒去，所幸離床不遠，方笙並沒倒在地上。
「陪我睡覺。」
一會兒讓滾，一會兒讓陪睡，真是莫名其妙！
那男人壓在方笙身上，兩人貼的很緊，方笙感到肚月復上抵著什麼硬硬的東西，幾個月的職業生涯，讓他下意識的認為是那男人的欲/望。
男人稍稍動了動身子，方笙看到從他西裝褲滑出一只鋼筆。怪不得感覺很小……方笙在心里嘀咕了一句。